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第二天，陳曦仍然感覺不是很舒服，但他依舊照常上學了。

我，愛上學。

淚目。

星期六，這是個很好的日子。

它宣布著高中生們一周的苦日子要熬到頭了，接下來可以獲得半天+半天的喘息機會。

星期六下午就會放學，然后星期天晚上會上晚自習。

兩天的課余時間加在一起，正好拼湊出一天的休息時間。

還有一天呢，可以了，滿足吧，不滿就去聽燕子給你畫大餅——大學，想怎么玩怎么玩。

“早上好，你的病好了嗎？”軟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可愛卻沒有什么精神氣。

這是來自同桌寧然的日常關心，她趴在桌上，臉靠在臂彎里，側著腦袋看著自己。

元氣小狗什么時候變成廢萌了。

“似乎沒有。”陳曦的鼻音厚重，一聽就知道生病了。

“身殘志堅，學習標兵。”寧然笑了出來，陳曦的視角只能看見她一個梨渦。

捧殺，這是捧殺。

自從昨天寧然在自己家里吃飯過后，陳曦看她也感覺熟悉了許多，雖然還不太親切。

悄悄打量著寧然。

她俏麗的眼尾有些泛紅，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她打了個哈切，佐證了陳曦的想法。

看來元氣小狗今天元氣不夠了！所以成廢萌了。

不過也是，人家都快元氣一周了。

偶爾也要萎兩天充充電。

“我和林嘉念的關系你和別人說了嗎？”

寧然無力地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沒有，我沒那么無聊。”

不，你很無聊，你每天都在社交。

“我平常跟別人聊天的時候只負責聽，不會主動去討論誰的。”

陳曦嗤笑一聲。

“聽別人想說的，說別人想聽的，對人對事的態度就是墻頭草，風往哪邊吹你往哪倒。”

陳曦已經發現了寧然為人處世的態度，對此他頗為不屑。

從她每天上十余次廁所，每日跟別人聊天時臉上表情永遠比她的話還要生動來看。

陳曦覺得寧然是個討好型人格。

寧然皺了皺鼻子，陳曦說的話很不客氣。

于是她坐起身子，轉身對著陳曦，肅穆這種表情第一次充斥了她的眉宇，她用極為認真地語氣和說道：“陳曦，你是不是太悲觀了，我的確會經常這么做，但我不是無時無刻都在以這種討好的姿態生活。”

十一班的教室，每一列之間都是隔開的，但是大家隔開的距離不是特別均勻，短的只有一臂的距離，長的則是可以躺下一個小矮個。

而陳曦和寧然之間的距離則是比較近的。

寧然說的沒錯，陳曦也的確承認自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但是討好這種事情，陳曦可能一次都不會做。

寧然伸手拍了拍陳曦的肩膀，眉宇間重新布滿了陽光的色彩。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女孩子的聲音變得活力十足，看得出來她重新煥發了生機。

而陳曦則是一臉懵逼……他難道不是嘲諷嗎？怎么到寧然這就成了關心？

惹不起，惹不起，女孩的靠近讓陳曦再次感覺到害怕，臉色似乎都變得慘白。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寧然身上流動的生命力。

剛剛萎靡不振的寧然他都沒有對線成功，更別說如今這個重新回到元氣小狗狀態的寧然。

一不小心就會重復那一天的事情——陳曦の恥辱。

不行，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于是，陳曦偏過頭不打算再與她交談。

打不過我還躲不過嗎？

但是寧然并沒有就此罷休。

她拽了拽陳曦衣袖，強迫他繼續自己交談：“話說，你和林嘉念只認識了兩個星期？”

“嗯。”

兩個星期……那這樣應該是談不了吧？

寧然在看到林嘉念和陳曦這個組合的時候，她是一點都無法想象他們之間是怎么相處的。

兩人性格都偏冷，也都不愛講話啊……

難道天天就沉默地吃飯、看電視，主打一個陪伴啊？

也許真的就是飯搭子吧。

畢竟陳曦做飯那么好吃，

換她她也吃。

“那你和林嘉念應該真沒談吧？”

“對啊，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陳曦語氣很是無奈。

“當時以為沒談也快談了啦！”

寧然眨了眨眼睛，問道：“那你對林嘉念是什么想法？”

陳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拋了一個問題給寧然。

“你對林嘉念是什么看法？”

