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皮當(dāng)年也是泥兒會的一員，只是還算有種，沒走上給人當(dāng)走狗的路。后來追著自家兄弟來到了這百眼窟，但他向來最信鬼神，見了那漠北妖龍，再也不敢進(jìn)入百眼窟。又不甘心，就此留在了草原。”

王凱旋比劃著手里的王八盒子，道：“照老陸你這么說，這老爺子和你和老胡還是同行啦？”

“怎么說話呢胖子，我和老陸那只是家里有人認(rèn)識這一行的人罷了，可不是干這個的。”

不過半個時辰，幾人就到了一條河邊，這百眼窟里水氣頗豐，地上地下都有著許多水脈。

幾人停留的這條河流，寬二米有余，水深剛好沒過膝蓋，河里白沙如錦緞。

剛才的燎原之火并沒有燒到這邊，如同陸北幾人放火燒百眼窟時一樣，那些燃起的大火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妖龍”吞食。

不留半點(diǎn)火星，如同老饕食物。

埋鍋，造飯。

洗鍋、燒水，這些陸北、胡八一、王凱旋還是會的，現(xiàn)在多了畫眉，更是快捷，撿石為灶，找干草樹枝點(diǎn)火。

老羊皮大爺就找了個地方讓他靠著睡。

他們帶的干糧也不需要什么廚藝。除了又干又硬還噎人的大餅，就是一小小罐豬油和鹽巴。

王凱旋直接從河里叉死幾條黑魚，舉著魚大聲呼喊：“同志們，咱們今天就吃頓魚湯配大餅。”

這些大黑魚個大且肥，雖然數(shù)量很多，但想要徒手抓魚，難度不低。王凱旋拿刀削了樹枝當(dāng)魚叉，卷起褲腳就是一陣亂叉，倒還真叫他得手。

“不錯，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一頓餓得慌。咱們吃飽喝足再戰(zhàn)斗。”胡八一也是意動，清水煮豬油，怎么比的上鮮美的魚湯呢。

不過卻被陸北開口阻止：“這黑魚吃不得。”等兩人都望過來等自己解釋，陸北才繼續(xù)開口：“這黑魚有個名目，叫做‘餓死鬼’，吃了魚肉喝了魚湯只會越來越餓，最終把自己撐死。”

兩人聽了都是覺得有些玄幻，吃個魚還能把人撐死。

“老陸。”胡八一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陸北，“雖然說樂觀的革命精神是至勝法寶，但你這個冷笑話不好聽。”

“沒錯，老陸，這次組織要批評你，講話太沒水平了。”

陸北翻了個白眼道，“先把你倆的口水收一收，這都快滴在地上了。”

王凱旋吞咽了一下口水，打量起手里的黑魚，真肥啊。

“老陸，這魚吃了真像你說到的那樣，會越吃越餓，最后把自己撐死。”

“嗯。”陸北點(diǎn)頭。

王凱旋遺憾的嘆了口氣，把抓的魚全部丟回河里，陸北都這么說了，那就是真的了，他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可是老陸啊，俺是真想吃肉呀。”王凱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陸北撇了他一眼，“我拿刀從身上割一塊給你？”

“那感情好。俺也不貪心，你割二兩大腿肉給俺就行，其他地方的吃不慣。”王凱旋也是打蛇隨上棍，當(dāng)即就遞給陸北一把小刀，一臉期待的等陸北給他割肉吃，要求都直接提了出來。

“滾！”陸北眼睛一閉，直接開始打坐。

“其實(shí)，要吃肉也不是沒辦法。”胡八一悠悠開口。

“什么辦法。老胡你快說”

王凱旋立馬就張口追問，陸北重新睜開了眼睛。

“這個嘛，我記得這百眼窟里可還是有很多‘大眼賊’，我們不妨拿這魚肉釣一下這些‘大眼賊’。這魚肉吃了既然會像餓死鬼投胎一樣，那‘大眼賊’還不是手到擒來。”胡八一和盤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凱旋一聽頓時興趣大漲，又把魚撿了回來，幸虧河流流速不快，這些翻了肚皮的魚很快就被他追了回來。

