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文皎月睡的極其不踏實,夢里到處尸山血海,火光沖天,喊大喊殺,聲音不斷。
她似乎變成了個小小的奶娃娃。
正在慌張四處逃竄。
忽然行至一處,路中間擺著一長條桌子,看不清材質,那桌上正中心擺著一顆像肉瘤的東西。
仔細一瞧那是一顆人頭,一顆被剝了皮,挖了眼,削了鼻,削(xue)了耳血次呼啦看不清表情的人頭。
突然間,那人頭眼睛睜得老大。
早已被敲掉所有牙齒的嘴一張一合。
“跑,快跑。”
這一聲蕭煞駭人,嚇得她一激靈,腿一軟,恨不得癱坐在地。
可她動不了早已被嚇得僵直身子。
她目不轉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顆基本不能稱呼為人頭的血人頭空洞的眼洞。
哪里明明早沒了眼球,只剩下兩個空洞,可偏偏她好似能在其中看到了一對黑瞳,只有一點點,一點點的芯,黑啾啾的猶如宇宙極其吸人。
腦海里嗡的一聲,她似乎被人打開了活動開關。
跑!
她腦中只這一字,唯這一字。
她撒開丫子,不顧一切的跑,奮不顧身的逃。不知是哪步踩空,還是過于心急如焚,她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渾身汗煎煎。
守夜的半棠聞聲進來。
“主子。”
文皎月心跳還未恢復,捂著胸口,看向窗欞,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猶如惡魔腹中,好生無望。
“如今幾更天了?”
“五更一刻了,主子您最近辛苦了多休息會,不急著早起。”
文皎月揉著太陽穴,那里在蹦蹦跳。
半棠哪里舍得自家主子這般粗暴對在自己,急忙上前接過,替文皎月按摩。
原來才三點多,可她絲毫不敢合眼,因為一合眼就是那雙黑瞳,就是那張血臉。
“半棠,我睡不著,也不想睡,你若累了便先去休息,我一個人可以,對了,記得給我點兩盞燈。”
“主子,奴婢不累,奴婢是您的人在這府里能累什么?”半棠聲音輕柔,生怕吵到自己主子。
“主子,可是為蜀地擔心?”
“也不算吧,我只是心疼何家女娘,”她扯過半棠為她按摩的手。
“身似浮萍雨打萍。又是一朵堪折花。”
“奴婢不懂這些,奴婢只知主子心有柔情,為天下百姓斟酌,乃救世大能也。”
“大能?”文皎月自嘲一笑“我連我自己都救不了,哪里能救得了天下人?”
文皎月久久難忘那張血臉,因為她知那是原身文皎月的生父頭顱,她知那是汝陽王妃大郎的項上人頭。
更是因為那日她撐著涼了大半的僵硬小身子連滾帶爬逃出孤城時,路上瞧見的那顆人頭。
也是這樣的場景,唯一不同的是夢里那人頭動了。
不想了,不想了,她不能再想了。
她下地攏了攏了件淺云色的輕紗睡袍,走到美人榻上慵懶躺好。
“你去吧窗戶開開,我想賞賞景。”
“是”半棠為她獻上一件碧落色的披風裹身,便去開窗。
天幕拉開,從湛藍到蔚藍再到青藍。
終于破曉放亮。
“杏花微雨,琉璃世界,煙波朦朧,孤燈點螢,自成一個世界。”
求不得,愛別離!
她也不知自己再愁些什么,總之,是不展眉頭的。
袁府
袁善見最近忙著做先生,倒是想去汝陽王府做客,奈何抽不開身。
他的四娘當真是個薄情人,就不知也來看看自己。
說起汝陽王府,他身邊的長隨才想起來,汝陽郡主兩日前曾帶著茶點禮物登門拜訪。
小廝唯唯諾諾,扭捏了半天說出那日的事。
他們回府后,下人倒是來報過,只是他當時給忘了。
袁善見心下一驚,原來汝陽郡主早在他不知時登門拜訪過。
“還不把東西拿上來”袁善見照著小廝的頭就是一扇子。
“哦,公子你等著”小廝委屈捂頭跑出去。
不一會兒便提著一三層食盒進來了。
究竟是汝陽王府財大氣粗,哪怕是食盒都是上品,哪怕下人沒怎么照看。
里面的茶點也未損半分。
袁善見伸手拿了中間一層擺著的一碟小麻花,他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那是不同的,總有股預感那是文皎月親手做的。
入口后預感更強。
等他再嘗其他點心后,這種感覺基本可以確定了。
不是因為那種不好吃,就是味道不同,和面制作的人不同,制作的比例多少,味道就不同。
白澍:所以說你喜歡我揉的面?啊這…
今日,他大清早請假未去程府,一大早就在汝陽王府門口候著。
正在梳妝的汝陽王妃聽到袁公子在外等候,握梳子的手都呆愣了片刻。
哪里有這么熱絡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