寧然沒有多做思考便回答了這個問題：“非常的驕傲，還有……可愛。”

“你不是說不會去主動討論誰嗎？”

陳曦朝寧然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又不是壞話……”寧然說完捏緊拳頭朝陳曦身上招呼了一拳。

軟綿綿的，只是用來表達她不滿的一拳。

這樣隨便地和男生發生肢體接觸真的很容易讓人心里小鹿亂撞噢。

“也是。”然后陳曦回答了寧然之前的問題，“所以，我們兩個的看法是一樣的。”

寧然一呆，她露出一副被耍了的癡呆表情。

不是，我想問的是這個嗎？我問得是你對她……

不過隨即，聰慧的寧然就明白了陳曦的態度——無關風月。

寧然縮回了屬于她的位置，少女殘留的氣息仍然勾動著陳曦的心弦。

陳曦扭頭看向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早晨的陽光升了起來，落在窗外的草地上，草尖的露珠發出閃耀的光芒，然后悄然化作蒸汽消失。

下午，這陽光便會落在陳曦的臉上。

陳曦想到了林嘉念，她的驕傲是源自于她強大的內心而誕生的，所以并不讓人討厭，反而讓人向往。

而大部分人的驕傲是通過比較與他人的差距，或者依托于他人的夸贊、崇拜而誕生的。

————

這幾天陰雨不斷。

陳曦在下午沒有等到夕陽落在肩頭，而是等來了連綿不斷的秋雨。

高二十一班。

大部分同學們注視墻壁上的掛鐘，期待著它指到40……

“我跟大家說個事。”

突然燕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這節課并不是她的課。

她站在門口，這是說完就打算走的姿態……

呼，不會耽誤我放學。陳曦松了一口氣。

“12月11號是我們的校慶，大家有想表演節目的這幾天可以去廣播站報名。”

“一般校慶節目主要都是我們高二年級承擔的，大家可以踴躍積極一點哈，這種機會等你們上高三就不多了。”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瀟灑不羈。

這就是燕子啊，快放學了她比我們都急。

時間也正好指到了40，講臺上任課老師準時離場，班上也突然炸開，同學們肆無忌憚地討論了起來，關于校慶。

“又可以看美女唱歌跳舞了！”

“瞧你那點出息。”

“你有出息，你別看。”

“那.....我肯定是要搶到第一排去看的。”

現在才是十一月中旬，還早著呢，看把你們一個個急的。

不過其實陳曦也是很期待的，當然不是因為美女唱歌跳舞，而是因為可以白嫖半天假期。

教室里的熱鬧也不是全和校慶有關，討論的話題還有他們為數不多的課后活動。

“為什么又下雨了啊！真煩，打不了球了啊！”

“去附近那個室內球館咯。”

“也行，那要快一點，不然沒場地了。”

陳曦一人坐在教室的后排，好像一切熱鬧都與他無關。

坐在窗邊，他能聽到外面雨聲潺潺。

“陳曦，我走了，拜拜！”

只有元氣小狗沖他打了招呼。

陳曦偏過頭，看到寧然活力滿滿的樣子，沒忍住笑了笑。

“拜拜。”

陳曦嘆了口氣，坐在自己座位上沒有動彈。

不是他想坐著聽雨聲裝深沉。

主要是突然想起來，他是今天的值日生。

不然陳曦跑的比誰都快，泥馬放學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陳曦低頭看了一眼教室的地板。

