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這時,雅急匆匆來說,內史府來人,朝廷賜爵來了。
張陌連忙出去迎接,果然是內史府來人,而受爵之人卻是他,他被拜爵公士,原因是在黔首暴亂中救下貴人。
這爵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救下貴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功勞,頂多有恩于貴人罷了,卻被拜公士。
公士雖是二十爵位最低等的一個,卻也是爵。
有爵者比無爵者地位高。
秦國的爵位制并非高官厚祿就能獲得,需要軍功或勞績,所以有些官吏即使做到郡縣級別,也不一定有爵位。
就如后來的李斯,即使是廷尉,也無爵位。
“恭喜大人拜爵公士!”雅也為張陌高興,張陌擺擺手,很是無所謂,“只是得田一頃,宅九畝,些許糧食罷了。”
“而且如今糧食短缺,還是記賬的,聊勝于無。”
獲得公士爵是有賞的,對于一般黔首來說,那就是一筆豐厚的收入,但張陌是縣長,秩六百石,就顯得一般了。
正當再和雅聊點什么的時候,突感心里有某種東西在呼喚,這感覺他熟悉,便是當時穿越過來時感覺,是示范縣在對他呼喚。
“這感覺很久沒出現了,是不是示范縣出現了什么問題?”
張陌嘀咕,便撇下雅向著后宅走去。
自穿越以來,他發現心和示范縣連在一起,示范縣有什么發現,心中都有一個示警,至于是好是壞,他說不清楚,只能去看個究竟。
踏入那扇門,心中呼喚并不因此而停止,他奇怪了,當時收到示范縣的呼喚時待進入示范縣就消失了,可這次并沒有,依舊感覺有個厚實的聲音傳呼著,卻聽不真切,就似出現幻覺一般,但絕對不是幻覺。
這傳呼竟然帶著他到了稻田,此刻正有農民正在收割稻谷,他真真切切感覺到,這傳呼來自稻田里,不,是來自哪些被收割的稻谷。
莫名傳呼就意味著有問題,鬼使神差般地抓了一把稻谷放在手里,腦子似乎也不受控制地往那扇門走。
待到了后宅之后,他驚訝了,竟然將稻谷帶了過來,從示范縣帶到了大秦。
這就不可思議了。
以前嘗試過,示范縣的東西是帶不過來的,就如手槍一般,但此刻稻谷被帶出改變了這個想法。
驚喜之余心中想:是不是示范縣限制的期限過了,可以帶東西了。
于是他重新回到示范縣,找來了一些生活用品、電器、自行車、食物等,最終令他有些失望,生活用品、電器、自行車之類無法帶入大秦,倒是食物選擇性地被帶入。
為什么說是選擇性呢?因為只能帶入些比較簡單的東西,比如說菜、辣椒等東西,他推測,應該是綠色食品可以帶入其中,其他的就不行了。
有些失望,他本來還打算弄輛自行車過來玩玩的,最終示范縣不遂人意。
不過,很快就納悶了,之前不能帶東西通過那扇門,此刻卻能,這是為什么呢?
聯想到這幾天的遭遇,他造出了火藥和諸葛連弩、經歷了大火、毀了一些人,對了,還獲得了公士爵,難道是這些東西讓自己打破了示范縣的限制?
他覺得有這種可能,但是,是什么打破這種限制呢?
這個還有待實踐和考究,目前解決一個難題再說,不,這已經不能算是難題了,畢竟他能從示范縣里帶出稻谷。
......
西氏,一處宅邸,外面看上去古樸,陳舊,內里卻是豪奢大氣,富有一方大家之勢。
這正是西氏宗族所在,此刻正有幾人在商榷點什么。
“愚...”
愚,謂之大智若愚。
族老面對著一人,這人六旬開外,正是縣丞,愚,便是他的名。
“你為何為張陌辯護?”當天發生的事兒族老也從暗中知道了,不解問道。
縣丞拂袖而起,踱著步子,說道:“族老可認為倒了一個縣長就不會有新的縣長出現?”
這一點毋庸置疑。
“新的縣長好掌控,反倒是張陌這種竟然連縣尉都敢殺的人,不可留。”
縣丞擺擺手,凝目道:“如果大王已經知道了郿縣情況,你說他還會任由內史府擢升。”
縣長任用,如果沒有朝廷指派,一般都是內史府舉薦,經考核后,通過者便能得到擢升。
被舉薦的一般都和內史府有些關系,西族和內史府有些鏈帶關系,如果從中疏通一番,說不通就能將外戚舉薦上去。
其實他能任縣丞就是如此而來,縣廷中很多吏都和此道有關。
“新的縣長未必可掌控,就如張陌一般,擢升之時咱們都不知情,要不是其軟弱無能,咱西氏還能如今日般風光?”
族老覺得有理,自張陌任縣長之年,氏族發展比較快,任吏者凡幾,以致氏族地位水漲船高。
特別是西族,因為縣丞存在,隱隱有壓住孟白兩族的趨勢。
“可如今張陌應承放糧,對咱們不利。”族老說出心中擔憂。
自洪澇起,各大氏族皆有屯糧,待糧斷之時便可高價售出,絕對是攬財好買賣,殊不知,正當黔首即將斷糧之時,卻傳出張陌要施糧,這就是擋他們的財路。
縣丞笑了笑,眉宇間盡是睿智,莫名地盯著族老道:“即使不利也不能輕舉妄動,甚至還要結好于他。”
這話可糊涂了族老,定睛回望縣丞。
縣丞的臉色微微變得嚴肅,聲音徒然放低:“如我估計不錯的話,大王有意于張陌。”
族老聽之驚了驚問:“如何說之?”
“知道就行,不可細問。”縣丞和族老地位相當,自然沒有要明說的必要,“何況就屯糧來說,咱西氏可比不上白氏,就由他們折騰去吧!”
“記住,西氏不可得罪張陌。”
......
“大人,不好了,有一眾黔首圍住了官衙。”正當張陌走出了后宅,雅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他雖為縣長,卻是光桿司令,只有雅可用,這段時間只能指派雅去打探消息。
“他們為何圍住官衙?”張陌驚了驚,連忙問。
此時此刻官衙被圍可不是好事,一旦被內史府知道,必少不了麻煩。
“為了糧之事,說是大人你為了討好貴人,故意欺瞞他們。”
“我欺瞞他們?”張陌有苦說不出,如果是前兩日,也可以說是欺騙,但如今能弄出大量的糧,又何來欺瞞。
何況當時說的是三日,此刻才過了兩日,明日才是領糧之時。
“外界傳言大人根本拿不出糧來。”
“這......”張陌滯住。
按照表面來看,他真的拿不出糧食了,也難怪黔首會行如此之舉。
郿縣之田廣闊,卻大多被洪澇摧毀,能收成者寥寥無幾,即使是官田也捉襟見袖,養活官吏都做不到,更別說賑災了。
對于這一點,一些精明黔首還是看得透的,但肯定也存在一些煽動。
明日才是放糧之日,這些人卻今日來鬧,分明有人在作祟,肆意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