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離酒坊很近,汪家老爺子去世還不滿三年,兩兄弟也沒分家,依舊住在一個院子里。
臨近過年,汪家人都在家。
起初看到王管事領著幾位小管事進門,汪家兩兄弟還神情驚喜的一邊迎出來一邊招呼各自的媳婦去買肉菜。
普通人家沒那么多講究,老爺子過了五七他們就開始喝酒吃肉,如今臨近過年,自然也要吃點好的。
可就在他們倆人的媳婦準備去買肉菜的時候,王管事卻抬起手,對著他們兩兄弟擺了擺手,而后也不耽擱,直接就將他們一行人前來的目的說了。
聽完王管事所言,這汪家兄弟的第一反應,也如顧茉莉所猜那樣,直接否認了。
那汪家老大甚至在說話前,還嬉皮笑臉的看了眼顧茉莉和江湖,而后他就十分欠揍的看著王管事道:“王管事,這秦霖被人打斷手腳那是秦霖那小子不老實,和我們兄弟有什么關系?”
“難不成,這秦霖還誣賴是我們兄弟打斷他手腳的?”
“王管事,這事可講究一個證據。您不能因著我爹不再了,就欺負我們兄弟不是。”
汪家老大這話一出,他家老二也跟著‘嘿嘿’一笑。
可顧茉莉在看到他們兩兄弟的這個反應后,卻心中大定。
就在顧茉莉想著這些的時候,那汪家老二也開口道:“大哥說的對,王管事我們兄弟倆可是打會走路就在酒坊里了,那秦霖才來了多少年?您這是信他個外人,不信我們兄弟倆啊?”
“唉,也就是我爹命不好,走的太早,他老人家要是還再,一定不會饒了秦霖的。”
汪家兄弟臉皮厚,歪曲事實還理直氣壯。
但面對這樣的汪家兩兄弟,王管事簡直要被這兄弟倆給氣笑了,汪老師傅都去世快一年了,這兄弟倆還動不動就拿他們爹說事。
都是三十出頭的人了,怎么還像個稚齡小兒,一有事就提爹?
更何況,他們打斷秦霖手腳這事就是秦霖家人不找來,他們酒坊就沒人知道了?
這附近住的大多都是在酒坊干活的人,只不過之前秦霖家人沒找來,這事人家就是知道也不會說。
可萬一這事鬧大,秦霖的這個外甥女真的去找了寧舉人,寧舉人再給他們縣令寫封信……
想到這里,王管事下意識的看向顧茉莉。
而顧茉莉,因著她一直注意著王管事他們,所以在王管事看過來的時候,她就是一副十分無所謂的模樣。
可看著這樣無所謂的顧茉莉,王管事卻是心頭發顫。
王管事不覺得顧茉莉是不在乎此事,那么這樣只有一個可能,她后面還有其他手段!
或許是聰明人愛多想,也有可能就是王管事本身就愛多想。
他一看顧茉莉這神情,立刻一巴掌揮開湊近他的汪家兩兄弟,直接沉聲道:“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張口你們爹閉口你們爹,怎么?你們爹都死了,還能來酒坊釀酒?掌控著酒坊每年一半的酒水好壞?”
“我告訴你們,今天我既然來找你們,那就是有人親眼看到是你們打斷了秦霖的手腳!”
“原先我還想著看在你們一家在酒坊做了多年的面上給你們留個面子,到現在看在,這面子,你們也不想要了。”
王管事的語氣不好,那態度擺明了是已經給汪家兩兄弟定罪。
可這汪家兩兄弟卻在聽完王管事的話后,當即叫囂出聲。
“看來王管事這是想賴上我們了?”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你是大管事就能污蔑我們了?”
汪家兩兄弟一人一句,說著話就想往外沖,可就在他們倆動作的時候,王管事帶來的幾個人就立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見到他們如此,王管事也沒了一開始的耐心,直接看著他們冷笑出聲道:“我看你們兩兄弟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這樣,那我就帶著你們去縣衙走一趟。”
說到這里,王管事不屑一哼,最后道:“難不成你們兄弟當真以為我老王這么多年管事是白做的?你們別忘了,這酒坊一開始是誰家的!”
