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聞名而來
- 龍族:無限歸來的殘骸
- 荊疾峰
- 4035字
- 2024-03-02 18:34:32
芝加哥火車站,昂熱拉著黑色的小行李箱,路明非跟在身后,身上掛著從叔叔家離開時帶的背包。
事情的發展不出路明非所料,在他登上飛機時,他的座位--就是放著他的背包的座位。他的座位上放著身份證,簽證,護照,一部黑色諾基亞手機與一本黑色背面放置的手冊,這些東西整齊地壓在他的背包上面。
手冊是<卡塞爾入學指南>,打開書包,里面的兩千六百五十塊安靜的躺在里面,幾件衣服裝包時潦亂的堆疊順序都沒變。
然后他敞開的背包被昂熱看到,寒酸的行李令其當時就眉頭一皺,接著是滿臉愧疚的自責表情。
“S級新生的臉面,就是卡塞爾的臉面。你待在我身邊這么久,身為你現在新的監護人,我竟然沒有在意到你的著裝這一周都沒換過!這是我身為校長和監護人的兩份失責!”
他痛心疾首。“明非,我們一會就去給你準備幾件置身的衣服。”
接著隨口就囑咐著曼斯教授可以先行獨自返回學院。
于是在出了芝加哥國際機場之后,昂熱校長帶著路明非就要打車直奔密歇根大街。
路明非好說歹說終于攔住昂熱火熱的心意。
昂熱勉強答應他在熟悉環境之后去自行處理,但又是反手兩張卡拍在他手心。
他叮囑路明非,就算卡塞爾的暑假已經開始,但學院里每年都會在超過三分之一的師生選擇在假期留校,所以他一定要記得保持自己S級的風范。
路明非口中連連答應著,可他又怎么知道S級應該是什么風范?
但終歸舒一口氣不用陪著昂熱再一起折騰,少一件事是一件。
他沒有和別人一起逛商城的經歷,更別提主題的中心還是路明非。
晚上在芝加哥留宿了一夜,今天早上早早就來了車站。
CC1000次快車,也就是他們目前在等待的列車,路明非放眼放去,并沒有在站內的列車車次表上看到這輛列車的到站時間。
陌生的國度,陌生的環境,昂熱這會也終于沒有再追著向路明非釋放他的關切。從昨天早上醒來到現在,路明非終于得空抬頭將視線從眼下挪開一小會兒。
背井離鄉的太快,在昨天夜里的酒店房間里沒有追上路明非的孤獨,這一刻順著鐵軌遠道而來,費力的爬上站臺,一聲嘆息,鋪滿了空蕩的候車廳。
路明非縮了縮脖頸。芝加哥的清晨,是要比生活了十幾年的那個城市冷一些。
路明非注意到身旁昂熱的異動。
他頻頻回頭,看向身后另一側一位頭上蓋著幾張報紙擋風,躺在候車椅上睡覺的流浪漢。
進車站的時候路明非就看到了,那也是他們兩個坐到這個會被風吹到的門口位置的原因。
只是不明白昂熱現在為什么如此在意那個流浪漢。
多余的善心?
路明非想到這有些慚愧。
站在路明非身旁的昂熱終于忍不住,邁步走了過去,手指捻著蓋在流浪漢臉上的報紙掀開一角。
那睡著的流浪漢受到光的刺激,迷迷糊糊的就坐起來,抹把臉。
“車到了么?”
看著坐起來的昂藏大漢,昂熱皺著眉頭打量著。也是看到正面面容之后,路明非才發現這個流浪漢比他想象的要年輕。
“先生,我們,是不是認識?”昂熱低著頭向這個剛睡醒的人問道。
流浪漢揉了揉眼睛看過來,語氣意外。
“唔,校長?你怎么在這?”
昂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聲音是自見面以來,路明非前所未見的高昂。
“你也是卡塞爾的學生?”
那人一下站起來,路明非才意識到他的高大魁梧,站在他面前簡直就像一堵豎起來的城墻。
但他緊接著就彎下了腰,無縫銜接的諂媚表現,就像一頭湊到俄羅斯人面前等蜂蜜的狗熊一樣湊到了昂熱面前。
“01級新生,芬格爾·馮·弗林斯,古德里安教授的得意弟子。校長,原來您也得來等車么。”他的語氣就像看到皇帝用金鋤頭鋤地的老農一般。
“01級?畢業四年,你怎么...難道你是失業了?”
