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桑桑,你別后悔
- 通房寵婢
- 青梅如豆
- 2592字
- 2024-03-25 08:20:04
夜深。
無月。
“叫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眼前暗探一身黑衣,身量不高,故意壓低的聲量不分男女。
“回侯爺,探聽清了,是逸康王爺那邊的命令。”
沈卿司早知是他在搗鬼,想不到逸康的野心和膽子竟然這么大,早晚...
“務必護她周全,絕不容她有一分的差池。”
那暗探點頭,若不是極為重要的人,侯爺也不會把自己調回來的。
“侯爺放心,姑娘的毒早就解了。”
道完,便隱入了夜色之中。
無憂正式睡得香甜,翻身間的迷蒙,總覺得有一道說不出的視線好像在望著自己。
她微微張開雙眸,眼前除了睡得口水流到枕頭上的粉桃,就再也沒有他人了。
只是不知何時,窗子開了。
就著月色明亮,她看見月光之下的那個破白瓷花瓶里,正斜插一只盛開的荷花。
怪不得滿室花香。
她起身,將窗子闔上,回頭又不管不顧地睡了回去。
瞧不見,她窗前的階下。
正立著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
沈卿司嘴角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這樣入室探美人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做,胸口微微發熱。
而那朵蓮。
是今夏侯府開的第一朵。
不知過了多久。
那階下的人,才不見了蹤跡。
北苑的老槐樹從半樹花開,再到花兒凋謝。
已是大半個月過去。
幾桑無憂將那些衣物補好了,送還給祁半雪。
祁半雪笑著叫她放在了那兒,待她走了,才恍然倒下。
“小姐,這可怎么辦才好?連最毒的毒都毒不死她,那桑無憂別是、別是什么惡鬼轉世...”
祁半雪嘆氣,“早讓你少看些鬼怪小說,哪里有什么惡鬼轉世,不過是她背后有人。”
“啊?那如今就是咱們在明,助她的人在暗處了?”
“還不算太笨,看來,咱們只有換個法子——等。”
等一個好的時機。
然后,一擊致命。
無憂被叫到祁半雪屋子里的時候,碰巧瞧見她正抹著眼淚,一抬眼望見了她。
“你可來了彩玥...今日我的病已然大好了,半雪此生的幸福與否都栓在侯爺身上了,不知彩玥你可愿意助我一二?”
無憂自是愿意的。
可是自從有了上一次雨荷的教訓,她遲疑了起來。
“可是不愿意?”
“不,我只是不知道,侯爺的喜好究竟如何...”
他到底因何歡喜自己,她如今也越加不明白了起來。
她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婢女,不懂詩情畫意,也少有溫存愛意,對待他的時候,十次有九次是冷臉拒絕的。
相貌雖說過得去,可比她好看的女子大有人在。
不說外頭的,就眼前的這兩個姨娘,哪一個不是嫵媚多情風韻無邊?
便自己是男人,也是要難免動心的。
可他卻不知吃了什么藥,佳人等候,卻都極少登門。
這日半雪大好了,邀她一同往府里的雨荷處散散心,在這兒,半雪總是待他如姐妹一般,從不以下人的方式對待她,倒叫她有些詫異。
可正是她這樣的熱絡,反倒引起了無憂的警惕。
母親曾和她說,和一個人交往,看她的眼睛。
眼神越簡單的人,就越容易相處。
眼神越復雜的人,就越危險。
沈卿司如是,眼前的祁姨娘亦然。
夏日難得涼爽,池塘里的荷花開得一朵賽過一朵,風一吹,荷香四散碧青瀲滟。
荷花池畔旁扎著一棵粗壯參天的柳樹,柳樹下有一方見空齊整之地。
那柳樹干遮擋,見不到里面情景。
可還未近,便有劍鋒在空中揮舞脆斬的鐵器之音。
她欲轉身走,卻被祁半雪拉住,“誰在那兒,咱們瞧瞧去。”
“姨娘自去便好,奴婢該去那庫房拿今日用的冰去了...”
“你若走了,不就剩我一人?走,陪我且去瞧瞧罷!”