因為下雨，地板潮濕，烏黑的腳印錯綜復雜，遍布了教室每一個角落，看起來就很難打掃。

并且同學們還沒有完全離開，不好打掃是一回事，好不容易打掃完了，一踩又臟了。

所以只能慢慢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在打掃。

陳曦低下頭做了兩道數學題打磨時光。

終于等到教室大部分人已經走完了，陳曦隨后發現一件事情。

踏馬的就連今天本該和他一起值日的另外兩位值日生也走了。

這真是太經典了。

是不是每個值日生都開發了選擇性遺忘這個技能？！這種雨天，地面又很難處理，正是發動技能的最好時期呢。

真是出生啊！！！

陳曦又嘆了口氣。

轉身來到班級的衛生角，拿了一把掃帚，走到自己的衛生區域開始打掃衛生。

他并不是一個很從眾的人，甚至叫他小眾哥也不會覺得多冒犯。

陳曦一直都有自己的思考和行為準則，很少受他人影響。

所以即使其他二位都走了，擺爛小狗也打算把自己的衛生區域打掃干凈再走。

陳曦站在教室前門，打掃進門第一組的衛生。

一個男人高大威猛的男人突然走了進來。

他的目標直指門前的陳曦。

“你就是陳曦？”語氣惡劣，態度囂張，一看就是上門找事的。

這個男人個頭不矮，并且應該是體育生，比陳曦要寬了一圈，站在門前如同鐵塔一樣。

教室里還有些沒有走的同學，他們抬頭茫然地看著這一幕。

是陳曦，又被找麻煩。

這種事已經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們都快習慣了。

這次陳曦又做了什么？

“我是，什么事？”陳曦掀了掀眼皮，放下掃帚直起身來，平靜地與他對視。

趙述文質問道：“你和林嘉念什么關系？”

陳曦也算是身經百戰了，這個男人一開口陳曦基本就把他的基本情況，以及找事動機看明白了。

首先，他是個小丑，如果跟林嘉念關系很好，他不會光明正大地找上門，而是會暗戳戳給自己使絆子。

其次，他四肢發達，小腦萎縮。

陳曦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弧度：“你和林嘉念又是什么關系？”

“勞資踏馬的在問你！”趙述文怒吼出聲，剎那前十一班班噤若寒蟬，整棟教學樓似乎都回蕩著他的怒音。

陳曦勾起嘴角笑了笑。

被包養的關系呀。

說出來怕氣死你，小zei。

但終究陳曦因為其他的原因，沒有張嘴說話，而是保持了沉默，一如往常每一次被人找上門，陳曦都保持沉默。

看到陳曦的沉默，趙述文一時心氣更盛，他走上前伸手指著陳曦的鼻子罵道：

“你最近總是糾纏著林嘉念不放，知不知道你的爛名聲給她造成了很大困擾。”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如果不知道可以照照鏡子，過街老鼠就不要上街挨打了知道不。”

陳曦聞言，攤開雙手頗為無奈地說道，“不對吧，我照過了鏡子了，挺帥的。”

然后認真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人的臉，

“至少比你帥吧。”

“噗嗤。”不知道是哪個人才的同學笑出了聲。

陳曦環視一圈想找到這個人，必須給他狠狠點一個贊。

但是沒等陳曦找到人才哥，他的衣領就已經被面紅耳赤的男人一把抓住，“你他媽的。”

怒吼聲再次如驚雷一般響在耳畔。

“聽不進去人話是吧？”

“你一個小白臉跟勞資比？信不信我今天把你打成一個豬頭讓別人好好評一下咱兩誰帥。

“勞資是讓你認識認識自己是個什么垃圾東西，讓你別他媽的跟牛皮糖一樣死纏爛打給人家丟臉。”

結果你跟我扯誰長的帥？

男人說話時噴出的飛沫落在陳曦臉上，陳曦偏過頭，伸手擦了擦臉。

平常這種莫名其妙找事也發生過好幾次，一般挨挨罵就好了，陳曦也不在乎被人罵，又不會少一塊肉。

但是，他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會嘴欠。

造成的后果是玩大了。

好像要被打了。

不過，陳曦勾起嘴角。

那就打一架唄，今天我偏偏就是嘴欠。

“你長得好像個小丑啊，紅鼻子今天忘家里了？”陳曦譏笑道。

看到陳曦一臉嫌棄地擦臉，還被他陰陽怪氣了一番，趙述文為數不多的理智徹底崩盤了。

他現在就想一拳揍到這張欠扁的人臉上。

想到這，他的手甚至比腦子還快，抬起手朝陳曦臉上招呼了過去。

緊張的氛圍在此刻達到了巔峰，周圍圍觀的同學們也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但他們沒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一是和陳曦不熟，二是這種事情在陳曦身上發生了太多次了，他們有些麻木。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

一把雨傘打在男人伸出的小臂上。

趙述文的手被打開，覺得被擊打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半只胳膊在一剎那間失去了知覺。

“這是在干嘛？”冰冷的聲音響起，如同一場冷水一樣，給門口火熱的氣氛降了降溫。

林嘉念一手抱著橘大王，另一只手拿著傘，站在十一班的門口。

她眉宇間的冷色比平常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