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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骨肉相殘

  • 莫潸然
  • 白鈺Fory
  • 4587字
  • 2024-03-06 10:47:49

每年的今天,秦幕天都會放下所有的工作,去圣靈墓園祭拜喬氏夫婦,十年如一日,單斌也會一如既往地如影隨形。而今年有所不同,單斌被人舉報故意傷人而被警察帶走。

以前也有類似的事,但多半忌憚紅海的勢力,也就象征性地教育幾句,走個過場,也就放人了。

秦幕天對單斌的行事作風也頗有微詞,時常也會勸說幾句。但一個人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自然也無法在朝夕間就能改變。過去這些年,單斌對秦幕天忠心耿耿,有求必應,任勞任怨,秦幕天念著他的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次的事情事先沒有任何征兆,警察也是突然造訪,態度也不同以往,是明顯的強勢和不容商量的公事公辦。

看來單斌是得罪了什么厲害的人物或是他們掌握了什么實質性的證據。不過,想來也出不了什么大亂子,秦幕天跟警局的張局交情頗深,到時請他出面,事情就不難辦了。正好也借這個機會,給單斌長個記性,以后做事也有個分寸。

執法人員要公事公辦,秦幕天可以暗箱操作,但明面上還是得畢恭畢敬地遵從。

單斌本想反抗,但對方配槍,他也只能作罷。囑咐手底下的兩人,務必要保護好秦幕天,心里有一萬個不放心,但也只能無奈地上了警車。

秦幕天一開始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走到半路,心里莫名不安起來,越想越覺得蹊蹺。打電話給舒玥,讓她查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并打點警局,確保單斌能盡快放出來。沒有單斌在身邊,他總有點不踏實。

圣靈墓園,茂密的松柏,整齊而有序的墓碑,沒有喧囂,沒有華麗,沒有爭名,沒有奪利,也沒有滿足不了的欲望,退去浮華,有的只是杳無人煙的荒涼和一片沒人打擾的寂靜。

在墓園的入口處守著兩個人,他們負手而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覺地嗅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單斌手下的人,應該也不是等閑之輩。

陸續想去園中祭拜的人都被一一勸返,如有不聽勸、氣不過、不信邪硬要闖進去的人,最后也得屈服在強大的武力之下。其中一男子年紀較輕,想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霸道行徑,被打倒之后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指著他們怒罵道:“你們是誰啊?墓園是你們家的嗎?憑什么不讓我進?有錢了不起啊,會武功了不起啊,我要去告你們,青天白日,你們就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傷人,也太有恃無恐了吧,我就不相信法律治不了你們……”

那兩人秉持著只要不闖入,便就充耳不聞的原則,靜立原地,任其叫罵。那人罵痛快之后,也就走了。

男子沒走多久,不遠處就走來一個人。此人頭戴鴨舌帽,黑布遮面,通身全黑,腰間微鼓,形似槍狀。那人帽檐壓得很低,故而僅露出的那對眼睛也看不真切。不過看身形,多半是個女人。

守門的兩人對視一眼,知道來者不善,迅速提高警惕,大聲喝止:“這里不讓進,趕緊走……”

“走”字還未說完,那女子眨眼功夫已到他近旁,一記重拳打在他的頭上,男子剛要動作,隨即一掌又擊在他的腹部,力度之大,使得男子連退幾步方穩住身形。

另一人見狀,隨即發起攻擊,那女子拳腳大展,出手快而狠。這兩人的身手并不弱,要是放在平日,這女子估計也要跟他們耗上些時間。但此時,她如瘋魔般進攻,力量之大,氣勢之強,出手絕不含糊,絕不留情,掌掌到肉,拳拳到骨。他們難免會被這樣瘋狂的氣勢嚇得畏退幾分。

沒過多久,其中一人已明顯落入下風,沒了招架之力。另一人,慌不擇招,勉強地吃力應對。最后,女子縱身一躍,跳起暴扣,一招制勝,落地后那人已捂著痛處在地上叫苦連天。

失去還擊能力的兩人,便就只能任由那女子擺布,束了手腳,封了嘴,扔進了半人高的灌叢里。

秦幕天懺悔地站在喬氏夫婦的墓碑前,做出最悲戚的神情,仿佛追悔的態度真的是真誠的。

那女子緩步拾階而上,不急不慢勻速地走向秦幕天,她的腳步極輕極淺,以致于她走到秦幕天身后,秦幕天都沒有絲毫察覺。

“秦幕天,久違了!”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這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冷厲與恐怖,仿佛是從地獄厲鬼口中遙遙傳來的。秦幕天沒來得及細想,下意識轉身,撞入眼里的是通身漆黑的鬼影,他嚇得退后一步。定了定神,再次聚焦,這一次看得很清楚,這種打扮的人對他來說并不陌生,以往都有單斌在身邊,他自然不用畏懼,可此時獨身一人,要是動起手來,他實無招架之力。

秦幕天心驚之后,很快緩過來,鎮定地問:“你是什么人?”