她推拒不過,還是被她拉著過去。
移步換影,那聲音漸近,還夾雜著男人微微的氣喘。
待她的視線過了那柳樹干,原是一人如青松挺立,青衣素裹箭袖利落,腳踢同色皂靴,仿佛天地間的一點青翠。
手持長劍,猶如行云流水;
一招一式,極是凌厲干脆。
她還是第一次見沈卿司舞劍,劍光一閃,犀利無匹,那凜冽劍意和勁瘦身影落人眼底。
收劍,入鞘。
“出來。”
祁半雪的身軀微微一顫,緩緩走出。
她今日著一襲如墨流云長裙,裙擺寬大而柔軟,行走間如云似水,再加眉宇淡愁顰蹙,病弱卻別有一番風韻。
“何人?”
他的聲音低醇冰透,叫祁半雪本就柔弱的模樣更添三寸慌亂,別樣惹人憐愛。
“妾身、妾身是祁半雪。”
他大步邁向對面的石凳坐下,一只大腳隨意踩在另一只的石凳上,余光一瞥,就瞧見那塊布衣角,被輕慢地抽回。
壓住嘴角那一抹笑。
“你就是那個病了的妾?”
見眼前女子輕抿紅唇黛眉微蹙,眼神曼轉幾回,才輕細地道,“妾身的病,已大好了...”
話畢,面上迅速浮上一層好看的羞紅。
美人嬌俏,半吐心意。
風揚起,還有獨屬于女人的淡香,一直朝他飄去。
“爺且問你,王爺將你們送到侯府,可知,是為何?”
“妾身只是一介孤女,不聞其他,只想安心侍奉侯爺。”
沒有命令,她尚未起身,雙腿微微顫抖。
“不知?”他抽出劍身一半,指尖在刃上掠過,“你不過就是逸康往本侯身邊放的一個眼線...”
“王爺冤枉!”
祁半雪跪倒在地,淚意盈盈地捂著胸口,“王爺心意妾身不能知之,但妾身對侯爺的一片真心無違,菩薩可鑒!”
他抽出劍,含著笑意,冰寒銳利的劍尖挑起女人的下頜。
“你我素未謀面,卻敢口口聲聲說對本侯有意,是怎么個有意法?”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么花樣。
“侯爺雖未曾見過妾身,可妾身十年前卻早早就見過王爺了!”
“當年侯爺狀元之才高馬游街之時,是怎樣的少年得志風流倜儻,妾身就已垂目傾心,心道,此生唯侯爺不嫁...”
話至此處,她眼中情思含滿,深情幾許地望著沈卿司。
見那高位者發絲風揚,隨性而坐的模樣倜儻風流,頗有魏晉名士遺風。
下一刻,見他拖劍而來,立于自己的身前,“本侯信你...”
“起身罷。”
她站起身來,來自他的壓迫傾瀉而下,低聲在她耳邊道,“才怪...若是讓本侯抓到你的把柄,爺殺了你。”
她的身影微微一晃。
可落在別人的眼里,卻別有意趣。
分明是佳人英雄一見鐘情互訴衷腸,私語纏綿甜蜜極了。
“今夜,爺去找你——”
一女,心驚膽寒。
一女,心花怒放。
待那裊娜婷婷的女子掐著腰肢走后,她也放輕腳步,欲遁之。
“看夠了嗎?...桑桑。”
她暗罵一句,從柳樹后走了出來。
“奴婢只是不想擾了佳人和侯爺的初遇,侯爺不會連這也要怪奴婢罷?”
他抑制自己想上前將她按在懷里挼搓的欲望,笑得淡攬清風,“桑桑見之,何如?”
“可有,醋之一二?”
她忽然抬眸。
清朗月輝的眸底,真切坦誠。
“桑桑對侯爺,并無一分的男女之情。”
他尚且淡放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回,就僵在了唇角。
片刻后,才淡了。
“爺對你早就沒興趣了。”
他轉過身去,“可瞧見了,爺并不缺女人歡喜,也并非非你不可。”
“當初爺抬你做妾,你說不要。爺將你好好寵著,你也不要,偏要跑去做那伺候人的活計,如今有了更優于你的,我若寵幸了...桑桑,你可別后悔。”
“恭祝侯爺喜得佳人,愿侯爺佳人終成眷屬美滿一生。”
他想抓緊手心。
可手心是空蕩蕩的。
什么都沒有。
桑桑,你總是知道,什么話最能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