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

兩杯。

三杯。

……

十杯。

蜃氣就像任人蹂躪的女仆，被畫眉隨意玩弄。這些蜃氣都是當年南海老龜龜甲上附帶的海氣凝結而成。陸北從未想到還可以如此作為。

世界之大，果真無奇不有。

“敕！”

畫眉咬破指尖，一滴鮮血落在石俑眉心。

石俑之上光華閃爍，而后那四只叩拜的黃皮子突的沒了聲息，各有一道白光自身體中浮現，注入虎頭人身的山鬼石俑之中。

那白光正是生魂，野獸若失則命隕。凡人若失則會變成植物人，比如丁思甜。

那石俑得了四股生魂，立時便發生變化，大量的土石包裹全身。一陣咔咔聲中，赫然長出三頭六臂來。

合上之前的一頭雙臂，便是四頭八臂，各持一把骷髏巨斧。而后四顆虎頭露出裂隙，直接將四具黃皮子的尸體吸進頭顱之中。

八對虎目瞬間亮起幽光，身上被陸北打出的貫穿再次被土石填滿，盔甲重新變幻而出，更具威儀。

它轉身走向畫眉，單膝跪地，四顆頭顱恭敬垂下道：

“泗獸拜見大巫，愿為大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畫眉輕輕頷首，聲音淡然道：“起來吧。”

此時的她儀態盡顯雍容華貴，舉手投足之間權勢之味極重。

“大仙保佑，大仙保佑！”老羊皮跪在地上，以最虔誠的禮節叩拜畫眉，儼然是將畫眉當成了在世的神明。

如此一幕，的確可以稱的上神之手段了。

陸北眼睛瞇起，手中唐刀顫動，血焰再燃。

下一刻畫眉轉身，眼中盈滿笑意，雙手背在身后，道：“陸大哥，畫眉給你個東西你要嗎？”

陸北與胡八一對視一眼，默默的熄滅血焰，饒有興致的開口：“哦，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呢？”

“這個。”畫眉的手指點向跪在地上的高大山鬼，“陸大哥要嗎？”

“不用了。”

陸北搖頭拒絕，掃視了一眼恭敬跪在地上的高大山鬼，被畫眉改造之后，這石俑蘊含的力量已經到了讓他心驚的程度。

心里對畫眉的警惕更高了。

“這樣嘛…”畫眉語氣低落。

旋即笑起來，從腰上取下一個撥浪鼓，問道：“那這個呢？陸大哥要不要？”

“唉！這不是剛才那兩只黃皮子用來唱戲的東西嗎？”王凱旋的目光從金鎖上移開。

剛才那兩只黃皮子正是靠著這些玩意制造了鑼鼓喧天的動靜。不過那兩只黃皮子被抓住后那些物件都被王凱旋砸了個稀巴爛。

……

到金子塔的最深處，全身已經長滿白毛的孫敲山，舉著一尊三足小鼎，口中念念有詞。那小鼎之中，盛滿了魂光，全身生靈魂魄。他不單單禍害了畫眉，勾了畫眉的生魂，這草原上還有許多人都是如畫眉一般的情況。

按照古代拜火人的說法，要想降服地獄火焰，首先就要獻祭一百零八個人的生魂。

這洞窟的最底層，依舊是龜甲堆疊而成，但是卻多出了許多古老的建筑遺跡，這里蜃氣濃郁，無時無刻不在幻化，許許多多的人影出現又消失。

周邊許多的人形石棺已經被打開，露出里面一具具黃皮子的尸體，尸臭熏天，孫敲山的眼中卻全是狂熱之色。

“七百年了，七百年了，妖化龍，飛鳥變鳳凰，吃吧！吃吧！盡情的吃吧！”

他的身前有一道水鏡，里面映照的正是“焚風”所化的龍形云霧不斷吞食黑煙的場景。

“哈哈哈哈，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新的大鮮卑巫王，我就是新一代的黃仙！”

“去，把這些疙眼的小蟲子們給本大仙抓來，本大仙好久沒有吃人心肝了。”

水鏡之中畫面變化，正是陸北一行，貪婪的唾液從“孫敲山”口中流出。

好久，好久，沒有品嘗到如此美味了！

“孫敲山”布滿白毛的大手一揮，一道道黑氣自地底冒出，那些死去不知多少年都的黃皮子被注入黑氣之后，又再次“復活”。

這就是“黃仙”的神力，能勾魂，也能招魂。他召喚而來的，正是已經死去多年的黃皮子靈魂。

人死為鬼，鬼者，歸也，精氣歸于天，肉歸于地，血歸于水，脈歸于澤，聲歸于雷，動作歸于風，眼歸于日月，骨歸于木，筋歸于山，齒歸于石，油膏歸于露，毛發歸于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于幽冥之間。

似“龜眠之地”這種吉穴，死者埋葬于此，封以石棺，呼吸之氣所化的亡靈就不會歸于幽冥，而是會存留陽間，甚至會被“龜眠穴”的生氣滋養。

“孫敲山”此時就是讓這股生氣重新回到黃皮子的身體。

大群黃皮子朝著陸北幾人而去，他們或是鉆進長滿鳥毛的古尸里操縱尸體，或是鉆入埋在地下的石俑。

嘈雜的聲音傳入陸北的耳朵，此時的他正在聽畫眉講解“撥浪鼓”的用法，這物件搖動之時能迷人神志，若是配套，則是能夠召喚出山鬼聽命。

那只自稱為“泗獸”的山鬼就是被黃皮子以此招來，可惜的是除了這個撥浪鼓，其他的法器都遭了王凱旋的毒手。

“有情況。”陸北打斷還是解釋撥浪鼓用法的畫眉，目光凝重的盯向下方。

“什么情況？”

王凱旋拿過獵槍，對著下面開了一槍。

層層的磷火受擊而燃，幽幽的光芒之中，一層黑影襲來。

“我靠，那是個啥！”王凱旋大喊一聲。

“你不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嗎。”陸北刺了王凱旋一下，杵刀而立，身體中血液流失，唐刀上血焰再起，“待會，我斷后，先撤出去。”

“說什么呢老陸，咱哥仨可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胡八一雙手握住康熙寶刀，“要撤咱就一起撤。”

“那還猶豫什么？趕緊跑啊。”王凱旋大喊。

但三人站在原地卻沒有動作。

“老陸，小丁的被勾走的魂是不是就在下面。”胡八一問道。

“我不知道。”陸北搖頭，這已經不在劇情當中，他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如何。

“那，打下去看看？”王凱旋扛起鐵棍。

“好！”

三人都沒有提起打不下去如何，只想著能救了丁思甜的性命也算全了這段革命友誼。

男人嘛，擔當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