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檎惭┈摴室獾某聊由险残⒊杀揪筒簧蒲哉Z,房間霎時又陷入莫名的一陣尷尬。
看著父親那張極為漲紅的臉,詹雪瑩這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畢竟是自己的老父親,就算心里有氣也不能真的就這么一直憋著他的。
“父親就沒有別的要和雪瑩說么?”
見女兒終于小臉不再緊繃,詹孝成忐忑了好久的心這一會才算是松了松,再次轉(zhuǎn)身坐回自己的太師椅中。
“爹知道你心里怨我不該合著你二姑母她們來算計(jì)你,是爹不對,有什么話該直接找你說的,大可不必弄這些蠅營狗茍的事情。”
父親就是父親,為人看似迂腐,但他是個聰明人,只不過人各有所志而已。
人活著怎么樣才是對?才是聰明?每個人都習(xí)慣用自己看待事物的眼光去衡量別人是不是愚蠢或可笑的。
其不知,在他人的眼中你又怎么不是那個愚蠢可笑之人呢?
父親是個從不在乎他人眼光的人,活在自己的認(rèn)知中,并為此全力以赴的努力,又怎么能說他蠢?
“雪瑩知道父親是有原因的,”
最見不得就是父親這副虧欠的樣子,到底臉上還是現(xiàn)出了溫默的神情。
“你二姑母活的不容易,瑩兒你也知道,你祖母和大姑母對她一直不好。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照顧好她,誰知嫁了個男人也會這般瞧不起她,唉!”
輕嘆一口氣,臉上的愧疚之色越發(fā)的沉重,
“鳳月這孩子小,在家里也不受待見,自然是想著找一切機(jī)會尋個好人嫁了。奈何遇到了肖笙這么個混賬東西,將一個姑娘家的名聲盡毀,拍拍屁股走人了……”
原本剛才還對父親從心里生出幾分愧疚,此時聽他這般說,強(qiáng)壓心里的怒火,雖然是沒有跳起來,但人也站起來生硬的對著上坐的父親施禮說道,
“照父親這么說,我不僅不該恨她梁鳳月?lián)屃宋业哪腥耍疫€要感謝她么?”
“瑩兒,爹不是這個意思。”
詹孝成慌了,亂了,他知道自己嘴笨話沒說明白。
其實(shí)他的意思是,都是一家人,一個小姑娘名聲都沒有了以后怎么嫁個好人家?她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可這說出去的話,似乎就不是這種味道了。
“肖笙是個混蛋,可那日是她梁鳳月約的肖笙,難不成我還要感謝她梁鳳月幫著我試探出肖笙是個混賬東西?女兒該慶幸好在嫁過去之前看到了他肖笙的嘴臉?要備上一份大禮去她梁府感謝一下么?”
“我……”
詹雪瑩話說的越快,詹孝成越是插不上話,也越是覺得自己這事做的似乎真的是忽略自己女兒的感受了。
“父親,這件事情您找錯人了,這不是我詹雪瑩要不要揪著放不放的事了,而是世子爺肖笙,還有您的王妃妹妹肯不肯放過她了。”
言罷,又是躬身一禮,看著父親那憋弄漲紅的臉頰說道,
“父親也累了一天,早些歇著吧,女兒告退了。”
轉(zhuǎn)身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得詹孝成在身后突然來了一句。
“那天你怎么會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翠喜樓’?”
呵……呵呵呵……心里一陣陰冷的笑,轉(zhuǎn)過身臉上已經(jīng)鍍上一層冰霜。
“父親大人是想說我在算計(jì)世子爺和她梁鳳月吧?”
詹孝成不語,卻用一雙很是正義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自己女兒,在等著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呵……就算我想要算計(jì)他們,那也是他們自找的,哼……”
轉(zhuǎn)身,詹孝成看著那冷冷的脊背終于消失在房門口處,整個身子微微的晃動了一下,砰……很是茫然的跌坐在太師椅上。
鳳月和自己說表姐因?yàn)樾ん嫌浐奚狭俗约海洗斡未臅r候還故意將她推入河中差點(diǎn)淹死。
聽到這話他也是嚇了一跳,自然是不信的。
結(jié)果暗中一調(diào)查差點(diǎn)沒讓他直接跌坐在地上,雖沒有人親眼看著她詹雪瑩將梁鳳月推入河水中,可她們兩個人當(dāng)時是一起站在船尾的這件事情不假。
更有人說,梁鳳月原本在船艙里的,是自己的女兒打發(fā)婢女欣月將她叫出來,這才出了后面的事情。
而梁鳳月這次從姑子廟一回來就找到自己這個舅舅哭訴,她也是沒有辦法了才約的肖笙見面?zhèn)€,告訴他以后不要糾纏自己了。
她是不想因?yàn)樾ん系脑蚨尡斫阍骱奚献约海伤绾味紱]想到這一切都是表姐和肖笙給自己做的套。
她因?yàn)轶@恐、氣惱、慌亂之間才口不擇言說了那種糊涂的話,現(xiàn)在想起來也是后悔不迭。
而且梁鳳月還說,是表姐身邊的小丫頭翠喜主動要幫著自己約的肖笙,原本以為這小丫是真心幫著自己的,誰成想竟然暗中設(shè)計(jì)了這么大一個局給自己。
都怨她太傻,太天真,太不想失去表姐所以才會上了這個小丫頭的當(dāng)……等等等,哭的詹孝成腦袋也是大的像個冬瓜。
可暗地里還是查了一下這翠喜去了哪里。誰成想,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小丫頭當(dāng)日被自己的女兒強(qiáng)行拖入牙行賤賣到了青樓里,晚上人就自盡身亡了。
就算他詹孝成如何的不相信梁鳳月的話,可這種種事情都擺在眼前,他再怎么不相信也是不行的。
后來他想,大概女兒是真的太喜歡這個肖笙了,畢竟打小一起長大的,又因?yàn)樾ん线@小子本質(zhì)上不安分而招惹到了梁鳳月,女兒這才心生恨意,幾次三番的想要置人于死地。
恨,他這個做父親的理解,年輕人么,情呀愛呀的總是看的比命重要,可這不是非要將自己表妹弄死的理由啊?
一想這些事情有可能都是自己寶貝女兒精心設(shè)計(jì)的,詹孝成就覺得后背陣陣發(fā)冷,似乎這一刻他才忽然覺醒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的這個女兒變了,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呢?他想,沒記錯的話,是溺水之后吧?
走在路上,詹雪瑩一直想著最后質(zhì)問自己時父親的眼神。筆直如兩道銳光毫不猶豫的射在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某種正義在壓迫著她。
似乎那一刻的父親化身成了一個正義的使者,正在用他銳利的目光審判著她。
呵……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可以這般有底氣的逼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