昂熱試圖組織一下語言來形容他看到的落魄場景,不想刺激到眼前這個,昔日的學生。
“畢業?”
芬格爾一愣,頭搖的像撥浪鼓。“校長,我還是您的學生啊,八年級生。”
一旁看著的路明非驚了,諾瑪不是告訴他卡塞爾的學制是四年制么,怎么面前這位學長這么長時間還沒畢業?
難不成他當時聽錯了,不是四年,是十年。
路明非忍不住靠了過來。
“八年級,卡塞爾有八年級?”昂熱的音調抬到高過剛才。
“沒,”芬格爾撓撓頭。
“其實是四年級,只不過我留級了,留了四年。”
昂熱好像聯系到些什么。
“等等,我好像想起來了,我記得這學期,我的選修課名單上有你?”
面前的大漢低頭一笑,路明非愣是從那一捧絡腮胡里看出了他想表達的幾分羞澀。
“今年,我也掛了。”
昂熱倒吸一口涼氣,毫不猶豫地轉過來,鄭重其事的對路明非說道:“明非,就算在卡塞爾,他也是特例。你要相信我。”
路明非擠出一個微笑回應,芬格爾在昂熱背后探頭探腦的張望。
“明非?”
他目中涌現驚喜,咧嘴露出一口閃亮而友好的大白牙。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拒絕了卡塞爾的中國S級新生,路明非。”
路明非尬笑著點點頭。
昂熱轉身拍拍腦袋。“等等,我好像對你有點印象,你的血統評級是多少?”
“F級。”芬格爾挺起胸膛,聲音坦然而清亮。
接著頹下身軀又補充道:“上個月剛降下來,本來是E級的。”
“我簽過你的評價降級申請。”
昂熱對芬格爾當然不只是有點印象,這本就是他犯的錯的代價之一。十年前閃耀的那顆明星,如今被虛妄頹然地困守在卡塞爾的三寸之地。
他忍下心頭的諸多疑問,口中問出最關注的不解。
“可你怎么在這里?卡塞爾月初不就已經進入暑假了么?你選擇了留校?”
芬格爾諂笑地像個狗腿。
“沒留校,只不過掛科的太多,剛回到家,諾瑪就發來通知,告訴我假期必須回來參加小學期的補課。不然下學期的課程排期會沖突。”
昂熱沉重地點頭,不再說話,緩緩轉身走到站臺邊沿,面對早晨的寒風。
芬格爾自然不會再重拉兩份報紙過來繼續躺下。路明非感覺到昂熱似乎是被眼前的人刺激到,對自己卡塞爾校長的身份產生了質疑,一時受到打擊不想開口。但芬格爾還是沒有眼色的跟著過去一同站到了路明非的旁邊。
畢竟CC1000次快車也快到站了。
一時的寂靜里,只有城市漸起的喧嚷回蕩。路明非時不時的扭頭看看身邊魁梧的芬格爾,每次回頭,芬格爾都是沖他咧嘴無聲一笑。
終于,路明非忍不住開口。
“卡塞爾的等級不是根據混血種的血統來評價的么?怎么還可以降低。最低評價是哪一級,Z?”
諾瑪發來的資料上記錄過卡塞爾除身份之外的等級制度,路明非也知道自己的S級是最高等級,但在遇到芬格爾之前,他從來都沒去想過評級的下限到哪里,直到他剛剛聽到F級。
路明非好像有點兒理解卡塞爾為什么會對他如此重視了。
但如果是根據血統出現的評級,怎么還能改變?血統不應該是天生的么?
