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整體場面太炸裂了，顧毅站在遠一些的地方，背著楚雨晴，默默退后了一步。

在月光的照耀下，圍在祭臺周圍叩首的人類映出極長倒影，那些雜亂相交的影子就如同呲牙咧嘴的怪物，他們起伏的手臂就好似利爪和尖牙，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圈外的村民依舊在舉著碗跪拜，圈內的孩子像是啃到糖果的頑童，在瘋狂吞吃祭品。

圣女靜靜地高舉雙手，仰頭望著天空，任由嘔血的祭品掙扎到手腳折斷。

“升起來了，圣血升起來了！！”

忽然，人群中舉著碗的男人驚呼出聲，他手中的空碗竟憑空冒出了香味撲鼻的肉塊，那肉在溢血，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碗中血便如洪水一般傾瀉而下，淋在了男人的頭上。

血液順著手臂滑落，男人欣喜地放下手臂望著碗中蠕動的肉塊。

那噴香四溢的肉將氣味塞進他的鼻腔，讓他無意識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男人連湯帶肉一并將碗中之物吞入口中，牙齒撕咬著肉塊的表皮，一時之間汁水四溢，繼續咀嚼，接著牙齒便接觸到了入口即化的肉。

撕咬。

瘋狂撕咬！

他將肉塊徹底吞吃殆盡之后，那些香味便開始從他身上滿溢而出，引得周圍之人紛紛吞咽口水。

顯然，并非所有人都得到了圣血，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吃下碗中的血肉。

浩浩蕩蕩的幾千人中，僅有那幾十人得到了恩賜，而每出現一個賜福者，祭臺上的祭品，身上便會丟失一部分血肉。

“好香...好香啊！！我也好想吃肉。”

周圍人被饞得口水直流，眼中的理智越來越低，他們的眼神開始變得狠辣，瘋狂地撲向受賜之人，起初只是舔食他身上的血水，再然后開始撕咬他的皮膚，最后吃下他散發著香味的肉。

獲得恩賜之人就像是碗筷，而周圍之人才像是真正的食客。

肉和血混在一起。

顧毅呆滯地望著那如同喪尸爆發一般的混亂場面，凝聚在地面上的血紅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了無數升騰而起的黑色絲線。

那些絲線接在每個人的身上，另一端紛紛飄向正在高舉雙臂的面露喜悅的圣女。

“恩賜，這都是恩賜，今夜過后，圣光將普照大地！”

圣女在發癲，顧毅擰緊眉頭，狠狠地咽了幾下喉嚨。

他的目光流露出貪婪神色，抑制不住的口水沿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好香...真的好香啊。

想去加入它們一起吃下肉。

嗡——！

顧毅剛邁出一步，一直被他掛在身上的斷劍突然發出嗡鳴之聲。

直擊靈魂的痛感從心底鉆出，讓顧毅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瞬間，他強行壓下了心中那因香味而升起的片刻貪婪，伸手擦掉嘴角肆意橫流的口水。

好險。

顧毅在心中暗自想到。

這聲音與味道的感染力好生恐怖，就連他都差一點忍不住想要撲上去，跟他們一起吞噬肉塊了。

那種想要吞噬的欲望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源于靈魂深處。

渴望吞噬的欲求在逐漸侵蝕人的意識，仿佛有人在用鐵鏈拴著你的脖子，他騎在你的腰間，用吊在繩子上的肉誘惑著已經餓了三天三夜你。

靈魂在被拉扯，思緒在不斷偏移。

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顧毅直接咬破自己的舌尖，鐵銹味遍布口腔的一瞬間，他又清醒了不少。

“呼...呼......”

幸好他早在祭祀開始前便退開了一段距離，不然現在...怕是已經中招。

“這祭祀的到底是什么，暴食之神嗎？”顧毅嘀咕著，他捂住口鼻，接連退后著，他必須離這里遠一些，不然遲早會失去理智。

嗯...不過發狂好像也沒什么，反正先死的一定不是他。

算了，先抓緊離開吧。

踏踏踏。

顧毅快速踏著步子，朝鎮外跑去，沉重的腳步蕩起灰塵，一刻不停。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想象，雖然他可以不顧一切的亂殺，但一旦打起來，他根本護不住楚雨晴，假若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小丑或者是審判天使鉆出來了，第一個死的估計就是她。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名不見經不傳的小鎮子，誰曾想居然恐怖到了這種地步。”

圣女以他人生命祭祀，分食肉體，然后讓祭拜之人的碗憑空生出血肉，再讓其他鎮民去吞掉吃下血肉的人類。

這詭異的場面怎么看都像是在召喚邪神。

他本想順帶解決一下蒼白鎮的詭異現象，可現在看來，這里存在的詭異生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就算楚雨晴清醒過來說不定都無濟于事。

“真離譜啊，我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這種現象級的詭異存在，難不成真的是詭異與詭異間惺惺相惜？”

顧毅想要抓緊離開，以他的實力，就算流浪在外，只要不遇到一些離譜的，依靠地圖走上個三兩天的，總能到達其他城市，無法就是受罪一些。

至于吃飯喝水，他不算真正的人類，餓不死也渴不死，至于楚雨晴，她身為超然能力者，估計也能撐住。

然而...等他到了鎮子外圍，才知道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

“餓...好餓......誰來給我口飯吃。”

“想要吃肉，想要喝血......我明明已經吃了那么多了，但為何還是填不飽肚子。”

“殺了我，誰來殺了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顧毅快速奔跑著，很快便來到了鎮子外圍，只可惜，整座鎮子已經被無數血肉組成的墻壁徹底包圍在內。

那些由無數交疊的血肉擠在一起，哀聲哉道，它們都沒有死，而是把血肉扭曲在一起相互吞噬茍延殘喘。

無數的人頭在哀嚎，它們吞吃著周圍的血肉，而周圍的人又啃食著它們。

離譜，太離譜了。

這是他一個小小人類能接觸到的詭異存在嗎？

外面未免有些危險過頭了吧。

要開槍打出一條路嗎？這些肉墻都有實體和生命，靈魂撕裂者應該會有效果。

正當顧毅想到這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恩人，你們怎么跑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