入冬沒多久,就又到了歲試的時候了。
若是歲試不合格,明年就又要重新學(xué)習(xí)過去一年的課程,直到歲試合格為止。
先生們?yōu)榱伺聦W(xué)生們作弊,還會特意以抓鬮的方式,來重新打亂座次。
卻不知,只要有作弊的想法,夫子們無論如何努力,都是不能夠阻擋學(xué)子們的。
“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
“瞧!”
小鐵蛋掰開自己的靴子,里面藏著無數(shù)的小紙條,上面還細(xì)心地寫著問題和序號。
“你這走路掉出來讓夫子抓到就完蛋了!瞧我的!”
馮山山打著噴嚏,摘下自己的冬帽子,里面沾著好幾層的紙,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答案,他驕傲道,“為了讓夫子相信我能光明正大地帶帽子進(jìn)去,我前天可是泡在冷水里整整一個時辰!”
旁邊的人聽了都忍不住地唏噓,“太拼了罷?小雞子沒凍掉了?小心以后生不出崽子哈哈哈哈!”
孩子們講話從不遮遮掩掩,此言一出,眾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滾滾滾!你知道個屁!我這叫敢想敢做!你小子什么都不會,又什么都不準(zhǔn)備,就等著明年重學(xué)丟人去罷!”
那剛才還嘲諷他的小子一下就不笑了。
他去年歲試就被抓到了作弊,這才留了一級,如今一提到作弊就渾身冒汗,根本不用夫子特意去找,他自己就已經(jīng)渾身大汗,坐不住了。
還有那寫在皮膚上的,還有寫個紙條含在嘴里的,寫在衣服上的...
作弊的花樣簡直五花八門。
再瞧瞧對面的那一群學(xué)習(xí)好的,個個昂首挺胸,手里拿著書本氣宇軒昂,仿佛十分期待著歲試的到來。
他們對于這幫不上進(jìn)的,向來十分看不上。
......
“哎老大,你歲試怎么過???”
謝盧神秘一笑,卻并未言語。
“說說看,說說看呀,我好奇死了...”
“對啊老大,咱們都擔(dān)心著你呢,不然你拿我的先去用用罷!”說著就要脫下自己的衣服。
“我的法寶...就在這兒——”
謝盧拿出一張紙條,紙條上只有一個“陸”。
“這算什么?...請神呢?”
“笨蛋!”謝盧那拳頭一砸鐵蛋的腦袋,“關(guān)鍵是,伍是誰——”
眾位伙伴見他露出神秘一笑后,大步迢迢地走向了對面的那群人,走到俞千帆面前,和他十分熟識地對了個拳頭。
......
“老大什么時候和俞神童這么好了?”
......
沒幾天,歲試到了。
夫人們的眼睛似乎裝了放大器一般,任何抄襲的蛛絲馬跡都會被發(fā)掘。
“多混蟲!大腿寫字,出去!”
“鐵蛋!把你的靴子給我脫下來!...滾出去!”
“馮山山你怎么滿頭大汗的,還帶個帽子?...滾出去!”
“二狗!鼻孔夾帶小抄,出去!”
“長孫都出去!”
“姜機(jī)出去!”
......
隨著夫子在后面一個個地糾著的熱火朝天,反倒是對前面的認(rèn)真寫字的學(xué)生們放松了警惕。
千帆找準(zhǔn)了時機(jī),將自己的紙墨和謝盧的對調(diào)。
轉(zhuǎn)而,熟練地用起了右手來。
而到謝盧面前的,不僅字體不一樣,而且仿的就是他的字體。
很像。
而且錯中夾正,正在被打回的范圍徘徊,可最后的文章寫得又還算可以,總體定然是能過的了。
謝盧抹一抹他頭上的汗。
往正在旁邊細(xì)筆慢劃的俞千帆那兒瞧去。
這小子。
面不改色心不跳。
以后,定然是成大事兒的人。
別看個子小,他的心眼兒和見地,是很多大人都不能及的。
歲試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過了。
從此以后,謝盧也把俞千帆當(dāng)做自己的親兄弟一般,且是后話。
卻說馬大富那邊。
如今的風(fēng)寒潮已經(jīng)過去,他屯的那些藥全都砸在了手里,損失了一大筆錢。
可朝他要錢的人卻不少,這里給些,那里拿點(diǎn)兒,時間長了,也快要將他掏光了,這讓他拔毛似的性格怎么忍耐?
忽然就一病不起了起來。
日日趴在炕上哎呦著,好歹他還算有個孝順的養(yǎng)子,時常來看顧?;騽t來解解他心結(jié)。
照此以往,可能不出一年光景,馬大富畢竟蹉跎沒命。
正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誰承想,開春兒之后,馬大富也不知走了什么運(yùn),身子忽然一天好過一天了起來。
正巧,永州來了個新人物。
直殿監(jiān)太監(jiān)王勝。
也是東廠太監(jiān)王志的表弟。
自從他一來,原來的永州刺史頓失權(quán)力,所有人要辦什么事情,都要首先來問王勝。
因前幾日有幾個尚且還算有良心的官員當(dāng)眾忤逆了王勝,沒出兩日,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其家人中的女眷,有些容貌的被王勝扣留,容貌難看的,全都或流放、或拍賣成婢?;蛘哔u到妓院...
一時間,永州所有官員都風(fēng)聲鶴唳了起來。
余下的官員都卯足了勁兒去巴結(jié)王勝,一時間王勝的府邸,竟然比那街上最熱鬧的酒樓里的人,來往還要多。
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銀珠寶無數(shù),都入了王府的庫房,實(shí)在堆不下的,就都隨意地撂在院子里。
陽光一照,五彩奪目,金燦燦的。
沒過幾天,王府里又發(fā)出消息。
要美人兒,不論男女。
接著,一茬又一茬的美人,又都被流水一般送進(jìn)了王勝的府邸。
這些人,暫時才保住了烏紗帽。
可是他們此次出了太多的血,自然是要向下收回的,閻王管判官,判官下面鬼差,鬼差使牛頭馬面,牛頭馬面自然要欺負(fù)小鬼兒。
一來二去,所有的擔(dān)子,都會落到永州的黎明百姓和所有人商人頭頂上。
各行業(yè)的商人都被通知,要繳納稅款,稅款的名字是“打門捐”。
顧名思義,若是不及時繳納,官府衙門的人上門打一頓都是輕的,嚴(yán)重的還要抄家。
永州的商鋪,賣米的、賣面的、賣布匹的、賣藥的、賣刀的......甚至城門口賣針線活計的麻嬸都要繳上一份不菲的打門捐。
可若是所有商家都按照打門捐的刻度而來,怕是都幾乎要傾家蕩產(chǎn)。
一時間,所有的行業(yè)都成立了商會,去和朝廷周旋商討。
趙俞藥館自然也在其中。
此刻,桑桑與霍刀共同出現(xiàn)在了藥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