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恰恰好程少商指出來的是裕昌郡主，而裕昌郡主阿姊汝陽郡主出了名的不講理護犢子，別看姐妹倆沒差多少歲，可裕昌郡主基本上是在她帶大的，姐妹倆的感情非比尋常。

到底是時運不濟，平日也就罷了。正好趕上汝陽郡主這京城里不常遇到的回京述職，恰恰好又在汝陽王府鬧了一場。

她久居京城看的人多了，那汝陽王府不是什么好地方，汝陽郡主也不是什么簡單的莽夫。

能跟皇家沾親帶故，能過得有滋有味的不多。更何況汝陽王府是與當今圣上還有那么一段過去的人家。

罷了，罷了。

她老了，管不動年輕人的事兒。

就由著她去吧。

想必汝陽郡主消了氣，程少商那里也就沒事兒了。

萬老太太心里門清，縱使程少商大鬧裕昌郡主生辰宴，既然那日汝陽郡主沒發作，并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兒，什么性命之憂。

再說了，那程家女公子前面還有個凌不疑好好活著呢！

這倆人她冷眼瞧才是前世的冤家，她聽兒子講了朝上的事兒。

明明同為武將，又是一樣軍功卓越，偏偏早早結怨，依照汝陽郡主的性格，她要是真發作了第1個倒霉的就是凌不疑。

破船還有三千釘，更何況是手握兵權，部曲眾多的汝陽郡主。

京城一直流傳著汝陽郡主睚眥必報，奢靡成性。

她夫君兒子都是武將，為將者可以有始有終，事實要結果，但通常不會奢侈浪費。

蠻荒之地最是荒涼，普通士兵在這種地方服役都叫苦連天，若真是個矯情只知享樂的女娘，怎么可能一個人在那里撐了這么多年，甚至建功立業。

為將者的心胸也是寬廣的，哪怕她與凌不疑不對付這么多年，這不依舊沒拼個你死我活。

所以呀！程少商不擋害，等汝陽郡主順了這口氣，一切便結束了。

縱然萬老夫人眼明心亮，可她私心里也一樣，認為汝陽郡主是睚眥必報的報復，而程少商則是有仇報仇的回擊。

大抵這就是主角光環吧！也可能是人心本就是偏的。

汝陽郡主只要站在那里，便是永遠的中心，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個霸道性子，哪里有什么溫柔女娘的心境，誰又會記得她也不過是個未過雙十，正值年華的少女。

文皎月回來后更加備懶了，連上朝都不積極。

有時同僚要找她，都得去茶館酒館胭脂鋪。

后來，為了方便她直接在吹杏樓點了包廂，有事就去坐坐。

雖然，她是幕后老板，但面上還是得演一演。

至于選吹杏樓，單純是因為吹杏樓地理位置好，正處于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以及吹杏樓本就是最火爆的餐館酒樓。

不少人都會來，所以也方便。

今日，她送走了來逼逼叨的暫時頂頭上司。

一個人坐在包廂里品茶吃點心。

這玩意也是真可，這么晚約她，兩句話反反復復的來，硬是拖到天黑才走。

一個人，寂靜的屋子，窗外喧鬧，總會有些焦灼孤單的。

窗外熱鬧非凡，熱火朝天。

文皎月卻滿心滿意想起那個人。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莫名想起周生辰。

他與凌不疑都是少年奇才，威震四方，統帥將才。

可就是不同，大概是雨夜里，那個人會為她撐傘撫琴。

大概無論多晚無論多冷，她都愿意等那人歸。

大概是年少相伴，共過苦又挺過同甘。

大概哪怕立場不同，那人會在意自己，會念著她。

大概是冬日里，周生辰的大氅永遠可以為她暖手。

大概炮竹除舊時，自己永遠可以躲在他身后，永遠可以無條件護著她。

大概千里草場，萬畝雪山，無垠蔚海，她與周生辰共赴過。

明明好過的時光也沒幾年，可就是有太多太多回憶，騎馬去過山谷，跑過荒地，走過草原，爬過山脊，趟過湖泊。

大概是戰場上能把后背留給彼此，所以不同。

大概是品茗流觴，蒔花賞雪都有與他的回憶。

大概是無論何時，哪怕無言，只是坐在一起她都不會感到無聊。

大概是不用說話，對方就知曉自己的心思，那個人會無條件寵著自己，愛著自己。

大概那個人真的很是適合自己，至少穿梭千年，不知輪回多少次，她都會想起他。

文皎月苦笑，人之間的緣分最難言。

那般合適卻還是得離別。

而她那般心悅依舊一封婚書都沒有。

沒誰是錯，沒誰不對。

只是，在錯的時間遇見了合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