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文子端目光寡淡平靜，文皎月也不逞多讓，雖是笑盈盈的，但并未丟池半步，便是無聲的博弈。

文皎月彎唇一笑“表兄想知道什么？”

“那就得看表妹眸中看到是什么？”

文皎月素手纖纖端起杯飲一口，不錯，泡開了大半。

八成，已經很是不錯了！

輕輕放下茶杯，文皎月娓娓道來。

“都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人也是如此。”

“物極必反，心緒難平，墮淵者無數。”

文子端就這樣靜靜聽著文皎月說話，這個表妹他有數，不是一般人。

心智奇佳，能力不俗，若是能為己所用，必是事半功倍。

“為官為將，重的是個心緒，求的是個止水，為師亦是如此。”

“凌少將軍年少有為，能力出眾，實乃世間罕見。”

她看向窗欞依舊只有光透進來“君子不立于危墻”。

轉頭看回三皇子，巧笑盼兮。

“你說對吧，三表哥。”

“表妹聰穎，慧眼識人。聽君一席話受益匪淺。”

文子端不知凌不疑心結何處嗎？聰明他隱約也能感觸到。

只是經表妹之口說出來并不是那個滋味。

而且，別看文皎月寥寥幾句，但直擊要害，可謂是看清了，更看破了。

不愧是能撐起汝陽王府門庭的孤女確實夠厲害。

生在皇家沒什么情感不情感的，唯有利益動人心。

三皇子不是不知汝陽王府前塵往事，畢竟想要上高位就得收集情報再分析。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有自信能給夠文皎月這個表妹足夠的利益，他也堅信汝陽王府遲早有天得站位，那時汝陽郡主這個表妹除了自己別無他選。

文皎月并沒點出凌不疑為啥棄了太子，反水三皇子，沒必要說那么多。

三皇子打破砂鍋問到底，今日她不得不說出個所以然來。

即使如此，那便是真里摻，一筆帶過便好。

吹杏樓向來麻利上菜快，尤其是對待天字甲等貴賓包間里的客官，那竟然是僔著先來。

只聽叩門三聲，專門負責及第間的小二帶著身后兩個端著托盤子的進來。

冷醬雞、鯽白羹、桂荏小排、蘭香炙羊肉、涼拌葵菜、蘑菇薈苔，主食有蝎餅、髓餅。

八個盤四個碗的一一擺好后。

小二為二人各添一支淡青透影瓷杯，一人一斗杏花白。

這杏花白是吹杏樓的特色，分兩種，一種色澤清透，一種光下細品略淡淡粉色，但幾乎瞧不出來。

今日這樽是無色的，之所以叫杏花白是因著入口花香濃郁，中調杏酸突出但很和諧，入口柔和，順著食道下去卻如著火般，燒的炙熱，紅的熱烈。

酒體淡粉的那種，更加偏于柔和，糧食的味道與杏香持中，香味更加均勻，哪怕是空口品嘗味道甚佳。

待小二走后，屋子里剩下他二人面對著一桌菜。

“我記得表妹你喜歡莼菜鱸魚羹，今日可惜了，不是當季，等再過兩個月入了秋，表妹可大飽口福。”

“表兄說笑了，這莼菜分兩季，前段時間大母命人采了不少回來做湯。再說了，那都是從前事兒，皎月如今大了不重口腹之欲。”

她輕扶鬢邊鏤金珍珠蓮花華勝，笑得溫婉。

“說起來當年在白鹿山，你我還見過一面。真要算起來，你該叫我一聲師兄？”

什么意思攀關系？問題是什么師出同門，還不如同根同系來的親近？

“表兄”她不經意間就帶出撒嬌來。

“你不要胡說，明明是我先去的白鹿山”說到這她起了兩分逗弄的心思“要真論起來，明明是子端表兄該稱我一聲師姐才對。”

“你這妮子倒想托大。”

“怎么啦？難不成不是啊？”說起這個文皎月可不困了，那是直接靈動的跟只小白兔似的。

隨著這個話題展開，屋子里的氣氛逐漸沒剛剛那么僵著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