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職處門口，溫九看到了宋平跟另外一名玩家，他們來的更早些，身旁也是大包小包堆滿。由于事先說好，因此當看到他們時，溫九并沒有上前交談，而是借著這段時間，觀察著廠內的一些建筑和其他信息。

這里的布置跟他夢里的一模一樣，在進入瓦廠大門南方向的四十幾米處，就是一座長方形的窯，有十幾扇土門，出了門窯的兩側全是瓦垛，一排挨著一排，整齊又標準的擺放著。

那玩意應該是叫瓦垛，跟草垛類似，溫九在夢里見過很多次，但具體名稱不知道。

瓦垛再向外，兩側是一排排房屋，有辦公室，也有宿舍。當然，這里的宿舍只是一小部分，真正供工人住宿的宿舍群還在廠內深處。

瓦廠就是這樣，只有有一點點空間，也不管合不合理，都絕對不會浪費，無論是工作環境還是生活環境都非常的艱苦。

過了一會，柳別拖著幾個同款尿素袋從大門口走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女玩家，他們兩個一前一后，來到了入職處。

按照曾經的經驗，柳別看到溫九后肯定會非常興奮，沖上來上來就要敘舊了，但這場游戲的柳別竟一改常態，很快就把目光挪到了別處，裝作根本不認識他的樣子。

溫九稍稍放下心，看來柳別并不是真的神經大條，大事小事能分得清。

又等了一會，表叔突然看了眼手表，然后對溫九道：“到點了，你可以進去了。”

溫九點點頭，跟在宋平后面進入了入職處的房間，這里面很窄，只有一個主臥大小，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坐在一張桌前，上面擺放著一張張空表格。

宋平第一個上前，在他對面坐下，男人表情很冷漠，問他：“識字嗎？”

宋平搖搖頭，男人并不覺得意外，抽出一張空表格，拿起筆：“我問，你答。”

“姓名。”

“李鋒。”

“年齡。”

“二十八。”

“誰介紹你來的？”

“沒人介紹。”

“幾個人，帶家屬嗎？”

“沒家屬。”

男人草草填完，甚至都沒問家庭住址，隨后放到一旁：“先等等，四人一間宿舍，他們填完了一塊走。”

接著便是宋平旁邊的玩家，一樣的問題，一樣的冷漠。

輪到溫九，當然還是那些問題，只不過他的角色識字，自己填的表。

當問及‘誰介紹’的時候，表叔恰到好處的出現，不過即使有熟人介紹，男人依舊是一副死人臉，表情一絲沒變過。

第四位是柳別，簡單的填完信息，男人便拿出一把鑰匙：“你們四個共用一把鑰匙，宿舍在車間東南角，沒有門牌號，看到空房子就去試。”

這……

四人面面相覷，太隨便了吧，有鑰匙還要試？

鑒于男人的態度，他們也不好說什么，帶著疑惑走出了入職處。

“你好，甄兄。”柳別終于能說話了，當即熱情的對溫九伸手：“我叫毛大夫。”

“額，你好。”溫九跟他握了握手，宋平則是在旁邊道：“鑰匙我先拿著了，咱們現在去找宿舍，還是待會？”

“現在就去吧。”最后一名玩家開口，他真名不知道，剛才填的名字叫牛常。

出人意料的是，溫九卻并不怎么著急：“你們先去吧，我跟表叔聊會。”

宋平帶著詫異看了他一眼，但也沒說別的：“行，那我們三個先去了。”

柳別自是也感到疑惑，他看了溫九好幾眼，像是在問他發現了什么。

溫九沒有解釋，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等三人走了，表叔很好奇：“你有話跟我說？”

溫九搖搖頭，問道：“小賣部在哪，我去買點東西。”

“生活用品沒帶夠么？”表叔雖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但到底也是他的叔：“你還缺什么跟我說，我這里都有。”

溫九還是搖頭：“不用了叔，我就是去買點小玩意。”

“好吧，小賣部在東北方向的角落里。”

“嗯行，你去忙吧叔。”

“我倒是不忙，你別忘了下午集合就行。”

“放心，忘不了。”

看著表叔離開，溫九把兩個尿素袋先放到一邊，這時，玩家們也在陸陸續續的進場，宋淚晴也在其中，當然，她跟柳別一樣，在‘互不認識’之前，她肯定不會上來交談。

兩人默默地擦肩而過，溫九往小賣部的方向走去。

其實他知道小賣部在哪，但為了邏輯性，他還是得先問一下，不然會很難解釋。

走了一段路，在被窯遮擋的另一邊，溫九來到了小賣部，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雙拖鞋在看電視。

“老板，你這里有煙嗎？”

“有，在柜臺上，自己看。”

溫九在柜臺上看了一圈，又問：“有整條的嗎？”

“有，你要什么煙？”

“最貴的。”

嗯？老板娘的目光終于從電視上挪開，打量著溫九：“小伙子，看你是剛來的吧。”

“嗯，剛入職。”

“你這樣可不行，錢還沒掙就開始大手腳花費了。”老板娘心腸還是不錯，善意的提醒他。

對此，溫九也是無奈的一笑：“有些錢不花不行。”

老板娘目光一閃，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起身到里間拿出了一條煙：“東福煙，一條1000。”

“我要兩條。”

老板娘再次愣住：“你確定么，那可是一個女工一個半月的工資。”

“沒事，我知道。”

老板娘只好又去拿了一條煙，出來后嘆道：“真巧，我這里就兩條了。”

“哈哈，那還真夠巧的。”溫九在手機上一劃，口袋瞬間就鼓了起來，從空空如也變成了一大疊現金。

把這些錢放到柜臺上，溫九取走了兩條煙，正要離開，不料卻被老板娘叫住：“小伙，你喝酒嗎？”

“喝酒。”

“我這里可以用空酒瓶加一元換瓶啤酒，以后你可以來還，能省點是點。”

溫九沉默了幾秒，似是在回憶，然后很快露出了笑容：“行，我記著，謝謝姐。”

“嗯，廠子活挺累的，像你們這些小年輕，不喝點酒根本扛不住。”這句話還挺正常，但老板娘正說著，突然話鋒一轉，像是若有所指。

“多喝點，一覺到天亮，什么煩惱痛苦全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