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

裴敖皺眉，怎么個事兒，這不是愿不愿意的問題，關(guān)鍵自己有自己的計劃，遼東事，可比湖廣要緊急的多呢！

而且，

裴敖瞇著眼睛，望著神色激動的老者：“你誰啊？”

“哦，唐突了，唐突了，老夫乍一聽到裴兄弟名字，有些激動，切莫見怪，切莫見怪，”孫傳庭一拱手，整了整袖口，有輕輕撫平了衣領(lǐng)，緩聲道：“孫傳庭，字伯雅，山西代州人士，擬上任三省總督，總督剿賊事宜！。”

今日在殿上和崇禎講了那些話，是站在皇帝的立場上，能壓榨那些武將一份，便是一份。

但是現(xiàn)在，孫傳庭望著面前的裴敖面前，眸子里全是欣賞和期望：此人若是為我所用，何愁闖賊不滅？

三戰(zhàn)撅三王，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則一文不值，倒是此人若是我孫某麾下，直接就是世一將！

我孫傳庭立刻化身第一裴吹！

“孫傳庭？”裴敖上下掃了掃眼前這位有些不靠譜的老者：“什么時候出來的？”

什么時候出來的？

此話一出，孫傳庭滿臉黑線，真的當(dāng)老夫是被問罪入獄了？

“咳咳，”孫傳庭抖了抖衣袖，瞇眼看向裴敖：“提前說一句，老夫是因為得罪皇帝入獄，可不是戰(zhàn)事不虞！也不是老夫心虛，我更不是在意，只是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這個要分清楚！你可明白！”

身子依舊靠在柱子上，裴敖嘴角微動：“孫大人，大明柱石，倒是不用解釋……”

末了，裴敖才咕噥一句：“顯得心虛。”

孫傳庭好似沒有聽到裴敖最后一句話，一甩衣袖，背在身后，月色映照下，顯出一抹落寞和寂寥：“十余年來，老夫數(shù)次擒殺高迎翔，七戰(zhàn)闖賊，生擒張獻忠，執(zhí)學(xué)諸省總督數(shù)十年，功勛卓著。”

言罷，孫傳庭側(cè)過臉，看向裴敖：“跟隨老夫，必不會辱沒了你遼東清屠的名號！”

清屠？

裴敖知道孫傳庭在揶揄自己，但是并不生氣，只是嘿嘿一笑：“遼南之地，須臾離不開裴某。

“區(qū)區(qū)遼南，尺寸之地！何足為道，只要你點頭，老夫現(xiàn)在就可以給洪承疇去信，讓他讓放人！俗話說，接外必先安內(nèi)，待平定了闖賊，老夫再帶你出關(guān)，大破滿清韃子，如何？若是跟隨老夫，則前途無量！”孫傳庭絲毫沒有顧忌洪承疇的想法，直接挖起了墻角。

“孫大人，我們的路不一樣，”裴敖低垂著眸子，低聲道：“我要的不僅僅是平定遼東??”

“嗯？”這話孫傳庭倒是聽不懂了，平定遼東的目標(biāo)不一樣是治國安邦，報效君王嘛？

這有什么不一樣的？

不過，孫傳庭自有自己的傲氣，既然裴敖不愿意，他也不做強求，畢竟人各有志，裴敖好不容易在遼東拼殺出來的威名，也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而全部放棄！

“唉，”孫傳庭搖了搖頭，末了，只道出一句：“可惜。”

“孫大人，我雖然不懂農(nóng)民軍和官軍之間孰優(yōu)孰劣，戰(zhàn)績幾何，但是有一句話，今夜有緣，我倒是想提醒一句，”裴敖心中對這位明末時候的最后一個猛人，還是心存敬意，所以思考半晌，還是想要提醒一二。

“哦，說說看，老夫最喜歡的便是坐而論道，暢談軍國之事，紙上談兵，最是變化莫測！”聽到裴敖要給自己提醒一二，孫傳庭當(dāng)即來了興趣，挽起袖子，坐在裴敖對面，伸出右手：“請小兄弟為孫某解惑！”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裴敖望著孫傳庭的灼灼目光，只是淡淡：“希望大人此去，在軍務(wù)上，不要被朝廷諸公還有皇帝影響太多，畢竟，指揮千軍萬馬和敵人廝殺的不是朝堂上站在干岸上的那些人，真正能把握局勢的，也只有你自己，畢竟，我們只求勝之，不求速戰(zhàn)！”

只求勝之，不求速戰(zhàn)！

孫傳庭喃喃重復(fù)著裴敖的話，眸中帶了一絲思考。

而裴敖話語未停：“不論是張獻忠，還是李自成，我相信都不是大人您的一合之?dāng)常齺恚募背圆涣藷岫垢！?

“老夫不急，但是朝廷等不得啊，”孫傳庭輕嘆一聲：“每天數(shù)萬軍卒吃喝拉撒，糧秣餉銀，戰(zhàn)事每拉長一天，便是天文數(shù)字！不是說心靜便可以的。”

“你的責(zé)任是勝利，餉銀是戶部和皇上的事情，”裴敖倒是分得清：“畢竟，你為他們做想，他們未必感激你！”

望著沉默不語的孫傳庭，裴敖冷笑一聲，補充道：“孫大人，你只是一個區(qū)區(qū)三省總督，不是內(nèi)閣首輔，更不是天子本人，你沒有那么大的本事，照顧到方方面面！”

“你年紀(jì)不大，倒是看得通透，”孫傳庭皺眉，看著裴敖。

“松錦之戰(zhàn)，我親身經(jīng)歷，裴某毫不客氣的說，若沒有我百騎出城，大破敵軍，松錦城下，全軍覆沒，關(guān)外盡沒敵手……”裴敖望著孫傳庭，緩聲道：“而此戰(zhàn)洪乘疇之所以倉促應(yīng)戰(zhàn)，便是因為朝廷的不斷催促，他區(qū)區(qū)畿遼總督，扛不住壓力罷了！”

孫傳庭剛剛出獄，對于松錦之戰(zhàn)并不了解，如今裴敖提起，才心有所感，當(dāng)即拜謝道：“多謝小兄弟指點迷津！日后所有機會，孫某當(dāng)設(shè)宴答謝！”

“那倒不必了，”裴敖擺擺手：“我只求明日你那些朝中好友不要打攪到我睡覺。”

言罷，裴敖緩緩起身，向著花園在走去：“有緣再見了，孫大人！”

裴敖懶散的聲音悠悠傳來，落在孫傳庭耳中，更令其遺憾：“如此奇才，不能為我所用，真是可惜，可惜啊！”

———

此時，皇宮內(nèi)苑。

本已經(jīng)入睡的崇禎皇帝突然從床上坐起，讓一旁伺候侍寢的妃子，都嚇了一跳：“陛下，您怎么了？要不要叫太監(jiān)過來？”

“陛下！”

此時，偏房已經(jīng)有太監(jiān)起身，站房門口請示問話了。

“去讓曹化淳準(zhǔn)備一下，令翰林?jǐn)M旨，明天一早招裴敖入宮面圣！”崇禎方才夢中驚醒，便是想起了孫傳庭席間所說的話：“滅了韃子，封侯拜相，若是敗了，秋后算賬！”

崇禎下定決心，也不必等到三天后再召見裴敖了！

崇禎覺得，這次他也要用人不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