“這些魚煮熟了更香，到時候釣起‘大眼賊’起來更順手。”陸北補(bǔ)充道。

畫眉手腳麻利，很快就把黑魚收拾完全，放進(jìn)鍋里的沸水里煮。

才一放進(jìn)熱水，鹽巴都沒放，鍋中便是香氣四溢，一時間幾人都咽起口水來。

王凱旋胡亂抹了幾下口水，對陸北詢問道：“老陸這魚湯沒毒吧？”

陸北搖了搖頭。

“那吃一點(diǎn)也沒事咯。”

王凱旋繼續(xù)問，陸北繼續(xù)點(diǎn)頭。

“不早說”，王凱旋輕哼一聲，又咽了一下口水搖頭晃腦的唱道：“啊！湯、湯、湯，革命的湯！一頓不喝想得慌，兩頓不喝讒的慌，三頓不喝心發(fā)慌…”

一邊唱一邊舀出一勺魚湯吹涼。

正要張口喝下，卻聽的一陣咳嗽之聲，原來是老羊皮被這香氣一引，醒了過來，嗅著鼻子道：“哎呀，香的很……這煮的是甚，怎地恁香？”

“真抱歉，這是魚湯，您可喝不了。”王凱旋雖然是有點(diǎn)禮貌的開口，但他的神情語氣卻是有些炫耀之感。

畢竟老羊皮骨子里的迷信思想很嚴(yán)重，封建主義的尾巴沒全割干凈，還有點(diǎn)不清不楚的歷史遺留問題。他可是根正苗紅的進(jìn)步青年，要和貧下中農(nóng)拉開距離。

王凱旋這么一說，老羊皮頓時大呼起來：“甚？魚肉？罪過嘛，這神神也吃得？吃了要把報應(yīng)來遭…把報應(yīng)來遭啊。”

巴倫左牧區(qū)的人視魚為天神，從來不吃魚捉魚，老羊皮對此更是深信。尤其是見了“妖龍”和黃大仙，信的更深了。

王凱旋吹涼了勺里的魚湯，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氣，先嘬了一小口嘗了下味道，然后就直接一勺喝完，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勺子往鍋里急探，猴急的吹也不吹就要往嘴里灌，陸北趕忙拉住他的手。

“嘗一下味道就好，喝多了可就要遭了。”

不要看王凱旋平時貪財，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但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這家伙也是不缺果斷，狠狠的吞了兩口口水，卻是不再去舀魚湯。

抓起一塊大餅狠狠啃咬。

陸北和胡八一端著魚湯，找了些這草地上的洞穴，把魚湯魚肉每處洞穴門口都倒上不少，期待著‘大眼賊’上勾。

“大眼賊”是草原上鼴鼠的俗稱，通常生活在草原下的黃土洞里，森林里有些干燥的地方也能見到那么一兩只。體形要比野鼠肥碩的多，在野外那可也是排的上號的美味，有許多牧人都在秋天捉了最肥的大眼賊當(dāng)口糧。

這草地下哪里有“大眼賊”陸北趴在地上一聽就清楚的不得了，只可惜他沒有什么隔山打牛、鉆地的神通。

只能和胡八一一起用魚湯試圖把“大眼賊”釣出來。

畫眉倒是有辦法，她袖口里的那兩只黃皮子正好可以鉆進(jìn)地洞里去抓“大眼賊”。

只可惜，根據(jù)畫眉轉(zhuǎn)述，這兩只黃皮子認(rèn)為，這些“大眼賊”是受到五仙之一的“灰仙”庇護(hù)，它們不能出手對付。還說什么“仙家盟誓”。

氣的王凱旋破口大罵封建迷信，要把這兩只黃皮子拿去換了水果糖。

陸北耳朵微動，這魚湯還真是厲害，這些躲在地下的“大眼賊”竟然真的釣上來了。

現(xiàn)在可還是日頭高懸呢。

趕緊示意幾人噤聲。那些個“大眼賊”在洞口搖擺了一段時間，還是抵擋不住魚鮮的勾引，鉆出洞來。

這魚湯一旦吃了，就和吸毒差不多，根本停不下來。

三人抄起樹棍，一通亂砸，頃刻間就打死了八九只“大眼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