作為他這樣的人物,類似被人綁架勒索大敲一筆,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心態倒也坦然。可是這個人分明不是為錢而來,她的“久違”是蓄謀已久,不為錢財,那便是索命。

捫心自問,他此生除了從任廣寒身邊搶走林美心,害死了喬家夫婦,并未做過其他惡事。他實在想不出和這位年輕的女子有什么過節。

帽檐下的那雙眼睛如刀鋒般盯著他,那女子心平氣和的語氣卻帶著極強的諷刺和極深的仇恨:“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忘記曾經犯下的罪惡,甚至連回想起來都需要花點時間。十七年前的那一晚,和你現在正在追悔的兩個亡靈,真的不會讓你想起什么嗎?”

十七年前?

他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在腦海里的那一幕,過去十七年了,可依舊如昨,無法減淡半分。

秦幕天失魂落魄地垂下頭去,沉浸在過往的自責和悔恨里,很久之后,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緊要的事,猛地抬起頭,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是誰?她為什么會知道十七年前的事?她舊事重提,又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她的立場和身份又是什么?

報復?為誰而報復?是受雇于人的殺手還是喬家尚存的人?都有可能,因為喬風鈴還活著,但也不可能,因為他從未聽到過喬風鈴的消息。

秦幕天雖然看不清這女子的面容,但從她的聲音和身形能大致判斷出她的年齡。

年齡?喬家活著的人?

秦幕天神色頓變,隨后一個可怕的念頭竄進他的腦子里。也是這樣的眼神,那個可以用目光殺人的眼神,那個小女孩,那個他傷得最深的親生骨肉,那個他做夢都想見到的女兒……

一時間,多種情緒交雜,讓他語不成句:“你……你是……小圓嗎?!”

小圓?

除了驚愕的斷續,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這個叫法倒讓莫潸然很意外,他不是用那個小女孩,不是用喬沁宇或者丁雪緣的女兒來代替,而是小圓。他一直記得這個名字,而且深刻。

他牢記這個名字,是后悔沒有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嗎?

莫潸然冷諷:“我沒有死于非命,讓你失望了。”

“不……”秦幕天立刻否認,拼命搖頭,又急忙解釋:“不是的……我……我……”他似乎要急切地告訴她什么,可現在說什么都是蒼白的,她根本不會相信,反而會加劇對他的仇恨。

最后,秦幕天黯然地低下頭去,低聲問:“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他不敢抬頭,仿佛連這句簡單的問候他都沒有資格問出口。

莫潸然指節微動,眼眶也不由一熱,她的心頭竟涌上一絲難以言說的溫熱。她心中冷嗤,這樣的人,果然擅長演戲,惺惺作態的樣子比真情流露還令人動容。既然犯下罪惡,那就要付出代價,而不是利用受害者的善良博取同情,試圖得到原諒,逃避懲罰。

莫潸然目冷如冰,語調卻格外客氣起來,她說道:“我的一切都拜秦先生所賜,才讓我得以有機會嘗盡人世間的離別與悲苦,我理應感恩戴德予以回贈。我即將送上的這份大禮,還望秦先生一定要收下。”

隨即,莫潸然拔出腰間的手槍,舉起對準秦幕天的眉心。

秦幕天神情一愕,呆住半晌,痛苦地閉了閉眼,自責又無奈地說:“小圓,我們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不要叫我的名字!”莫潸然雙目驟紅,眸如冰刀,語氣更是冷得令人發顫,“喬圓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親眼目睹雙親慘死向你索命的冤魂。以前弱小的我,無力與你抗衡,只能任你宰割。不過,天道輪回,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人生就是這么戲劇。”

莫潸然沒有猶豫,食指發力,秦幕天慌道:“你不能殺我!不能!”