芬格爾聽到他的問題羞愧的低頭,試圖表現出自己紅了臉龐。但被絡腮胡擋住,這次路明非沒看出來。
“我就是最低評價。”
昂熱同樣投來復雜的眼神。
“在他出現之前,卡塞爾招收的學生最低評價只有D,而那位學生最后也通過自己的努力進位為C。”
芬格爾聽聞此言,甚至羞愧的扭過了頭,路明非愣住。
“師弟。”
芬格爾的頭又扭了回來,路明非望過去,芬格爾招呼的是他。
如同變臉絕技,一個扭頭之間芬格爾臉上的羞愧就一掃而空,換上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搓搓手。
“剛起床有點餓,能不能借我點錢買份早餐。”他的肚子適時的發出響動。
可路明非愛莫能助,他身上僅有的三千六百五十塊是國內的現金,就算他愿意全給了芬格爾,他也沒辦法從剛扭頭看到的賽百味買到一杯可樂。
路明非這一路上的花銷都是昂熱在負責。
于是兩個人又眼巴巴地看向昂熱,昂熱又能怎么辦?難道他能看著他心愛的學生忍饑挨餓?
他掏出卡,無力的交到芬格爾的手中。
不大會兒芬格爾吃飽喝足,回來地手里還回饋似的端著三杯可樂,昂熱拒絕了給他的一杯,于是芬格爾分給路明非一杯后一口氣干完了剩下的兩杯。
路明非此刻對芬格爾的灑脫是敬佩的。
芬格爾吃飽喝足,繼續剛才的話題,試圖在S級新生面前,挽回一些他的形象。
“師弟,你剛才說血統的評級也是對的,但這只是卡塞爾入學前的評價。入學以后的血統等級,每年都會根據個人的能力重新評定,只有表現出相應的素質,才能得到對應的評價。曾幾何時,我入學也是A級。”
說道這里,芬格爾竟也表現的黯然神傷。
但路明非震驚了,在聽到芬格爾是F級時他都能接受,可聽他親口說曾經是A級著實讓他有些感到驚悚。
“至于現在的F,在哪里都會有最后一名的對不對,只是在卡塞爾恰好是我而已。”
昂熱的身軀一震,沒有說話。
“而且表現的好等級也是可以重新上升的。比如去年也是中國來的新生,現在獅心會的會長楚子航,他入校時3E考試結果不過是B級,但一個學期以后就改為了A級。就是因為他厲害。”
芬格爾揮舞著手臂,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振奮人心的那一天。
“下學期只要我好好表現,等級上升輕而易舉。”
路明非敷衍的點點頭,這種人的想法他是理解的--只要好好努力,生活一定會變好的。
只要默默等待,她一定會愛我的。
冥冥中路明非又感到了一絲丟人。
“回去以后,我會考慮對卡塞爾的專業課程做出調整。”
昂熱突兀的開口,路明非與芬格爾面面相覷,不知該怎么回應。
路明非在這一刻對這個老頭是感到敬佩的--他寧可認定是卡塞爾的課程不合理,也不愿否認一個學生的能力。
路明非廢了很大力氣才掩蓋住內心的歡樂,與芬格爾安靜地站住繼續等待列車。
直到聽到鈴聲和火車汽笛的聲音,黑色的列車緩然從他們面前滑過,直至靜止。檢票口悄然出現人影。
“CC1000次快車,乘客請準備登車,乘客請準備登車。”那個衣著古雅的列車員搖著鈴鐺。
三人靠近,芬格爾狗腿的搶下昂熱手中的行李箱,提在手中。列車員低頭向昂熱行禮。
“校長。”
一一刷過車票,他們跟著列車員走上月臺。唯一打開的車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古德里安教授。”走在前面的昂熱問候道。
“校長,”古德里安教授點頭,“明非。你來啦。”他的聲音要比招呼昂熱熱情的多,甚至上前幾步,準備給予擁抱。
“教授,您怎么在這?”路明非問。
“我當然是來迎接我最親愛的學生的呀,哈哈哈。”古德里安教授大笑著張開懷抱。
“老師。”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昂熱的身后傳來,芬格爾一臉感動的現身。“我沒有想到您竟然這么器重我。”
古德里安教授一愣,退了一步,從車門外走到月臺邊沿。“芬格爾,你怎么也在!”他吃驚的模樣甚至帶著些驚慌。
“哦,對。諾瑪給我發過通知,你假期必須回來補課。”古德里安臉上擠出個有如被人脅迫的笑容,內心簡直悔青了腸子。
接到校長的通知時如青天再開,做夢都是‘終身教授’的護符在眼前閃光。
但怎么就忘了,這個憨貨也是今天回學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