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怎么從阿爾圖拉斯手底下活下來的？”

平靜的聲音，像是老師關心學生的隨口一問。

但莫奈瞬間警覺起來。

他從沒有忘掉巴克的另一重身份——黑巫師。

縱使和這個問題好似沒有關聯，但他還是決定糊弄過去。

“阿爾圖拉斯那天找我的時候我壓根兒就不在。”

就這么一句話，反正當晚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巴克更不可能知曉。

而這個答案，讓巴克的眼中產生了一絲疑惑，但也只微微蹙眉，沒怎么細問。

他轉移話題道：

“你認為，你現在晉級高級學徒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莫奈猶豫了一會兒，不確定道：

“照您說的，大概十年？”

巴克嗯了一聲：

“你覺得晚不晚？”

莫奈想了想，點點頭。

雖說成為巫師后時間過得飛快，但他覺得這十年一心一意若全撲在冥想上面，只為晉級高級學徒的話，確實有點久了。

冥想可是枯燥的活兒，就是光坐著用冥想法提煉魔力，和少林寺的和尚打坐相差不差，但他們最多坐一天，而巫師一座最少都是月、年為單位。

巴克見狀緩緩開口：

“倘若你想縮短冥想時間，唯一的方法就是提升魔力的濃度，但你晉級高級學徒的魔力濃度是一個非常夸張的數字，想要提高，塔內的資源恐怕無法滿足你了...不，倒也不是無法滿足你，而是無法合理的滿足你。”

莫奈點點頭，理解他口中的“合理”是什么意思，嘗試問道：

“那您認為....”

巴克輕聲道：

“我這里有個委托，也是最近交上來的，你若完成的好，委托者會以舉國之力助你完成晉升。”

莫奈詫異：

“舉國之力？您是指凜冬國？”

巴克笑著搖搖頭：

“那倒不是....凜冬國屬凜冬塔直系管轄，一般不會出現什么大問題。這一次，是它的附屬國，漫雪嶺。”

他遞過來一張羊皮卷。

莫奈接過看了一下，頓時挑了挑眉。

說是嶺，其實就是個小國家，類似古代華夏和朝鮮的附庸關系，只是為了區分宗主國，所以才叫嶺。

而漫雪嶺那邊，也不知是壓迫的太兇還是怎么，最近遭受了民變，大量平民起兵造反，已經攻下了好幾座城池。

而漫雪嶺的國王本是想去凜冬國求援；

但凜冬國的邊境最近和獸心國鬧得也挺兇，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就將委托扔到了巫師塔。

其實這張委托單已經晾了大概兩年之久，只是導師們出去后，外界的委托一直處于無人關注的狀況，現在巴克回來，委托自然也就需要完成。

當然，并不是說必須完成，而是純看巫師個人意愿。

只是委托的報酬很令人心動——漫雪嶺國王的承諾。

這個承諾可以是任何東西，只要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都可以。

誠然。

巫師和凡人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即便是國王，從某些方面來說，承諾也不過是個可笑的屁罷了。

但巫師之所以建立巫師塔，便是集中整個星球的資源供養巫師；

而凡人們在這其中擔當的角色，便是工蟻的身份。

它們挖掘、收集一切可用的資源，然后留下自己賴以生存的部分，剩下一部分全部上繳蟻后，也就是巫師塔。

而巫師塔在每年資源份額達標的情況下，也不會干涉他們的政治、自由、甚至是任何東西。

這是一種巫師自遠征殖民時代開始，便一直維系的秩序。

即便是巫師的地位對被殖民的土著來說至高無上，但在三座巫師塔維護的基礎秩序下，所有巫師都必須遵守。

否則，便會遭受懲戒；

嚴重者，甚至會被清理。

所以，這也是巫師雖然地位高到了沒邊兒，但外界從沒有塔內巫師興風作浪的原因。

想要獲得資源，一切都需要用合理的手段去交易，絕不容許破壞秩序。

巫師門的高層，很清楚頓頓飽，和一頓飽的區別。

而一個國王的承諾，也就意味舉國之力的資源。

莫奈很心動。

巴克笑了笑，道：

“若沒什么問題的話，過兩天你就動身去往漫雪嶺吧...但解決民變并非什么小事，說不定會遇到一些意外情況；你務必小心。”

莫奈點點頭，躬身告退。

回到實驗室，莫奈將愿力鳥之類的東西收進法典，然后次日清晨動身。

他先是坐船來到凜冬國，接著又乘坐馬車走了好幾天的路程，來到漫雪嶺。

沒辦法，也只能用這種原始的趕路方式了。

莫奈本想著巫師應該有傳送陣之類的玩意兒，但卻從巴克那兒得知這類東西早在無數年前就被禁止，具體原因也不得而知。

至于會飛的魔物之類的...那是導師才享有的特權，否則就需要大量的盧恩，莫奈最近本來就窮，壓根兒就舍不得這筆開銷。

總之，來到這座漫天大雪的山谷，莫奈就照著地圖一路走，終是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前。

為首披著重鎧的幾名士兵，登時就拔出了半截劍，攔住他的去路：

“你是誰？敢私闖漫雪城？”

“是巫師，受你們國王所托，來解決民變。”莫奈摘下兜帽，露出黑袍胸口上雪花徽章的同時，拿出了那張委托單。

正常情況，這幾位士兵應該立即讓開一條道，并恭敬的跪下來表示歡迎尊貴的巫師大人。

這也是普世反應，幾乎所有人都會如此。

但莫奈的遭遇卻不太一樣。

那幾名士兵只是略微詫異，并皺著眉頭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附耳交談了幾句，迅速調頭跑回了城里面。

不一會兒，一名鎧甲樣式有別于普通士兵的女人出現。

她背后掛著一柄與自身軀干完全不符的巨大重劍，胯下的馬兒都被壓的彎腰踱步，在雪地里走的極為艱難。

莫奈還注意到她的披肩上還殘余著血跡，像是不久前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臨近時，他平靜的拿出了委托單。

而女人也接過看了看，旋即瞇起眼睛打量著他。

最后，只聽嗤的一聲巨響。

諾大的劍鋒已經橫在了莫奈的脖子上，她冷聲道：

“哪里來的騙子，竟然騙到我漫雪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