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銅花。
最近,都城的天不是陰天就是老龍斑,遲早得泄上一回。
文皎月扯了扯身上木蘭色的披風,正巧遮住了衣裙下擺的暗線云紋。
她站在梔子樹旁,亭亭玉立。披風襯著她更加玉透玲瓏,唇紅齒白。
她就是這樣,淡淡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說,什么都不用做,她便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這大概就是出眾的氣質吧!
“主子,時候不早了”菘藍端著魚食走近。
“嗯。”
文皎月聞聲回過神來,她不疾不徐抬頭望了望天,今日并無任何稀奇,依舊是灰撲撲霧蒙蒙,就像老天爺沒睡醒。
接過菘藍手里嵌著貝殼海螺的魚食盒,打開蓋依舊與平日一樣。
她轉身走時,隨手朝溪水里撒了把魚食。
“撲通,撲通。”
身后傳來魚兒搶食的漣漪聲,文皎月不用看也知這把上層者隨意丟下的施舍,對被圈禁被操控的底層是多眼紅的存在。
長秋宮
文修君不是一般的勇,直接懟臉開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程少商就是一頓數落。
只叫當場眾人臉色不加。
宣皇后畢竟是皇后,這么多年沒瘋,可見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穩穩當當將人都趕了出去獨留她與文修君姐妹二人。
“有些女人也真是悲哀,夫君不愛,兒子無能,兒媳不良,生個女娘還處處無德,只能把自己這一腔的慈愛,用在個外人身上。”
文修君是真的窩火真的氣,不過這種親戚放到誰身上,誰都得氣了個倒仰。
在文修君看來,宣神諳就是扒著他們家的吸血親戚,行吧,扒就扒吧,就算再怎么不喜歡也是一家人,親姑姑的女兒,忍這口氣也能看過去。
可光吸血靠著他們家犧牲走向高位還不夠,天天擺著人淡如菊的清高樣,天天在那裝賢良大度,什么利益都不回饋,整一個白眼狼兒了。
白眼也就罷了,大不了斷尾就好,可為時已晚宣神愔與他們乾安王族綁的太深,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無奈,她退而求其次,只盼望著這昏頭糊涂懦弱妹妹,別拉下乾安王族的榮耀。
越是怕什么,越來越什么,文帝與越妃皆不是什么好鳥。
宣神諳那么個被人誣陷,只會喊百口莫辯的蠢才,不僅不能為她家爭取利益,反而因著她是皇后,她的孩子是太子。
乾安王族就更被壓制,她阿弟更是多年以來抑郁不得志。
若不是因著她與陛下同姓,若這后位放在她手,她定能扶搖直上,連帶著她們乾安王族還能維系著百年榮光。
“妹妹是心中有怨氣,特意跑來羞辱予嗎”或許是習慣了習慣了文修君時不時進宮發癲,宣皇后顯得尤為淡然,哪怕文修君句句踩在她傷口上撒鹽。
“我今日是為我阿弟的小乾安王而來,想在屬地鑄些錢花。我們乾安王一脈,為了圣上當年的基業,死的就剩下這么一根獨苗了。我想皇后也不會不答應的。”
文修君見著唯唯諾諾的宣皇后,再怎么狠硬的心終究壓住了幾分怒火。
宣神諳是和她一同走過乾安王族由盛轉衰的道路,其中各自酸楚彼此皆知。
可她算錯了一點,她的妹妹宣神諳并非有她文修君這般魄力,以己度人自是要失算。
宣神諳沒能力在文帝越妃以及朝野勛貴重重壓力之下,教育好自己的兒女,更沒辦法籠絡住文帝的真心,那點所謂的憐惜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不堪一擊,一戳便破。
宣皇后沒能力扶持小乾安王,因為她自保尚且不易,哪怕她入宮多年,哪怕她育有皇子公主,哪怕她兒子是太子都一樣。
她長秋宮一脈從始至終只是陛下抬轎子做戲的道具。
陛下之心何其冷漠!陛下的為子計深遠從不是對著她的孩子。
“朝堂之事,予向來是不過問的。妹妹找錯人了。”宣皇后好言好語勸著,她神情誠摯,她也希望乾安王族不要再拖她與太子的后腿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文修君直接就炸了。
“什么不過問,你可記得當年我們乾安王一族對你的恩典嗎?”
乾安王族再怎么落魄,也是底蘊深厚,朝野宮內耳目眾多,更何況都是千年的狐貍。在這玩什么聊齋?
誰也不知道誰!
偏偏拿這話來惡心她,文修君那炸藥桶的暴脾氣與脆弱的神經末梢一劃,那就是先爆再敬。
“我阿父還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看待。連選郎婿都給你挑最好的,你也是個忘恩負義之人。”文修君這話話糙理不糙,說的皆是事實,可錯就錯在,她忘了如今身份置換,忘了今時今地。
文修君一惱之下一把推倒面前的燭臺,她為了重振乾安王族連親生女兒的犧牲了,她宣神諳吃到了自己乾安王族多少紅利,得了她阿父多少疼愛,就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不及,憑什么到了出力時,宣神諳就翻臉不認人。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眼見著燭臺即將砸到宣皇后身上,千鈞一發,宣神諳只覺身體朝后方一斜,胸前赫然出現一只手臂為她擋住了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牢牢將她護著身后。
只見手臂主人腳一踢,即將倒地的燭臺也隨之被勾了起來。
循著身手望去,那人挽著高髻,只看身手便是極其不好惹。
文修君好半天才瞧出是誰。
她一聲冷笑“我當時誰,原來是咱們大名鼎鼎的汝陽郡主,你倒是來了的巧,正好瞧瞧這一宮之主藏匿著多少骯臟事。”
“王夫人莫要放肆”文皎月面不改色,只是依舊保持著將宣皇后護在身后的舉動。
她聲音不大不小,不輕不重,過分正常。
“哼!”文修君鼻子里溢一聲冷哼“你倒是守禮識節,也不見得你有多好的日子。”
文修君暴脾氣加精神抑郁失常,直接buff點滿了,殺紅眼了逮誰罵誰。
“你倒是與她同流合污的緊”她破罐子破摔,指著躲在文皎月身后的宣皇后一頓數落。
精神狀態領先時代近千年,與當代的年輕人如出一轍,實打實本著我不好過,大家都不好過的原則。
“文皎月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你以為你護的是什么好人?”
宣皇后下意識看向義無反顧擋在她面前的文皎月。
#宇宙無敵可愛賢菜菜你們的胡三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