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宸哈哈哈地笑著，指著一臉陰沉的顧思齊。

“生氣咯生氣咯！”

顧思齊瞥他一眼，李秉宸識相的不再多話。

秦舒渾身軟軟的沒有力氣，坐在高腳凳上胸前靠著吧臺邊緣。

酒瓶子被扯走，她愣了一下，又去看向奪走她伏特加的人。

“你……干嘛！？要喝自己不會買啊！”

顧思齊一言不發，直接將見底的酒瓶遞給酒保，又從李秉宸手中抽出還剩四分之一的瓶子。

“先拍個照，再拿去丟了。”

酒保匆忙點頭，拿出手機拍照，火速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心想這倆醉鬼可別喝死在店里。

“我不喝。”他看著她的眼睛，“能走嗎？”

李秉宸咧起嘴舉手：“報告！不能走了……”

“沒問你。”

李秉宸：“……”

秦舒嘴里念叨著噙著笑，還有一些清明，跳下高腳凳，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看了眼李秉宸。

“當然能走，你以為我是那弱雞？”

被說成“弱雞”的李秉宸立馬不干了，目光瞥到吧臺上的三角杯里深褐色的液體，想也不想直接一飲而盡。

“呸呸呸！這什么玩意！？怎么這么難喝？一股子臭辣椒味！”

秦舒一早就發現那是顧思齊調的，看成色和制作的時間，猜到了不好喝，看到李秉宸出糗，她更是笑得開懷，上下仰頭間，一陣眩暈竄進腦門鼻腔。

她踉蹌兩步，手肘當即就被人緊緊拽住，她右腳微微彎曲著，突然就卸了力，往前撲去。

掉進一個果香味的懷抱里，她努了努鼻子，將很久就想問的問題，借著這個醉醺醺的樣子問了出來。

“你身上好香，給個鏈接吧，我還挺想要的……”

燈光昏暗的空間里，輕而緩的音樂，卻讓顧思齊內心有些躁動，他扶穩秦舒坐到高腳凳上。

“別動，凌戚在哪，我叫她送你回家。”

秦舒搖頭，想了想又說：“我爸媽不在家，陳姨這個點已經睡了，我不要回家，酒店就是我的家！”

顧思齊差點扶額，沒想到李秉宸又跳出來搗亂。

“酒店也是我家！我還辦過酒店SSSVIP呢，那的經理都認識我！你去的話給你……打個八折。”

酒保吃著瓜，默默抿嘴笑。

“你吹牛！酒店真是我家的！我騙你就打雷劈死我！”秦舒奮起身拍桌子。

“醉鬼的話誰都不會信，包括我！”李秉宸不服輸到寧愿拉自己下水。

“我爸是秦志——”秦舒突然哽住，鼻腔有些酸，她癟著嘴，仰頭點了幾下，最終只是瞪他一眼，“算了，愛信不信。”

顧思齊將端了半天的果盤放吧臺上，塞了一顆草莓進秦舒的嘴，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頭，滾燙柔軟的觸感像過電一樣酥麻難耐。

他急忙抽出，沉聲道：“吃點水果去去味。”

秦舒張開嘴，嘴包著果肉豐滿的的清甜味道，她滿足的哼了幾聲。

李秉宸哼唧道：“顧思齊你也喂我！”

酒保站得離他遠了點，眼神都有些難以捉摸，顧思齊給他一拳，“自己沒手？”

李秉宸瞪大眼睛，內心咆哮：難道她秦舒一個干了一整瓶伏特加的女超人也沒手嗎！？

他傷心的叫酒保扶他去休息室，“走現在就走馬上就走！顧思齊太傷我的心了！今晚他買單，你們工資翻倍！”

顧思齊：“……要臉嗎？”

秦舒抓了幾顆草莓放進嘴里，含糊不清地附和幾句：“要臉嗎要臉嗎？自己喝的醉醺醺的，賭注還算不算數了！？我可記著呢！”

