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基礎第一階是否完成并非取決于力氣的大小，而是取決于一個人能否自由掌控全身的每一處肌肉，并發揮其應有的力量。”

“因為力氣大小，會隨著年齡的長大與武道修為精進，不斷增強。”

“握拳如繃弓！出拳如射箭！這是第一階練力的要點。”

“當你每一個動作都能做到這一點，練力也就圓滿了。”

時隔大半個月，顧緣早早來到了射箭場，向同樣早到的老莊主請教心中的疑惑。

老莊主盤腿坐在干凈的草地上朗朗開口。

“不止第一階練力，還有第二階及其以后的每一階，力量只是身體變得更加強大帶來的附屬品，是否圓滿要看以下幾點。”

“第二階煉皮，做到皮膚韌性十足，鈍器轟擊不留瘀青，刀割無傷不破皮是圓滿。”

“第三階煉骨，做到斷木碎石而不痛不癢，刀斧入肉而骨骼不傷是圓滿。”

“第四階煉血，做到滴血入水渾圓如珍珠不散，落血如落汞厚重深沉則是圓滿。”

“第五階煉五臟，做到心跳如擂鼓，呼吸如鼓風……”

顧緣站在一旁，認真傾聽。

“老莊主，武道基礎階段筑基完成后，之后的境界又是什么？”顧緣再次問道。

老莊主摸著下巴上的胡須感慨道：“武道基礎筑基完成后，便進入開元境。”

“開元境分小開元境與大開元境。”

“小開元開脈！大開元通竅！”

“小開元境打通體內經脈，吸納天地元氣入體粹練已身，還可用于武學之中，一招一式有劈山斷岳之威。”

“大開元打通周身穴竅，進一步解放身體潛能，強大體魄，同時以穴竅吞吐天地元氣。”

“當自身穴竅打開過半時，人就能腳踩虛空，御氣飛行。”

顧緣耳邊聽著老莊主的話，眼里涌現一股向往，這樣的武道境界，令人神往。

“老莊主，我聽說黑風寨的三當家武道修為深不可測，他能不能做到御氣飛行？”

老莊主聽到這話，突然笑出了聲，搖著頭鄙夷道：“黑煞那貨也配！”

“武道開元，一脈難過一脈，一竅難過一竅。”

“有的人終其一生不過開個四五脈，通個三四竅便已是極限。”

“黑煞出自軍伍，學的是軍中征戰殺伐之術，以血氣和殺氣磨煉自身筋骨，這種武學突出一個上手簡單，殺傷力大，但后患無窮！”

“血氣與殺氣在磨礪筋骨時，也在摧毀自身根基，堵塞經脈與穴竅，令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到開元境。”

“而且這種武學，一旦血氣與殺氣衰退，實力會倍跌！年老之后身體機能下降，一身的殺氣會破體而出，斷脈毀竅，令其死無全尸！”

顧緣眼睛頓時睜得老大，他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強橫至極不可一世的黑煞，居然有著這樣的辛秘與短板。

無法突破到開元，也就是說黑煞依舊處于武道基礎的五階之內，最強也不過是第五階的煉五臟巔峰。

以顧緣現在的修煉速度，趕超黑煞也只不過時間問題。

顧緣點了點頭，本欲不再開口，突然間，他想到一件事，于是出口問道：“老莊主，萬藥齋里的那位一品煉丹師趙松是個什么境界？”

“那家伙的武道修為已經步入煉五臟的地步，但根基不牢，虛浮無比，明顯是磕丹藥磕上去的，真正的實力連三階的煉骨境武者都不如。”

老莊主隨口應了一句，然后笑瞇瞇的對顧緣開口道：“怎么，那家伙又找你麻煩了？”

他雖然從莊主的位置上退了下來，不管事了，但顧家莊就這么大，四五百口人，早上發生的事晚上也就能傳遍村子。

趙松想買烏蛇，顧緣不愿，前者還想用強，被后者給頂了回去。

兩人算是結了怨。

顧緣沒有說出野豬林里小二殺他的事，只是點了點頭。

或許將這事說出來，老莊主肯定會為他出頭，可這不是顧緣想要的。

他不是個孩子，一遇到點事就要哭哭啼啼的向家中長輩告狀，請求長輩做主。

他己經成年，有些事，他得學會自己去抗、去處理并解決。

家是港灣，但不是庇護所。

老莊主擺手道：“不用把他放在心上，一個小小的一品煉丹師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在莊里動你。”

