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騷亂的規模遠遠超出預期。
一方面,惡徒們情知被執法隊抓到后必死,因此要么拼死抵抗,要么拼命逃竄。
而且這些惡徒們還有親友和同門,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一部分會懾于監天司的威名,交出惡徒。
但是另一部分,如殷館主,即使明知他的寶貝兒子參與其中,還是會選擇庇護。
而另一方面,日軍潛伏在城中的間諜也同時發難。
更有甚者,一些本來與此次事件毫無干系的人,眼看城中亂象頻發,竟然化身盜匪,趁火打劫!
幸而有江元出手鎮壓。
每一處沖突,他平均下來只需要5分鐘就能解決,且其中大部分時間還是花費在趕路上。
凡是遇到暴力對抗,他毫不廢話,直接動用雷霆手段打殺領頭者。
剩下的小魚小蝦交給執法隊,慢慢對付。
若是遇到兩方對峙,矛盾還未徹底激化,他會先亮明身份。
如果對方識相,主動把惡徒交出來,他轉身就趕往下一處沖突地點;
如果不識相……那就效法八門拳館,斬草除根!
一時間,整個縣城籠罩在江元的恐怖身影下……
……
凌晨。
天光破曉,地平線發出第一縷陽光,劃破黑暗的夜空。
磨盤山縣終于恢復往日的沉寂。
江元在一腳踏死最后一個逃竄的惡徒后,飄然來到一處裝修典雅的大宅院。
樹木成蔭,綠瓦紅墻。其間還有假山池塘,亭臺謝宇。
“司正大人。”
守在門外的暗衛們上前見禮,一名仆役趕忙跑回宅院中通報。
片刻后,兩名面目姣好的丫鬟出來迎接:
“恭迎老爺,二奶奶馬上就到。”
聽到這個稱呼,江元不由得頭皮發麻,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嗅了嗅身上濃郁的血腥氣,“別急著去通報,等我先去沐浴更衣。”
一路穿過前院、回廊,江元進入浴室,開始搓洗身上的血污。
洗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一個幽怨的聲音傳來:“老爺可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忙人,上次來我這兒呆了不過小半天的功夫。
萬一我多睡一會兒,您又提前走了,我哭都不知道該去找誰。”
說著,挺著大肚子的柳鶯鶯推開浴室門。
和六個月前相比,她身姿明顯豐腴了許多,肉嘟嘟的臉上都有了少許的嬰兒肥。
頭梳朝天髻,配兩支金步搖,身穿流彩暗花云錦宮裝。
一股貴婦氣質撲面而來,再也沒有原先那個蹩腳特務的影子。
“孕婦還是要多休息。”江元干巴巴的勸了一句,此刻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也沒想到,當初和柳鶯鶯竟然一發入魂!
等眾人到磨盤山安頓下來不久,柳鶯鶯就顯懷了!
這事在當時鬧得很是尷尬。
他一邊和宮若梅訂婚,商議拜堂成親的事,一邊竟然有了姨太太?還懷有身孕?
自此,宮若梅和柳鶯鶯相看兩生厭。
他只得在城中買下這座大宅,把柳鶯鶯接進來養胎。
“聽說老爺帶回來兩名女子?”
“噢……是涉及最近城中血案的人證。”江元硬著頭皮敷衍兩句。
“偏偏貌若天仙,一個比一個漂亮?”
“這個……”
江元還準備繼續應付下去,但見柳鶯鶯眼眶紅紅的,鼻翼也在微微抽動。
他不由得心下一軟,輕聲許諾:“放心,我這個人喜新不厭舊,絕對不會始亂終棄。”
聞言,柳鶯鶯露出一個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輕移蓮步,進入浴室要給江元搓背。
“我自己洗就行!”
江元慌忙按照柳鶯鶯如羊脂白玉般的柔荑,一時間壓力山大。
這小妮子自從懷孕之后,情緒就非常不穩定。
也不知是自小的家庭環境造就,還是在金英樓中受過兩年的藝伎訓練。
她的言行舉止,甚至連思考方式都愈發復古。
比如“老爺”、“二奶奶”這些讓人頭皮發麻的稱呼,和她身上的宮裝。
而且由于都將宮家視為‘大敵’,她和羅勇祥不知怎的結成了盟友。
尹玲兒和方嫣的消息肯定就是羅勇祥透露給她的……
江元自覺心中有愧,所以對此聽之任之,想不到最近她說話也開始有股子陰陽怪氣的味道……
想到正事,江元趕緊轉移話題:“鶯鶯,你暫時搬回磨盤山住幾天。
舉辦大典的時候我有大動作,你這邊可能會發生意外。”
柳鶯鶯幽幽的問道:“成書大典和婚禮同時舉辦。到時候我是坐在下面觀禮,還是給你和宮二當證婚人?”
話一出口,柳鶯鶯就后悔了。
從古至今,哪有姨太太拋頭露面的道理?
江元和她未婚先孕已經是丑聞。此時不主動遮掩,反而要當著所有武林人士的面丟更大的臉?
幾個月下來,她已經對枕邊人的性格有所了解。
可以容忍平時使使小性子,甚至偶爾還會當做增添‘情趣’的小把戲。
但是在大事上絕對不會任由她胡來!
自己的唯一依仗就是來自他的寵愛,萬一招致他的厭煩……
“你呀。”
江元見柳鶯鶯變顏變色,起身從浴桶里站起來,頗為寵溺的摸著她柔順的長發:
“我怎么會忍心讓你在婚禮上當看客呢?和若梅一起嫁給我,怎么樣?”
“真的?”
柳鶯鶯又驚又喜,也不顧江元身上還掛著水珠,如小鹿投懷般撲進江元寬闊的臂膀中。
可是下一刻眉宇間就凝結了憂愁,替江元考慮起來:
“你這樣做,想必宮家會對你心生不滿,天下人也會對你產生非議!
監天司好不容易建立起來……”
江元伸手在柳鶯鶯嬌艷欲滴的紅唇上一點,哈哈大笑:
“我豈會被這些凡俗之人的想法所束縛?不滿、非議?與我何干?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柳鶯鶯只覺得被一股巨大的安全感所包裹。只要躺在這個男人的懷抱里,世間的一切煩惱都會冰消雪融……
這不正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待在這個男人身邊的理由嗎?
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她拉起江元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不在乎什么名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
江元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手掌不停在上面摩挲。
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
這不是初為人父的錯覺,而是實實在在的,能被感知到的,真·血脈相連!
四個字在江元腦中閃過:
吾血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