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你們聊得怎么樣？他有沒有答應？”

麗晶酒店的大廳里，古德里安教授自陳墨瞳出門以后，就開始坐在大廳的貴賓茶水間等待，望著酒店門口翹首以盼。

陳墨瞳剛走進大門就被發現，他立刻起身期待地上前追問。

陳墨瞳搖搖頭，這樣沉默的動作讓古德里安的心一下涼了大半。

他似乎看到路明非一把搶過他的‘終身教授’頭銜，撒著歡地跑遠。

“他說再考慮一下。”

身體猛地一震，古德里安如聞天籟。聲音化作韁繩套在它們的身上拉停腳步。

跑遠了，但沒完全跑遠。

他大喜過望。“考慮好啊，年輕人做選擇就是應該慎重！”

陳墨瞳沒有分享到古德里安被救贖的喜悅，少見的安靜看著別人表演。不顧教授的追問，一個人回了房間。

翌日清晨，陽光大好。仕蘭中學的教室里，連著幾天沒現身的路明非重新出現，同他的消失一樣無人在意。

路明非一手撐著下巴，看著人群得出智慧的結論：又一次證明了世界缺少了誰都正常運轉

最近是留學申請的高峰期，學校里三天兩頭有人請假，有沒有他也不重要。

于是路明非大膽的想法又在心里鬼祟的出現。

可是看著前排陳雯雯的背影，晃晃腦袋還是把想法揺散。

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一晃神就到了放學時間。

學校旁的咖啡館，路明非坐在卡座上，罕見的出現這個地方。

你問有多么罕見？

這是路明非第一次進來。

兩杯相同的美式純黑擺放在桌上，陳雯雯坐在他對面。不用說，是路明非請客。

他怎么會和陳雯雯同時出現在這個地方？

要是路明非聽到這句疑問一定會不高興的反駁--

憑什么他就不能和陳雯雯恬靜地坐在咖啡館？知不知道加入文學社都是社長親邀的含金量？

再說放學的時候，的確是陳雯雯的聲音讓他留步。

許是少年的改變被纖細的少女察覺，原本躊躇的心思也有了更改。陳雯雯覺得，或許這可以過往不靠譜的少年也有著拜托的可能。

于是她說出自己的規劃：那些對未來規劃早的朋友們都快要離校，畢業之前，她想讓文學社的大家聚在一起，最后一次聚會。青春不留遺憾。

商議的話語輕聲以敘，少女的期待深藏其中。微風撩起她的秀發，絲縷擺動間將憂愁與香氣一同帶到路明非面前。

她問路明非有什么想法。

路明非有什么想法？

他看著對面的陳雯雯坐在黃昏的卡座里，雙手捧著杯，聲音纖細。塵埃透過書架，恰好停在她面前，發卡折光。苦澀的咖啡抿下，唇色印深。清晰的觸動間眼睛一眨一眨，于是風都安靜了。

過往的他一直都很忙，忙著生活，忙著打游戲，忙著抱著孤獨在心事沉溺。敏感自卑中他卻一直膽怯地低頭。

直到現在，才抬頭看到這個鮮活的世界。

他以前覺得在咖啡館一杯咖啡能喝半小時太空耗時間。有這個時間在網吧他星際可能已經結束了兩把。但路明非現在才明白是他自己太蠢。

過去他自以為小心翼翼地藏著那份一杯水一樣的愛意，只不過是連幸福是什么模樣都不敢想象。

原來兩個人一起的時光怎樣都太短暫。

心底的狼狽讓路明非只能倉促的說好啊好啊，社長你的提議我當然是無條件擁簇啦。你有什么想要舉辦的活動么？相信大家的想法也都是愿意的。

此刻陳雯雯的搖頭都顯得美好，路明非就等待著她的回答。

他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咦？師弟？”

萬惡地聲音打破這份美好，陳墨瞳從旁邊走出來。她側身停在他們的桌座之前，歪著頭表情是一臉的意外發現。

路明非抬頭的時候還沒回神過來。陳墨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的疑惑還沒想通，她就已經自來熟的坐在了他的旁邊。

“這么巧，你也在這里，這座城市可真小。”她頗為感慨。

“怎么，這一位是？”

陳墨瞳看向對面安靜的女孩，口中詢問，“難道就是你之前講過的那位...”

“沒錯。”路明非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桌面，杯里的咖啡被震起漣漪，攪拌勺咣當一聲被嚇得坐到杯底，只剩下勺柄畏懼的探頭外面。

“這位就是我向您~介紹過的，仕蘭文學社，我們最~親愛的社長--

陳雯雯。”

“哦，”她一臉的表情恍然，“原來她就是你最~喜歡的--”

“社長。”路明非確信地點頭。

陳雯雯意外的看著這一位剛坐下就開始主導場上話語權的靚麗女生，對他與路明非的互動感到驚訝有趣，連帶著她對路明非的印象大為改觀。

“介紹一下，我是路明非的師姐，陳墨瞳。”對面的女孩迎著她的目光，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

“你好。”

陳雯雯重新把目光投向路明非，交出話語權。路明非在兩個人的注視中被迫開口。

“師姐你怎么在這兒？”路明非想盡快結束這一場會面。

“你們在討論什么？”

陳墨瞳并不理會，向服務生招手，把進門時點的冰拿鐵迎到桌面。

“或許我能給你們一點建議？”

她的八卦表情與專業的語氣脫離。陳雯雯也沒覺得剛才的話題有什么不可說，安穩地坐著內心坦然。

“一場聚會？”陳墨瞳聽講的途中，別出心裁的要來一根吸管。

“是你想要給一個男生一場驚喜？或者說你在期待一場驚喜？”她隨意地問對面的女孩。

陳雯雯的眼睛一下睜大，好像受了驚嚇。

“他？他當然是愿意的，也在期待。少女心事啊...”陳墨曈大咧咧的繼續感慨。

“抱歉。”

陳雯雯局促的騰起，就是這種危機的時候依舊矜持著禮貌。

“我還有些事，要先離開了。”她向路明非點點頭，什么都顧不上，快速的離開。

路明非也想走，可陳墨瞳坐在卡座的外面，完全沒有起身的打算。對他無奈的目光也視若無睹，他欲言又止。

女人真是記仇。

“師弟，”

陳墨瞳回頭看一眼推開店門遠去的背影，對著空無一人的面前同情。

“看來你失戀了呀。”

路明非端起桌上沒動過的冰美式，滿飲一大口，‘好苦！’臉都成了苦色，艱難地才咽下去。

“失戀的前提是先戀過，我都沒有開口，算不上失戀。”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珠聯璧合，門當戶對，漬漬漬漬...”

陳墨曈扭頭看過來路明非，開始又是嘆氣搖頭，又是怪聲咋舌。

“不知所謂。”

路明非沒好氣地翻過白眼。

路明非當然不會誤會，以前的他混沌，現在的他怎么會不知道陳墨瞳口中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