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元寶語氣恭敬半彎著身子朝大殿內揚聲喊道。

云瀾瞧著他那副在沉鐸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樣就來氣，在自己殿門口就嚎喪，在沉鐸面前就跟病貓一樣。

矯揉造作。

勢利眼。

我呸。

“進。”

沉鐸應聲，隨著殿門被打開，云瀾便見到了元寶口中的陛下要把丁才人掐死的場面。

那暴起的手筋，云瀾下意識地將手覆在小腹上，安撫自己那只有一顆豆芽菜大的崽兒。

“見過陛下。”

草草行了一禮，云瀾的注意力全在沉鐸那只掐著丁才人的手臂上。

那手臂曲線，那肱二頭肌，云瀾根本不敢想象那身龍袍下的腹塊肌理有多招小姑娘稀罕。

小廢已經開始對沉鐸的行為評頭論足了。

「喲嚯，云瀾瀾你男人有家暴傾向嘞，你和崽兒可得小心點啊。」

「放心，他敢動我一下，我就送他去練葵花寶典。」

云瀾漫不經心的應道，小廢像只發癲的大鵝笑得嘎嘎叫。

見云瀾的視線停留在丁才人身上，沉鐸收斂暴戾的氣息溫聲問道：“阿瀾，這人你可認識？”

“？？？”

之前云瀾就懷疑這狗皇帝有雙重人格，現在直接上演失憶是吧？

云瀾瞥了他一眼，在心里翻白眼和小廢吐槽他又發癲，面上平和地答道：“臣妾要是沒記錯的話，國子監祭酒的獨女似乎是陛下親封的才人之位。”

“嗯。”

沉鐸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手里掐人的動作還是持續著。

見無人在意自己的死活，丁芷薇艱難出聲向云瀾求救。

“求皇后…娘娘…救救…嬪妾…”

再次聽到令人厭煩的聲音，沉鐸剛緩和的臉色又再次變得陰沉，手里的動作發力，丁芷薇的臉色再次漲紅，呼吸艱難。

漬，你們小情侶可真會玩啊，還強行拉著她這個路人甲加入你們的撲淚。

怎么，大沉王朝也想要有屬于自己的燃冬？

斯米馬賽，她不玩這個呢。

“陛下這是和丁才人鬧脾氣了？”

前天才跑來自己宮里大放厥詞，讓自己安分守己不要肖想皇后之位，還說什么識相點主動讓賢？

今天就在潛龍殿上演徒手掐寵妃，云瀾真的很難不懷疑他私底下是不是偷偷修煉了什么絕世神功，只差今天的殺妻證道就能大功告成了。

沉鐸不喜歡她把那個冒牌貨做過的蠢事算到自己頭上，手一松，丁芷薇立刻軟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出去。”

沉鐸一聲令下，求生欲爆棚的丁芷薇想都沒想第一個沖出了大殿。

體驗過瀕臨死亡的感覺后，她現在對沉鐸生出了恐懼。

元寶作為潛龍殿第一狗腿子，他家主子爺說一句話他都能揣摩出十種意思來，立刻麻利地帶著殿內的宮女太監們撤了出去。

云瀾見整個大殿就剩下自己和沉鐸，下意識地要和沉鐸保持距離，卻被他直接伸手扯到懷里。

熟悉的冷杉木質香，云瀾并不抗拒。

撇去夫妻的身份不說，沉鐸不僅是她名義上的表哥，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更是她崽兒的親爹，云瀾很難討厭他。

“崽兒可乖？可有鬧你？”

云瀾拒絕回答這個話題，她被診出喜脈的那天，他就跑來和自己說他有了鐘愛一生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先下手為強和沉鐸有了嫡長子的約定，那位丁才人怕是已經懷上了。

一想到這，云瀾心里開始有些抵觸他的靠近。

雙手抵住沉鐸緊貼的胸膛，和他拉開些許距離后，云瀾才漫不經心地問道：“不是才說要為了你的丁才人廢除后宮嗎？怎么今天就和人家鬧起來了？”

沉鐸有些惱怒，明明是那個冒牌貨做的事卻是叫他收拾爛攤子。

廢除后宮？那個蠢貨可真敢說。

前朝后宮，牽一發而動全身，相互交錯的利益往來，但凡他晚一日醒來，叫那蠢貨得手了，只怕朝堂已然大亂了。

“不過是給點甜頭，就敢胡亂肖想不屬于她的東西。”

沉鐸將渣男的表象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是什么樣的人，無需在他的阿瀾面前隱藏。

“甜頭？都要廢后了呢。”

云瀾撇了下嘴，顯然不接受他這個說法。

沉鐸心下一沉，就知道那個冒牌貨干不出什么好事來。

“阿瀾，你同朕一起長大，朕身上的變化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沉鐸說著松開云瀾，牽著她的手走向桌案，拿起丁才人先前進獻的關于水泥鋪路的法子放到云瀾面前。

“你覺得這樣的東西，是一個閨閣女子想得出來的嗎？”

似乎察覺到自己說的話不恰當，沉鐸又補充了一句，“朕說的是整日在家中穿針繡花的女子。”

丁才人的爹是儒生，修路是戶部的事，二者毫無關聯，且像這種極具開創性的技術，在大沉王朝是聞所未聞之事。

那丁才人很可能就是她的老鄉，又或者是開了金手指的重生爽文大女主，云瀾對這類型的大女主懂這些基建的東西并不感到驚訝。

倒是沉鐸，在面對新新技術，帝皇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能做出要掐死丁才人的舉動反而正常。

云瀾在心里一番權衡利弊分析后，大概能明白為什么沉鐸會突然發癲。

“你的意思是有另一個沉鐸的意識存在？”

用現代話來說就是精神分裂，或者說有多重人格。

沉鐸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而是想讓她主動去為自己佐證。

“阿瀾，朕在你眼里是那種會為了一個不知根底的女人就隨意地切斷前朝與后宮的聯系的人？”

“會為了區區一個才人就廢后？甚至不顧母后多年的養育之恩將母后氣得纏綿病榻？”

答案很明顯。

沉鐸此人利益至上，后宮的嬪妃乃至她于他都不過是權力制衡的工具。

云太后對沉鐸恩重如山，給云家后位算是他的報答，自己能在后宮橫著走除了姑母的庇護外，也少不了沉鐸顧及他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但一個進宮不到半年的才人，沉鐸會因為所謂的一見傾心而失去理智嗎？

不會。

“沉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云瀾總感覺他有什么事瞞著自己，雖然他們還沒到親密無間的地步，但也是一起跟著云太后從奪嫡的那段艱難歲月里走過來的。

難得見她正經一回，沉鐸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猜？”

猜個屁。

還你猜？

小孩子嗎？一天天猜來猜去的。

云瀾把嫌棄表現在臉上，沉鐸沒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肉臉。

想到自己在混沌之鏡親眼看著那個冒牌貨為了那個丁才人當眾與臣子爭風吃醋。

為了討好她剝奪他阿瀾的皇后之位囚禁冷宮，以至于讓他們的孩兒連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有。

因著母后曾斥責丁才人為魅惑君上的禍國妖姬，冒牌貨竟敢暗中對母后下黑手，叫她纏綿病榻每日靠湯藥度日。

他的王朝雞飛狗跳，君臣不分，四男爭一女的把戲層出不窮，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這一切，由他而起，說到底還是他無能。

“不必擔心，你安撫好后宮的那些女人，朕會讓這一切都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