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實驗已經過四日，這段時間，顧毅每天都在收容間里待著。

說好聽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說難聽點就是在混吃等死。

最近似乎很亂，白博士幾乎沒時間來找他閑聊，整座收容所似乎都陷入了莫名的嚴肅。

是因為死亡飛蛾嗎？顧毅能想到的只有這一點。

他有跟白先鋒提過，讓他參與到死亡飛蛾的征討戰中，可對方卻果斷拒絕了。

理由是他身體里的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尚未可知，萬一再放出來一位堪比死亡飛蛾的瘟神那就得不償失了。

更何況，如果四階的超然者都解決不了，就算他去了也是白搭。

畢竟...他又不是摸一下就能收容對面，具體的收容條件都還是未知的。

另外，昨天的時候，白先鋒私下找過他，讓他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假若真的出事了，他們幾人要在第一時間離開。

顧毅明白他的意思，說實話，他也不想去管那些破事，可這幾日內心卻越發地不安。

他閉著眼，趴在床上，安安靜靜地享受著楚雨晴的按摩，僵硬的雙臂壓在下巴處，隨著對方的力道緩緩前移。

“你有心事啊，楚小晴。”顧毅閉著眼睛，隨口詢問著。

他能從對方那逐漸減輕的力道，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她一定有心事。

楚雨晴穿著正常的服裝，一只手心不在焉地幫顧毅按著肩膀，另一只手握著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內容久久不語。

【今日，異形體收容所小隊的大量成員匯聚在靜安古寺，也就是清心寺的山下，似乎有特殊的行動，他們高舉著火把，面露嚴肅，難道是清心寺出現了詭異生物嗎？我現在就為大家一探究竟】

用于解說的長篇文字過后，便是記者的直播鏡頭。

她拿著麥克風，身后跟著的攝影師將她和入鏡的收容所成員拍在了一起。

于月光下，她面對鏡頭，采訪起了最外圍負責來應付記者的男子。

“請問，收容所監察小隊包圍清心寺是有什么特殊情況嗎？”

“哎呀，沒事的，就是一個很特殊的收容物跑到了寺廟里，為了不讓它逃走，我們只能進行封山了，大家放寬心，肯定很快就結束了。”男人如是說道。

潔白的光灑在他的臉上，顯示出了他燦爛的笑容，只不過楚雨晴卻從眼神中看到了名為視死如歸的情緒。

很顯然，男人在說謊。

他已經做好為了這座城市去死的準備了。

為這座城市去死嗎......楚雨晴緩緩握緊了手機外殼，胳膊似乎在微微顫抖。

“小晴晴，楚小晴......楚雨晴？”

“嗯？”

顧毅的聲音將楚雨晴的靈魂拉回身體，讓她不自覺地轉過了腦袋，看向了趴在床上的男人。

“怎么了，是我按疼你了嘛，顧先生。”楚雨晴小聲地詢問著。

其實，她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伺候好這位顧先生，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計，可...她放心不下自己的戰友。

“沒有，只是看你心不在焉的，手都按到床單上了。”

顧毅偏偏腦袋，只見楚雨晴的手正壓在白凈的床單上，機械地用力，將床單拿捏、揉皺。

“唔...對不起，顧先生，我在想別的事情。”楚雨晴臉頰微紅，果斷給對方道歉，她看消息看得太專注了，導致她沒注意到手上的情況。

“額...沒事，不過......”

顧毅的話并未說完，收容間大門打開的聲音便將他涌入喉嚨的話語打斷了。

“呲——！”

鐵門移開的聲音傳入耳中，在床上的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一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站在門前，他手持步槍，踏步進門，對著顧毅敬了個禮。

“顧毅先生，白博士讓我來通知你，我們該離開了，收拾好東西，三十分鐘后在大廳集合。”

士兵的語速很快，說完之后便轉頭離開了。

顧毅下意識地看向楚雨晴，后者也心有靈犀地看向了他。

“我...”

“你...”

二人同時開口，導致雙方都沒能把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顧毅頓了一下，接著詢問道：“你要跟我一起離開嗎？”

“我......我想去幫助大家。”楚雨晴猶豫幾秒，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會死的。”顧毅平靜地開口道，他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對方的回答。

“我知道......但...灰城是我的家啊。”

家...么......

----

“隊長...你說我們這一次還能活著回去嗎？”

柔和的月光透過厚實的云層灑在大地上，同時也映照出了位于樹影下的數道身影。

白江用干手絹擦拭著自己手中的巨劍，他坐在滿是灰塵的土地上，腳尖不由自主地點著地面。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擦劍了，可每一次都十分認真，似乎是在享受擦拭劍身的過程。

隨著他腳尖的晃動，鞋跟不斷地砸在地面上，灰塵理所當然地粘在他的褲腳處，于月光下，忽起忽落。

咕咚咕咚——！

李凱捏緊手中的易拉罐，將辛辣的酒水不停地灌入喉嚨，他用手背蹭掉殘留在嘴角的液體，聳聳鼻子，一股寂寥之感，透于體外。

“我不知道。”

李凱小聲地回答著。

“哎呀，還有你隊長不知道的事情啊？”白江笑呵呵地打趣道

他望著李凱越攥越緊的拳頭，嘴上雖然在笑，心中卻升起了一絲涼意。

李凱沒有回應隊友的打趣，他望向山頂，手指在慢慢用力，易拉罐被捏爛了，鐵皮刺破他的掌心，使得一絲絲的鮮血順著易拉罐的殘片緩緩下落。

血液滴在泥土里，似要用盡全力與地面融為一體。

“我...可能會死吧。”

李凱松開手掌，任由殘骸墜落，可能是因為疼痛吧，他的手掌連帶著手臂在不斷地顫抖。

“見鬼，這可真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你一個四階超然者能說出來的話，你要是都會死，我們豈不是全完了。”

白江也沒想到一貫樂觀的隊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本就懸著的心，這下跳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