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傳召薩倫，到宮中的卻是賢王。

坐在高座之上，皇帝隱在陰影下的臉神情莫測。

“不知陛下傳召，有何要事？”

上官辰也懶得跟皇帝恭敬客套，禮都沒行徑直問道。

見狀，皇帝眸光越發暗沉。

半晌后才緩緩開口：“聽說賢王府到了位貴客，本想請來見見，卻不想賢王如此……難道不怕朕治你大不敬？”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卻無半分帝王威嚴。

上官辰勾唇，嗤笑。

“父皇的故人，自然是只愿見本王，若不是本王顧忌皇上威嚴，特地走這一趟，陛下恐怕才是威嚴盡失。”

“嘭！”

“放肆！”

帝王怒不可竭，站起身來把桌案拍的震天響，上官辰卻還是安然不動。

淡淡眸光略過上首君主，薄唇輕啟，話語毫無顧忌：“陛下若無他事，本王便先走一步了。”

“朕才是皇帝！”

上官帆雙目赤紅，怒吼出聲。

“是，陛下才是皇帝。”

上官辰答得漫不經心，說話間像極了哄騙孩童的口吻。

他從來沒把皇帝的位置放在心上。

意識到這一點，上官帆目中陡然閃出痛色，頹廢坐回皇位，看著上官辰自顧自離開御書房。

憑什么！

他上官辰憑什么，總是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呢？

“他到底憑什么？”上官帆扭頭問何公公。

可這樣的問題，何公公哪里敢答，只慌張跪在地上。

將將退至門口的上官辰聞言，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

皇帝總是這樣，自小就盯著上官辰的一舉一動。

他從小樣樣努力，可為何總是追不上上官辰？

即便已經坐上皇位？可為何——

曾經看他如履薄冰的模樣，上官帆內心還有所得意，可如今想來，恐怕都是偽裝。

不過是做樣子給太后看罷了！

而自己不過也是太后的傀儡！

上官辰出宮后，臉色也不好看，候在馬車旁的辭洲見狀不敢言語，只更加恭敬。

“去蕓檸閣。”

上官辰上馬車淡聲吩咐，又想起那個能與他過招的老者，眉頭頓時緊鎖。

……

蕓檸閣內，夏蕓檸看著面前不斷擺弄東西的薩倫滿心不悅。

“那是要用藥的東西，怎么能隨意用手觸摸！”

再一次呵斥薩倫，夏蕓檸伸手制止。

薩倫撇嘴，“不過是動你點東西，瞧你摳搜成什么樣子，虧你還是堂堂賢王妃，華國皇室已然窮成這樣了？”

“華國算不算窮，本王妃不知，但據本王妃所知，大涼皇族再過些日子就要吃不上飯了吧？”

“啪嗒”一聲。

夏蕓檸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大冬天還拎著把扇子四處亂溜的，除了無所事事的慧王上官潤以外，還能有誰？

只是……夏蕓檸眸光瞥向暮辭。

“許久不見，皇嫂近來可還好？”

上官潤笑瞇瞇湊近，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可他終究不是孩童了。

夏蕓檸不動神色拉開距離，“哪有許久不見？還有，讓你查的事情查清了么，你又跑來蕓檸閣閑晃悠？”

“是的，一個還未成親的閑散王爺，老是跑去找嫂嫂，多不好！”

又捏著一段人參研究的薩倫驀然開口。

夏蕓檸臉色一變，怒斥：“把東西放下！”

身為醫者，她以病人的生病為重。

身為軍醫，她以病人入口的藥物為重，所以最見不得旁人隨便觸摸藥物，來到這里，更是創立了一次性手帕的使用。

這個薩倫卻屢屢觸碰她的禁區！

“身為皇族，你這么斤斤計較好意思么！”

薩倫起身怒吼，他一介巫王，今天被這個臭丫頭為這幾株藥物吼了多少遍了？

“又見面了，老伯。”

上官潤扯嘴微笑。

薩倫回身打量他一眼，目露嫌棄：“是你？”

“你們認識？”夏蕓檸詫異。

“昨晚上和這小子見過一面……有點意思。”薩倫喜滋滋贊揚道。

上官潤聽到這話，險些維持不住嘴角的微笑，頂著薩倫揶揄的目光恨聲道：“昨晚上，這位前輩教了我許多東西。”

“許多東西？中了暗器還是蠱毒？”

伴著聲音，上官辰大步邁進。

夏蕓檸立時關切湊近。

見這一幕，上官辰目光復雜，抬眼看上官辰時卻仍是不屑：“聽皇兄這意思，看來已然領教了？”

“只有你才會中這些小兒科！。”

上官辰頗為自傲，張口就懟的上官潤說不出話來。

隨后轉身從袖中掏出金牌丟給薩倫，“這個你帶走，速速離開華國罷。”

“我要是不離開呢？”薩倫故意挑釁。

“啪啪！”

擊掌聲響起，蕓檸閣立時進來四人，上手就把薩倫押下。

“父皇的貴客前來，本王喜不自禁，還請閣下去東苑歇息。”

張嘴就把人給扣押下來。

“黃口小兒！你以為這樣就難倒老夫了嗎？”薩倫又開始撒潑打滾。

“難不難得到你我不知道，但大涼此戰——必敗！”上官辰看著薩倫遠去，篤定說道。

先前還不是這樣的態度，突然之間就變了，夏蕓檸不解看向上官辰。

“冬災到了……”

上官潤開口解釋。

夏蕓檸不解，上官辰立刻道：“大涼遭遇冬災，已經開始搶掠我華國邊境，罪不容赦！”

這還是他方才趕往蕓檸閣時，遇上底下官員進宮稟告才知曉的。

先前沒有下死手，是看在他是父皇舊友，而今有國恨，上官辰便是容不下了。

何況邊疆除了將士，還有夏蕓檸的父親。

若是有恙，上官辰決不饒恕大涼。

上官辰打量著屋內的斷腸草，嘆一口氣問道：“還需多久？”

“八天！”

感受到上官辰的急迫，夏蕓檸立刻坐下繼續。

“來得及嗎？”上官辰看向上官潤。

上官潤苦笑，“來不及又能怎樣，便是拿命堆，也決不能讓大涼死士將這些斷腸草帶到邊境！”

對于華國將士，將會是滅頂之災！

“到底發生了何事？”

手上動作不斷，夏蕓檸詢問。

上官辰冷聲答話：“華國的探子回報，已經查實了斷腸草的用處。”

“給將士下毒？”夏蕓檸嫌惡。

誰知上官辰卻冷笑搖頭，說出了另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養蠱，一種能引發瘟疫的蠱蟲。”

“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