“什么賭注？我可沒醉呢！”怕她不信，掙脫開酒保的手，剛走一步就往地上砸去。

肉體撞擊地面的悶聲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紛紛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突然的安靜下，他慢慢爬起來，甚至抬手阻止沒有扶他的酒保，堅強道：“不用扶我，我沒醉！”

得，醉鬼都說自己沒醉。

秦舒有自知之明，又吃了幾顆紅彤彤的草莓，朝著呆愣的酒保笑道：“看吧，醉鬼都說自己沒醉，我醉了，你老板賭輸了，他買單。”

很快在辦公室坐著數錢的副經理聽到動靜，趕緊出來看了看，見是自家老板，賠著笑緩和氣氛。

“各位！今晚小店首次營業，老板說零食免費，酒水暢飲！”

凌戚剛從廁所吐完回來，吧臺處的動靜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她急忙扶著墻飄飄灑灑的來。

剩下的全是一片歡呼叫好，DJ換成帶有R&B風格的音樂，臺下躁動，秦舒還想上去唱幾句，再次被人拉住。

她回頭看一眼，眼底血絲像落日一樣紅，“你干嘛？不是不認識我嗎？拉著我喂我吃東西很高興吧？”

顧思齊沒說話，看到凌戚來了，把秦舒交給她，語氣淡然地囑咐了句。

“喝醉了，帶她回家。”

說著，他就要離開，凌戚扶住秦舒的身體，急忙道：“別別別走！我也喝醉了，不能開車，剛在廁所吐了好久。”說著，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正在和我的crash約會，今晚不回去了……勞煩您老人家送一趟，她家阿姨在家的。”

顧思齊瞇著眼，看了眼她醉醺醺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顧婉之出來玩都知道打電話叫大人來接。”

“不知道叫大人來接”的凌戚扯了扯嘴角，厚著臉皮道：“多謝你了啊，看吧，又喝了一杯。”

顧思齊下意識去看秦舒，卻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凌戚也噠噠噠跑不見了蹤影。

顧思齊盯了良久趴在吧臺上的人，最終敗下陣來，去卡座上撈來她的衣服，將外套搭在她身上，替她戴好圍巾。

低聲叫她：“秦舒？回家了。”

他又喊了兩次，她總是哼兩聲，又自顧自地換了個舒服的位置睡。

他穿好自己的外套，從口袋里掏出剛才的口罩戴上，一手攬過她的肩膀，一手扶在她腰間，坐電梯下了樓，剛才的兩個服務員還在樓下，看到客人不方便的樣子，把玻璃門打開讓兩人出去。

突然從溫暖的室內轉到冰冷的室外，秦舒“嘶”了聲，嘴里喃喃細語：“好冷！”

顧思齊垂眸睨她一眼，見她沒有睜眼，道：“別動，給你拉上拉鏈。”

秦舒聽話的站在原地，顧思齊一手放在她身后，確定她站穩后繞到她身前給她拉上了頂，又將圍巾繞了她一圈，緊緊圍在她脖子上。

秦舒卻突然睜眼，她眼眸被風吹的清涼幾分，鼻尖也被凍紅，她搓了搓耳朵，顧思齊動作先她一步，快速將帽子給她攏上。

“可以走了嗎？”

秦舒放下手，伸到他面前，眼神無辜道：“手也冷。”

顧思齊不敢再看她的眼，垂眸去看她粉嫩的指尖，聲音更啞更低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真的很冷。”她道。

顧思齊去看她的眼，沒有一絲玩笑逗弄的意思，他攥緊拳頭，下一刻又松開，毫不猶豫地去包住她的手。

他的手熾熱而寬大，她沉溺在其中，又醉入一陣眩暈當中，臉頰靠在他的左胸膛上。

她聽見“噗通噗通”的心跳聲，想伸手去戳，他卻不肯放手，就這樣任由她吸取身上的溫熱。

良久，他輕聲說：“回家了。”

她在迷糊中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