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轉眼到了第二天。

陳光耀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惹得徐瑤還沒好氣的拍了他兩下。

有道是窮養兒，富養女。

有錢有勢的家庭環境，培養出來的孩子，性格一般都落落大方，談吐都會自信一些。

徐瑤雖然看起來文靜嫻雅，但是性格卻一向是大大咧咧，一點兒也不扭捏。

陳光耀挨了她兩下打，倒也不在意，低頭還親了她一嘴兒。

這自來熟似的的親密舉動，讓徐瑤不由得笑了起來，伸出白藕似的胳膊挽著陳光耀的脖子，輕聲道。

“說你像個木頭，有時候你又挺膩味的。”

陳光耀看著笑顏如花的徐瑤，卻也沒有磨嘰，只是淡淡的說道。

“快收拾著起來了，今天我們去家電市場逛逛。”

“家電市場？你去家電市場想買什么東西？”

“隨便逛逛，看看價錢。”

“那兒的東西可貴了，我記得一臺二十一寸的電視機就要兩三千塊錢。”

陳光耀看了徐瑤一眼，“你去逛過？”

“以前去逛過。”徐瑤說著，側身拿著衣服抖了抖。

她貼身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紗布背心褂子，跟個面粉口袋一樣，完全不貼身，乍一看打扮得像是個老大媽似的。

但是她年輕，身段窈窕，皮膚又白，哪怕是穿著這么一件明顯剪裁不算合身的衣服，竟也意外的不難看。

清晨，窗外的陽光灑落下來，正好透過了她身上的背心褂子，隱約能看到她纖細的腰身。

那朦朧窈窕的身段兒，活像是一條美女蛇，讓陳光耀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過徐瑤的手腳麻利，沒等他多看一會兒，便穿上了衣服，彎腰穿上她那雙秀氣的黑布鞋。

這就算是收拾好了。

陳光耀見狀也把衣服褲子穿上，領著她離開了招待所。

88年的時候，電視機在一線大城市已經逐漸開始流行了，但是二三線城市和區縣農村地區還要等到93、94才差不多開始流行買電視機。

事實上，老百姓對電視機的需求還是很大的。

以前不管是城里鄉下，哪家哪戶要是有臺電視機，附近的小孩兒都會跑過去看電視，那一屋子大人小孩簡直熱鬧無比。

城里甚至還有專門的錄像廳，里面就擺著一排板凳，擺個電視機放錄像，都能吸引一大群人花錢去看。

陳光耀和徐瑤走在城市的街頭，莫名的有些感慨。

他記得他當年很少進城，也很少陪著徐瑤逛街。

畢竟是農村人，兜里一年到頭都看不見錢，更別說在這種大城市里逛街了。

88年的松口市已經初具規模，市里的幾條主干道都已經修好了，道路兩旁也有幾棟十幾層的樓房，不過路邊還是能看到一些臨時搭建的窩棚。

城市的天空和記憶中一樣，總是籠罩著一片淡淡的灰蒙。

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是藍布或者軍綠衣服的打扮，更多的卻已經換上了各種花花綠綠的服裝，一些時髦的女人甚至還燙著新潮的波浪卷。

陳光耀牽著徐瑤的人走在街上，看著這人來人往的場景，不由得有些感慨。

八九十年代買電視機，主要的去處就是國營的百貨商場。

和以前買收音機一樣，電視機也是在商場柜臺憑票供應。

一般都是事業單位的職工才買得起。

陳光耀想要去看的，并不是這些商場里面正兒八經的牌子貨，而是從沿海走私過來的水貨。

不過他帶著徐瑤在百貨商場附近逛了一圈兒，沒看到什么賣電視機的門面，便只好先去商場里面轉一圈。

百貨商場之所以叫百貨商場，就是因為這里面什么東西都能買。

大到冰箱、自行車，小到肥皂、洗頭膏，各種各樣的小東西都有。

陳光耀領著徐瑤走進商場里，逛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三樓的一個商品柜臺上擺著一臺電視機。

陳光耀領著徐瑤走過去，問道。

“你們這兒的電視機怎么賣的？”

“賣完了，沒貨。”

商場售貨員白眼一翻，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勢。

陳光耀一看她這反應，又看了看自己和徐瑤這一身打扮，心里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倒是徐瑤還是一如既往的鬧性，指著柜臺上的電視機，問道。

“這兒不是還有嗎？怎么就賣完了？”

“這臺已經賣出去了，人家已經去交錢了。”

售貨員瞥了她一眼，或許是看出她話多，又補充一句道。

“我們這兒的電視機，是熊貓牌的好電視機，十六寸的一千八，二十一寸的二千六，都是帶票價。”

“……”

果不其然，這個價格一報出來，徐瑤頓時就跟癟了氣似的，不好意思再問了。

這年頭的百貨商場售貨員，都跟奢侈品柜臺的柜姐似的，一個個都是仰著頭，拿下巴看人，說話都是尖酸刻薄的一個樣。

陳光耀把自己這媳婦兒的反應看在眼里，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他不是那種腦子一熱就啪啪甩錢打臉的富二代，至少現在還不是。

“你們這兒只有這兩種規格？”

“只有？你還想要買多大的？你知道二十一寸的電視有多大嗎？”

“……”

一聽這售貨員尖酸刻薄的語氣，陳光耀明明都打算忍了，但是心里還真是有點窩火。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道。

“這誰啊這是？這不是陳廠長嗎？”

陳光耀一聽這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等看見是誰說話之后，心下暗暗皺了皺眉頭。

“顧老板？”

只見顧明新穿著他那身顯眼的白西裝，正攬著一個時髦女郎的腰。

這人果然還是要靠衣裝。

顧明新穿著這身打扮，打眼一看就是城里有錢人的派頭，整個人的氣勢直接壓了陳光耀一頭。

正當他趾高氣昂的看著陳光耀，打算譏諷兩句的時候，陳光耀卻牽著徐瑤，客氣的介紹道。

“這是我媳婦兒，徐瑤。這位小姐怎么稱呼？”

“我也姓徐，我叫徐秀娟。”

那時髦女郎說是穿著一件皮衣，燙了個波浪卷，一副追時髦的打扮，但是說起話來卻意外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