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耀之前和顧明新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并沒有去過他的工廠。
這次算起來,還是陳光耀第一次去找他。
根據名片上的信息,陳光耀大概了解了顧明新工廠所在的位置。
88年已經接近九十年代高速發展時期,雖然偏遠的區縣農村還比較落后,但是像松安市這種三四線的小城市,已經有了固定的公交班次。
只不過想要擠公交,那可是一個技術活。
相對而言,坐城鄉之間的大巴車就會容易一些。
只不過價錢要比公交車貴一點,而且在城里只有一小段路的站點。
陳光耀來到市里之后,很少坐大巴車或者是公交車,一般都是走路。
因為國內很早就面臨著石油短缺的問題,為了應對石油短缺的情況,有一段時間專門研究過一種天然氣車。
和后世的氫能源汽車差不多。
只不過氣罐不是那種小的,而是直接在車頂上放一個大氣包,看起來相當危險。
雖然城里的這些人對這種大巴車見怪不怪。
但是陳光耀作為一個過來人,可不敢輕易去湊這個熱鬧。
他寧愿自己走路過去,也不想坐這種大巴車。
就這樣。
陳光耀不聲不響的帶著譚悅,愣是走了三四公里地。
幸虧現在城市規劃還沒搞上來。
要是再來個新城區,直接走個幾十公里,只怕譚悅真要罵娘了。
兩人一路走到了顧明新的工廠門口。
還沒走進去,就在門口看到了幾個鎏金的大字。
【星星玻璃廠】
名字旁邊加上了八九十年代,很流行的小衛星圖案,算是這年頭高科技的象征。
不得不說,顧明新不愧是市里的玻璃大王,這個廠房整得確實不錯。
工廠外面是一圈圍墻,依稀能看到正門的一棟五層小樓,還有旁邊的廠房。
雖然這年頭的廠房都是石棉瓦的,沒有彩鋼瓦看起來那么光鮮亮麗,但依舊可以看出這個廠房規模不小。
而且單單看廠房門口修的變壓器,還有五六根電線桿專門接進廠區的電線就能看出這個工廠不簡單。
陳光耀估計顧明新的這個玻璃廠,就算沒有上全自動化的生產線。
至少也有很多大型機械,凈資產都是幾百萬起步。
正當陳光耀還在打量著這個很氣派的工廠的時候。
譚悅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陳總,我已經去做了登記了,門衛讓我們先等一下,等廠里面的人回復。”
“嗯。”
陳光耀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譚悅倒也沒揣著架子,直接找了個稍微干凈一點的地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隨后不顧形象的把高跟鞋一脫,竟然坐在那兒就開始糅腳。
陳光耀本來還在心里組織語言,打算一會兒和顧明新談合作的事。
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她坐在地上糅腳,不由得暗暗挑眉。
譚悅正好回頭,見他正看著自己的腳,突然來了一句。
“陳總,你喜歡腳???”
“……”
陳光耀被嗆了一下,但是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淡淡的說道。
“我帶你出來是當門面的,你覺得一個張口就是十幾二十萬的企業代表,她應該坐在別人的公司門口糅腳嗎?”
“……”
這一下倒是輪到譚悅不好意思開口了。
譚悅尷尬的穿好鞋,站了起來,略微有些窘迫的解釋道。
“這些都是徐姐跟我說的?!?
“徐姐?徐什么姐?徐瑤現在都沒滿二十,是你叫她姐,還是她叫你姐?”
“……”譚悅沒想到陳光耀數落起人來,竟也這般凌厲,便再也不敢套近乎了。
兩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很快門口就走出來一個小文員,領著二人去了工廠的辦公樓。
這年頭的工廠辦公樓,一般都比較簡陋,大部分都是實木桌椅。
看起來有點像是學校老師的辦公室。
但是顧明新的辦公室卻顯得相當氣派,不僅有接待訪客的皮沙發,還有一張氣派的老板椅。
墻壁上還掛著一副水墨的八駿圖。
單看這裝修風格,儼然已經有了幾分千禧年之后,私企小老板的派頭。
不得不說,這香江來的外商,確實是領先了內地二十年。
“喲,陳總,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陳光耀和譚悅剛走進辦公室,顧明新便親切的握著陳光耀的手。
這要不是陳光耀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怕還真有點飄了。
“顧老板說笑了,我哪兒是什么總,真要說的話,我才應該稱呼你一聲顧總?!?
“誒,陳老弟這是潛龍在淵,一鳴驚人,指日可待。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看不上我呢?!?
顧明新笑著指了指沙發,說道。
“來,隨便坐?!?
說罷又揮手示意剛才領路的小文員去泡兩杯茶。
他的態度隨和親切,和之前在暖水瓶廠門口,張口閉口就是這爹那娘的形象大相徑庭。
不得不說,這會做生意的人,果然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如果陳光耀沒有個當官的老丈人,顧明新還不知道會拿哪只眼睛看他。
陳光耀帶著譚悅坐在沙發上,看著笑容和韻的顧明新,心里卻暗暗感覺有些棘手。
做生意,最怕這種笑面虎。
如果是那種分不清二五八萬的莽夫那還好說,但是這種心機深沉的人,處理起來就必須要費點心機了。
陳光耀一看顧明新這態度,自然也看得出來他今天有點過分熱情了。
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手下的銷售業務員拿到的名片。
顯然顧明新估計也早就知道他這邊的動向。
想到這里,陳光耀索性也不繞圈子,直接開口道。
“顧老板,我這次過來,其實算是來拜山頭的。我有個表舅在供電局那邊上班,正好有幾間職工房空著,讓我來市里住。我這也是前幾天才剛來市里,今天才忙完那些零零散散的事,特意過來看看顧老板?!?
“陳總說笑啦。陳總年輕有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小縣城怎么可能困得住你這么一尊真龍?”
顧明新說是面帶笑容,但是言語之間隱隱帶著幾分鋒芒。
顯然這不是冤家不聚首,他對陳光耀的來訪,也不是看起來那么和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