人在面對死亡會極度恐懼,尤其是在力量懸殊較大時,他們會毫不猶豫放下尊嚴和驕傲,示弱討好甚至跪下來乞求對方能放其一條生路。

他沒有乞求,也沒有示弱,他沒有說放過他,饒過他,而是說“不能”。

不能?何為不能?

是她沒有資格嗎?顯然不是,作為亡者的遺孤,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是她殺錯了人,尋錯了仇?可雙親的慘死她親眼目睹。

那他拼盡全力喊出的“不能”又是哪種不能?

一個將死之人的掙扎,總會被人厚待幾分,莫潸然也想聽聽他如何巧舌如簧為自己開罪。

“不能?”莫潸然握緊槍,問他:“你倒說說看,我為什么不能?”

秦幕天伸出手,無比懇切地說:“你把槍給我,我自己來。”

莫潸然先是一愣,隨后大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她把槍拱手交出去,那么今天成為槍下魂的就是她了。

可他真誠的程度幾乎讓莫潸然信以為真,他怎么可以把偽善演得如此逼真,叫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莫潸然嗤笑:“秦先生是把我當成弱智了吧,你覺得我會愚蠢到把槍給你嗎?”

是啊,多么愚蠢的一個要求。可這個愚蠢的要求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無私的愛,他甘愿親手了斷自己,來達成她的夙愿,讓她免受刑罰。

日后她若后悔,她也能勉強找個借口為自己開脫。如果她真的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當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世界會崩塌的……

莫潸然無動于衷地看著他的虛假偽善,冷下目光,去扣扳機。

秦幕天沒有絲毫畏懼,眼神里還有一種心甘情愿,無怨無悔的坦然與平靜。他又認真地問了一遍:“你真的要殺我嗎?”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我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這是你必須償還的,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秦幕天神色黯了下來,無奈地搖了搖頭,長嘆一聲:“罷了,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你了卻心愿,讓你走出陰霾過得好一些,我會成全你。”

他的眼神是無比真誠的,是那種親人之間才會有的憐愛和疼惜。莫潸然有一陣的恍惚,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她不得不驚嘆他的演技,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

莫潸然全身靜,食指動,秦幕天安然地閉上眼睛,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是甘之如飴地成全,是唯愿她從此能幸福快樂,再不被仇恨所累。

子彈即將出膛,審判迎來終結,突然有人遠遠拋出一物,打掉了莫潸然手里的槍,子彈打在了別處。

莫潸然踉蹌一步,抬頭看向突然闖入的人。

那人沖上前,把秦幕天護在身后,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大聲問莫潸然:“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圣靈墓園行兇作案?”

隨后,他側頭小聲關心秦幕天:“爸爸,您沒事吧?”

爸爸?!

鐘易冷告訴過她林沐塵的真實身份,她毅然決然不為所動。可當他真的出現,真的叫了秦幕天爸爸,真的目睹了她持槍殺人的這一幕,她的整個世界轟然坍塌了。

可她不給自己回頭路,她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她轉身奔向槍的方向,林沐塵當即反應,阻了她的去路,隨后,兩人拼打在一起。論單打獨斗,林沐塵絕對不是莫潸然的對手,可事實卻恰恰相反。此時,林沐塵把她當作危險分子,自然是拼盡全力,面對他的招招致命,莫潸然卻只是點到為止,這樣下去,她怎么有贏的可能。

一旁的秦幕天,看得心急如焚,不停地勸架。在幾個回合之后,莫潸然終于敗下陣來,林沐塵撿起地上的手槍,指向她:“摘下你的面罩!”

能打敗一個人的,往往不是對方的強大,而是自己的弱點。一個無往不勝的人,瞬間也會變得不堪一擊。

莫潸然怔怔地看著他,并不動作。林沐塵覺得疑惑,向她走近,伸手去摘她的面罩,莫潸然神情依舊呆滯,不知道要去制止,也不知道要避讓。

面罩即將要摘下,一聲槍響,林沐塵的右背上濺起血花,莫潸然驚住,瞬間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那人迅速逃離了現場。

是葉瀾!

林沐塵在她面前半跪了下去,忍著痛,緩緩抬起頭,看著她。

既然她要殺他的父親,又為什么對他手下留情?現在是她動手的最好時機,為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反而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秦幕天慌忙地上前扶住林沐塵,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隨之四周的警笛聲響起,視線里的人轉身飛速離去。

即使是最愛最不舍的人,在這一刻她也只能丟下他,因為她只有逃命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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