“更別忘了,這一片的幾條街,以前都叫王家巷!”
王管事這話一出,不僅是汪家兩兄弟,就連其他跟來的小管事也都不由自主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他們這么多年還真是忘記了酒坊一開始是王家的,更忘了如今酒坊的小管事中雖然沒有王家人,可底層干活的人中,每兩人就有一人是王家或者王家的姻親人家。
就如今天王管事出門時隨口叫上的幾個人,這幾個人,不是自己姓王,就是娘或者媳婦姓王。
發現這點后,特地跟來,之前還幫汪家兩兄弟說話的一個小管事立刻看著汪家兩兄弟道:“你們不要狡辯了,大管事既然能來找你們,肯定是已經查探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更何況人家秦霖家人也只是要打斷你們的手腳,讓你們受一遍秦霖所受的罪罷了。”
這小管事的話一出,汪家兩兄弟就有些錯愕的看向他,等著接到他的眼神示意,這才又最后看向自進來后似乎就沒有多少存在感的顧茉莉身上。
汪家兩兄弟想問顧茉莉一句‘你是不是傻’,可隨即一想他們是對立的兩方,這才立刻閉緊嘴巴。
自進了汪家就在四處觀察的顧茉莉一見眾人將視線都落在她身上,立刻裝著有些害怕的往江湖身后一縮。
“我見不得血,趕緊動手吧。”
說完這話,顧茉莉頭一低,兩只互相插-進另一個袖口里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摸到了一個東西上。
一見到顧茉莉如此反應,特地跟來的幾個小管事立刻互相看了看。
而就在他們朝著顧茉莉看去的時候,低著頭的顧茉莉再一次催促道:“不然我們自己來?”
顧茉莉這話一出,汪家兩兄弟明知這是對他們最好的結果,可下意識的還是想逃離。
也就是在他們動作的瞬間,王管事一揮手,他帶來的幾個人立刻將汪家兩兄弟按倒在地。
眼看著一人就要揮舞手中粗木棍砸像汪家老大的右手,他的媳婦立刻從一側跑了過來。
“姑娘,這事是我家男人做錯了,我們賠銀子,多少我們都賠。”
“求求你,不要打斷他的手,家里還靠著他養家呢,求求姑娘了。”
一個婦人哭喪著一張臉,急忙的把她剛從房里取出的錢匣子塞進顧茉莉的懷里。
而就在這個婦人做出塞錢給顧茉莉的動作后,另一個年輕一些的婦人也很快將另一個錢匣子捧到顧茉莉面前。
“姑娘,這里也有,我們也有銀子,姑娘饒了我家男人吧,求求姑娘了。”
原本打算趁著人多慌亂的時候去汪家兄弟房間走一趟的顧茉莉一看這妯娌二人的動作,立刻手一頓,打開了第一個錢匣子。
第一個婦人拿來的錢匣子里的銀錢不少,顧茉莉大致掃了一眼,就一手捧著錢匣子,另一只手緩緩的摸著每一塊銀子。
看到她這樣的動作,其他人都停了下來。
顧茉莉非常有耐心,摸完一個錢匣子,她又換另一個錢匣子摸,直到將兩個錢匣子里的銀子都摸了一遍,顧茉莉這才停下動作。
就在眾人以為顧茉莉被數量不小的銀子打動的時候,顧茉莉又猛地將手中的第二個錢匣子也蓋上。
“這些銀子,還是留給你們家給他們兄弟倆請大夫吧!”
一聽顧茉莉這話,早就準備好的王管事立刻對著帶來的人使眼色,也就是剎那間,痛苦的哀嚎聲,頓時在顧茉莉耳邊響起。
一聲剛落,屬于另一人的哀嚎聲也緊跟著響起。
聽著這接連響起的痛苦哀嚎聲,顧茉莉的嘴角卻微微翹起。
這聲音,可真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