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錢比起市價便宜了幾乎一半，這對普通黔首來說不算太貴。

按照在示范縣做縣長的經驗，欲想提振經濟，首先就是促進消費，而要促進消費，就能讓百姓有錢可花，敢花錢。

細鹽比尋常鹽便宜幾乎一半，必定會促進消費，這必為郿縣經濟的發展提供條件。

這是他振興郿縣的第一步。

“半錢？”

也就是說一個圜錢可買到兩包，這絕對是驚天便宜價格。

不僅價格便宜，鹽的成色、味道更勝一籌，絕對是一筆大買賣。

西族長心里笑開了花。

此刻郿縣的鹽商大概也就他們三家，三家經濟實力差不多，可謂勢均力敵，但如果西族掌握了如此細鹽，那必定會奪下鹽的大部分市場，不，是所有，那到時蒙白二家豈不無法和西族相比？總有一天他們會被西族擊潰，成為破落氏族。

屆時西族就可一舉躍為郿縣第一家，甚至躋身咸陽。

他一時非常感激縣丞，要不是縣丞提醒，恐怕此刻的他還會和其他二族一樣疏遠縣長，甚至和之作對。

這必然會讓西族陷入萬劫不復之中。能憑空弄出十萬石糧，并制出如此細鹽之人，又怎是他們老氏族能與之作對的？

他的選擇是對的。

“縣長要如何合作？”西族長再也不是來之前那種應付態度，反而熱情高漲。

張陌滿意一笑，這算是得到西族的支持，掌控郿縣邁開一小步。

“細鹽由我出，你西族管買賣，賺得之錢五五分賬。”

張陌說出自己要求。

西族長聽之一下子滯住了，剛才的激動一下子冷卻下來。

細鹽并不是不好，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但這合作也太苛刻了。

鹽乃重稅之物，而且還以那么低的價格賣出，盈利肯定大打折扣，而盈利還要五五分賬，這就得好好斟酌了。

張陌看出西族長的顧慮，卻沒有逼迫的意思，說：“當然，你要考慮一下也正常，但別忘了這細鹽乃獨一份，錯過了這次機會就別想有下次。”

“何況，咱們的合作你就認為只有細鹽嗎？”

這是張陌給出了一個嚼頭。如果這次合作順利，將來還有更多的合作機會，別忘了細鹽只是其中之一，以后他肯定會從示范縣帶出更多的東西。

西族長聽之怔了怔，試探性地問：“難道縣長還有其他之物？”

張陌自信地回應：“當然，細鹽只是一個開始，將來還有源源不斷的新鮮玩意。”

西族長更猶豫了，他并不懷疑縣長的話，如果是以前的縣長，他根本不會去考慮，甚至會直接拒絕，但不知怎地，自從大王來了之后，他發現縣長整個人都變了。

先是莫名其妙地弄出郿縣根本不可能有的十萬石糧，接著又弄出宣稱可畝產七石的良種，如果說良種之事有些浮夸，那這細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絕對是可碾壓尋常鹽的存在。

也就是說，此刻的縣長真的可能會弄出一些新鮮玩意，如果此刻不抓緊，恐怕以后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塊肥肉從嘴邊溜走。

但如果答應了，這盈利就得分給縣長一半，怎么想都是吃力不討好的買賣。

當然，如果能有其他新鮮玩意，情況就不同，只有源源不斷的合作才能讓西族立于不敗之地。

張陌看之猶豫不決，繼續說：“想必西族長考慮的只是你所能見到的利益吧！你可想到，當郿縣的鹽唯西族一家獨大時，盈利還能少嗎？”

“可聽過‘薄利多銷’這個詞？”

“薄利多銷？”西族長聽到這個新鮮詞，陷入沉思，從字面來看，他還是能懂的。

“只要整個郿縣都用咱們細鹽，你說是不是一筆巨大的收益？”

張陌分析著。

“整個郿縣都用咱們的細鹽？”西族長繼續嘀咕，下一刻卻猛拍案幾，大吼道，“好，薄利多銷，整個郿縣都用咱們的鹽，絕對是大買賣。”

張陌輕笑，暗忖西族長算了看到了里面的關鍵。薄利多銷是前世社會的概念，他能夠理解足可看出此人的不凡。

“那祝咱們合作愉快！”張陌伸出了手，欲行前世握手之禮，卻被西族長誤會了，認為要趕他走，連忙行禮要告退，卻不忘達成合作相關事宜，很快便走了。

張陌苦笑，握手是前世之禮，放在大秦卻很容易被誤認為是送客的意思，看來西族長誤會了。

不過也無關緊要，這事算是落實了。

翌日，也不知誰走漏了風聲，說縣中新出一種鹽，只認西族為唯一的鹽商，將在西族所經營地進行販賣，價格是原有鹽的一半。

聽到這個消息，蒙白兩族皆驚了驚。

此刻，白族，老族長就組織大家來商議此事如何定奪，大家對此事只是驚訝而已，很快卻露出笑意，因為按原有價格的一半來出售，西族就是找死，自掘墳墓。

同為鹽商，他們太知道鹽商利潤的多少，如減少一半，必盈轉虧，即使有著一時市場，最終只有破產的份兒。

“我們就看著西族遭殃吧！他們是作死。”

“什么新鹽，不過是張陌誆騙之伎倆罷了，他想弄死西族。”

白族眾人皆笑了起來。

有人提議：“老族長，西族遭殃是必定的，到時他們所經營的幾個鄉是否就出現空缺了，咱們剛好可以趁此而將之拿下，豈不成就我白族？”

郿縣鹽的銷售由三大老氏族把控，各自占據一定地區，互不侵犯，正是這種分割，才造就了郿縣勢力的平衡。

眾人點頭，這是難得機會，只要將西族份額全部拿下，白族就可趕超蒙西二族，成為郿縣第一大族，這是伸手可及的好處。

“善，善也！”

老族長拍手稱好，道：“既然如此，我白族就得多準備準備，入購多點鹽，屆時西族一倒，咱們趁機入彀，一舉將西族所經營的幾個鄉拿下。”

眾人紛紛稱好，竟沒有一絲反對的聲音。

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蒙族，基本商定也如白族一般，正當族長要求大量入購鹽的時候，卻迎來一個反對的聲音。

“嗔認為不可，更不可參與此事，只需靜觀其變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