“但萬藥齋這個龐然大物，你必須得謹慎對待。”

“對方背后的東家是青陽城萬家！這可是青陽城四大家族之一，底蘊深厚，實力強橫。”

“萬家家主，聽說其實力已經達到大開元境，能御空飛行，修為深不可測！”

“哪怕城主也得讓其三分！”

顧緣眼底升起一抺陰翳，他已經做好了萬藥齋背后站著一位武道高手，但沒想到竟然強到這等地步。

大開元境，御空飛行，簡簡單單兩詞，足以證明其實力。

“我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必須再加倍努力才行。”

顧緣在心里暗自咬牙。

“好了，不和了你多說了。”

“小家伙們都到齊了，該授課了。”

顧緣轉頭一看，原本只有他二人的煉箭場此時來了近兩百多號人，顧卷云、顧行等一眾少年都在，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身強力壯的成年人。

他們站在練箭場的石臺下方，每一個都眼含希冀，一臉期待的看向老莊主。

老莊主從石頭上輕巧躍起，走到臺上，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指著一個漢子輕笑開口：“顧山，你這憨貨怎么了也來了？”

顧山嘿嘿一笑，憨厚道：“今天沒啥事，送小云來，順便來學上兩招。”

老莊主輕笑道：“該教的東西，你們這一輩我早都教完了，只要記住了招式，看一遍還是十遍，都沒區別，重要的是自身武道境界。”

“如果實力不夠，招式學得再純熟，也只是花拳繡腿。”

“有這些時間，不如去做點其他事，或許另有一番成就。”

顧緣站在人群里，聽到老莊主這番意有所指話，輕輕抿了抿唇。

他年齡太大，錯過了武道修行的最佳時間，終生只能困守煉力一階，實力一眼看得到頭，學了武技，實力提升也是有限。

與其在一件明顯不會有成就的事上磋砣歲月，不如換一條路走。

三百六十行，總有一行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老莊主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顧緣，見對方依舊不為所動，心中輕嘆，接著開口講道：“接下來這番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但為了避免你們忘記，就再提點一遍吧。”

“人體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其內潛藏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偉力。”

“無論是武道基礎的五階，又或者之后的開元一境，都是在釋放身體的潛在力量。”

“潛力無窮，便是因此而來。但潛力無窮，可人力有盡。”

“受困于肉體凡胎、血肉之軀，這份力量只能釋放出很小一部分。”

“武道基礎五階，煉力是鞏固本身，煉皮，煉骨，煉髓，煉血，煉五臟皆是在強化這肉體凡胎。”

“當血肉之軀變得硬如鐵石，韌如牛皮，血涌如漿，五臟強大，那便可以開脈、開竅盡情釋放身體潛力，掌控天地元氣，移山搬海，摧城滅國。”

眾人沉默，一臉認真與嚴肅，靜心聆聽。

顧緣抿著唇，目光低垂。

“人體如泥胚，武道基礎階段與開元境都是在這個泥胚上塑造出一個能承受那無窮力量的堅硬模具。”

“少時的泥胚新鮮濕潤，可以任意揉捏鍛打變成適合武道的模具，但人體長大，泥胚干涸定型，若再以外力揉捏，便是泥胚成灰，血肉消亡的結果！”

眾人雖然已經聽過數遍這番話，但每一次聽依舊是心中一凜。

顧緣腦袋微垂，神色異常平靜。

這套理論說得很對，但并不適用于身懷系統的他。

他只要努力，實力便會精進，與年齡，與天賦，沒有任何關系。

他唯一要在意的就是，如何讓自己的身體快速恢復，繼續投入到修煉之中去。

老莊主站在最前方，眼看顧緣依舊不為所動，終于指名道姓。

“顧緣，你聽明白了嗎？”

眾人的視線齊齊匯聚到顧緣身上，有的目光復雜，有的略帶譏誚，有的帶著無奈，各種情緒皆有。

顧緣面對著這種種目光，陷入沉默。

系統的存在他不可能對任何人說，就算來到這個世界沒有隨身攜帶系統，當他知曉武道存在的時候，也會如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至于原因，那只有一個。

他不愿再受那連生命與未來都無法掌控的恥辱！

輕輕咧嘴一笑，不是很大的聲音，卻傳遍練箭場的每一個角落，震得所有人心神失守。

“顧緣，雖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