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茉莉沒說假話，她是真的和江湖商量過這個事情。

就在上個月，她還有些嗜睡的時候，有一天江湖回來的早一些，她還沒睡著，倆人就說了一會話。

說到有孕后就貪睡，顧茉莉就笑稱腹中孩子怕也是個憊懶的。

結果她當時這話一出，江湖就道若是個姑娘還好，若是個小子他怕是就要忍不住打孩子。

顧茉莉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雖說她自己私心里是更喜歡女兒一些，可無論最后生下的是姑娘還是小子，都是要她懷胎十月，辛苦爭命才能生下的。

所以顧茉莉就覺得江湖那話不對，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沒多久的原因，她那會兒竟然還有些想哭。

而江湖一看顧茉莉要哭，也嚇得不輕，當即不斷承諾以后不會揍孩子。

可他這話一出，顧茉莉又覺得他不想管孩子，不是個負責的爹。

“現在想起來，我當初的確是有些太矯情，也不知道我怎么會有那些想法。”

顧茉莉這會兒自己說起來都覺得好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想法。

朱氏的臉上雖然也帶著笑意，可一聽完顧茉莉的話她卻覺得一點不意外。

“你這情況是正常的，我記得我當初剛懷你的時候，特別想吃粽子。可那會兒已經過了端午，家里又不富裕，哪里能買到糯米包粽子吃。”

“后來是你爹去采了蘆葦葉回來給我蓋在米上蒸了一碗飯，純白米的飯，還是你奶壓箱底的米，可蒸好了我又不想吃了。”

想起當初第一次懷孕的事情，朱氏也不由發笑，“我當時明明是自己不想吃了，可卻又不敢說，只能說不是粽子味，聞不見蜜棗香。”

“為了這事，后來每一年，你爹端午都要惦記著給我留幾個蜜棗粽子慢慢吃。”

“其實我也就當時那段時間難受，后來那種感覺沒有了，為了這事還害怕了好久，擔心你奶會罵我敗家，擔心你爹會覺得我事多。”

再說起這些，朱氏也沒了當初內心的恐懼感覺，看著顧茉莉，朱氏抬起手摸摸她的手背，輕聲低語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就算真生個姑娘，我們娘家也有底氣護著你不受欺負。”

“更何況，我瞧著你婆婆也是個喜歡姑娘的，江湖也是個好的。”

顧茉莉聽到她娘這話，也是不斷點頭。

她也早就發現她婆婆喜歡姑娘了，所以這會兒她也覺得無所謂，生姑娘或者是生小子都行，反正都是她生的。

可想到曾經江湖說出的話，顧茉莉還是覺得心口暖暖的。

至少在她最初有孕，時常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江湖不僅沒有煩她，更是耐心的陪著她，安撫她。

想著這些事情，顧茉莉也直接笑了出來。

聽見顧茉莉的笑聲，朱氏下意識的問道：“想什么呢這么高興。”

顧茉莉不好意思和她娘說江湖對自己有多好，只能將江湖之前玩笑般的話告訴朱氏。

“想之前江湖說的話，他和我說，將來若我生的是個姑娘，那就跟我姓，若生的是個皮小子，就跟他姓。”

顧茉莉帶著笑意的剛將這話說出口，朱氏就驚訝不解的瞪大眼睛道：“還能跟你姓？”

“孩子不都得跟著爹姓嗎？還能跟娘姓？茉莉你可別亂來。”

顧茉莉原本真的就是在說笑，可她卻沒想到她娘的反應會有這么大。

看了她娘一眼，確定她娘是真的覺得不可置信并且擔心她亂來后，顧茉莉頓時正色道：“娘，孩子為什么不能跟娘姓呢？”

“一個孩子能生出來，需要爹娘兩個人，后來的花費更多心思養育也大多都是娘。”

“若是小子，長大讀書或者是習武，做爹的還能管著一些，若是個姑娘，不基本都是娘在管嗎？”

“更何況，這件事情本就是江湖自己提的，可不是我提的。”

顧茉莉原本是覺得無所謂的，可這會兒看她娘反應這么大的樣子卻覺得若這胎她真得個女兒，那女兒跟她姓也無所謂。

“娘，您想一想，難不成這孩子跟我姓就不喊江湖爹了？”

“她始終是我和江湖兩個人的孩子，不是嗎？”

顧茉莉的臉上雖然依舊帶著淺笑，可眼底卻比剛才多了幾分認真。

朱氏應該是一時間還轉不過這個彎，過了許久她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朱氏不說話，顧茉莉也不著急，離孩子出生還有好幾個月，是姑娘還是小子現在也說不準，所以她娘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可以慢慢琢磨這個事情。

乘船南下在不暈船的情況下，的確要比坐騾車穩當很多，幸運的是，顧茉莉一行人，也就富香和胡右在登船的最初半天有些難受。

顧茉莉在確定九月初八要南下的時候，就給搬到揚州府的馮娟去了信，她當時想的是，若馮娟開口邀約，那她就去她家看看。

一是再好的感情也需要維護，另一個原因也是顧茉莉惦記寶兒和小小，想要去看看她們姐妹倆。

而在顧茉莉的信送出去后沒多久，她就收到了馮娟的回信。

馮娟對顧茉莉的身世十分意外，可回信的字里行間卻是在不斷恭喜，信中也熱情的邀請顧茉莉路過揚州府的時候停留兩天，去她家做客。

正好在登船的第一時間，顧茉莉就和管事確認過一路的安排，得知他們的確要在揚州府停留一夜補給后，便決定耽誤一天去一趟馮娟家。

“到時爹娘若是不想去也可以領著玉蘭在揚州城轉轉，揚州鹽商頗多，城里也熱鬧的很。”

顧茉莉的意思是先讓爹娘和妹妹在揚州府適應一下。

因為揚州府再繁華，那也不是京城應天府，先讓爹娘和妹妹好好看看揚州府，這樣等著他們到應天府的時候，看到一些東西也就不會覺得驚奇了。

顧茉莉的心思朱氏幾人沒猜到，可對于能下船看看，他們還是非常愿意的。

乘船的確是沒坐騾車那么累，船上也有地方可以活動，可長時間飄在水上，也讓之前沒有乘過船的朱氏等人十分的不適應。

現在得知可以下船，雖只有一夜和一個白天，也足夠朱氏他們高興許久了。

聽朱家管事說了揚州府夜里的景色不錯，他們還商量著到時候可以去看看。

只是朱氏他們想的很好，可等著真的在傍晚時分從船上下來，他們卻覺得頭暈眼花，只想找個地方好好躺一會。

顧茉莉這會兒也覺得有些難受，可她經歷過這么一種感覺，明白是剛從船上下來的不適，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但一行人大多都沒了出去玩的精神，他們也只能先去朱家仆役提前過來租好的客棧院落休息一會兒。

等著一行人簡單安頓好，顧茉莉見富香精神不錯，便讓她跟著朱府的一位嬤嬤去給馮娟家送個明日拜訪的帖子。

富香倆人一走，顧茉莉便覺得沒那么難受了。

她見爹娘妹妹精神都不錯，當即看著他們道：“可要出去轉轉？”

顧茉莉看著家人剛把這話說完，茜草和月英便腳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