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宇宙。

冰冷，殘酷而又現實...

季云輸了，那么就要承擔后果。

或是刺影消亡，被梵諾斯化為齏粉，或是淪為奴隸，生生世世都翻不了身。

奴隸的后裔，依舊還是奴隸。

說到底，對于非我族類所生出的異心，沒有哪個上族會容忍，必然會用鐵血、漠然的手段進行鎮壓。

主意是否出自個人，其實并不多么重要。

生殺予奪，終究是由強者來定。

甚至，此時面對著辰的威脅，季云能夠做的，也就是無聲地哀求，企圖去激發出‘上位者’的善心。

你已經贏了！

勝利后，宣泄不滿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對那些無力反抗、徹底衰微的弱者，又何必去窮追不舍，迎頭痛打，毫無半點憐憫之意？

只是可惜，‘帝不聽’...

當然，雖說辰早先決定，眼前這個混蛋必須死，連帶著一整個刺影族也要被打為奴籍，可有些事情，卻并非不能聊。

想到這，他兀自將眼眸微瞇，露出思索之色。

“其實放過他們，僅僅是驅逐出境，也并非是不可以~”

唰——

原本隨著辰的靜默，一顆心也緩步下沉的季云眼中一亮。

同步，一雙艱難轉動、晃過一個微小弧度的眸子，當即便緊緊盯住了前者。

什么條件？

放過刺影族，只要我能做到，便是要了這條命，老夫也根本不會皺一下眉頭。

而這些復雜的意味，辰即便看不出，猜也能猜出幾分。

說到底，像是焱帝之流、對族群毫無歸屬感的存在，終究只是少數。

宇宙中的大多強者們，全都對于故土、對孕育自己的部族，有著深沉而入骨的情感。

而此時此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少年臉上的笑意愈發深邃了幾分。

“背叛，從來都需要籌碼。”

“我的命，按照透露在外的‘天才’程度，想也不過就是個添頭，別人看不看得出來我不清楚，但是依我看...”

說著，漆黑的瞳孔微凝收縮，好似一方不見底的深潭。

水浪渾濁，暗影起伏。

下一刻，原本清朗的嗓音便是染上沙啞，多了幾分粗糙的顆粒感。

“你們定還有圖謀！！！”

“或者說本身，原的那件事，你們也參與了算計？保不齊，就是什么威脅我族存續的計劃。”

“半路截殺，栽贓嫁禍，還是同時分兵來襲，斷了吾族生機...”

須臾，這三分猜測、七分肯定的聲音不緊不慢，竟是如一把利劍，剜心刺骨，叫人忍不住通體發寒。

甚至于，此時辰望著忽然怔住的季云，卻是‘噗嗤~’就笑了出來。

“我真的猜對了？”

“讓我想想，星系內的通訊，是目前能做到的極限，所以剛才的消息，在梵諾斯防御系統的干擾下，你絕對傳不出去。”

“如此，這里面能運轉的東西，可就有些多了。”

“而且即便你不說，按照我族交好諸族，仇敵寥寥的情況，是哪一些混蛋在暗中圖謀算計，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鐵佤族、塒靈族、刺維族...”

這些名字，或多或少，都與梵諾斯有仇。

爭奪寶物時爆發的沖突，主動招惹的研究目標，交易中彼此挖坑的碰撞...

顯然，這都是理由。

所以這一刻，當辰提到這些名字后，季云一點也不懷疑，前者是真的認為，此次這些族群中有人參與。

何況本身，在這里面，確實也有著自己準備投奔，將要去...

下一瞬，回過神的后者猛地抬頭，卻是發現此時此刻，那以矛拄地，面色揶揄的身影也正好看來。

于是目光碰撞，徹底心照不宣。

只是，當下比起躺臥在地、無半點反抗能力的季云，辰更多地卻是在考慮，該如何予以回擊。

來而不往非禮也。

敵人出了手，這要是不抓緊了機會，義正言辭地予以反擊，豈不會讓人覺得，他們梵諾斯好欺負？！

想到這里，后者當即舔舔嘴角，朝著一側開口道：

“族長，要不然，我們直接就費點代價，請迷迭族中與我等交好的那位大人，一起走上一遭？”

“嘿，一尊界主隨行，要是那些個不要命的敢撞上來...”

正說著，他的目光中涌現出殺意，引得周圍的整片虛空，都寒涼了起來。

“他們就死定了！！！”

而與此同時，隨著辰話音落下，一道熟悉的欣慰嘆息，也終于是緩緩響起。

“不錯，恒星級就順利感悟了領域。”

“你小子，僅僅十歲，先是借著逝夢蛇基因，一步邁入行星級，現在又頓悟走到了這一步，還真是讓我感到驚喜。”

說著，蒼老的身影邁步走出，冷冷瞥了眼地上通體發顫、心中酸澀的季云后，便徹底轉過了頭。

“域主的道路，已經算是被徹底鋪平。”

“只是同樣，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宇宙級的修煉，部族能提供的幫助，也就剩下能量的壘砌，而且純度還不算完美。”

“這樣看，你的修行速度上，怕是會有不小的削弱。”

下一刻，初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力。

像是自家小辰如此人物，尚且要受到部族的牽累，不得不說，是他們這些做長輩的失職。

只是，對于某些行為，他卻是不能姑息。

想到這里后，一道冰冷的視線當即再度垂落，死死地瞪向了季云。

“這家伙，我可是盯了好久。”

“只是雖然沒對其開放核心機密，但這么些年下來，怕是也有不少的好東西，從這個‘缺口’流了出去。”

“如此行徑，首鼠兩端，實在是令人不齒。”

“而且，小辰你既然決定要請一位界主，那么其實留不留刺影族...關系也應該不大了才對。”

正說著，便見一只瘦削、蒼老的手緩緩探出，就要一把轟爆季云的狗頭。

而這等舉措，卻是被生生阻了下來。

于是當即，猶帶著幾分不滿的視線轉動，看向了不知何時橫在自己身前的長矛。

“還是想充當餌料？”

“當然了！”

但見下一刻，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忍不住勸道：

“我們梵諾斯可不算富裕，各項研究更是燒錢。”

“如此，花費大代價請上一尊界主，為此甚至要傳出些特殊技術，難道不應該從別的地方，徹底找補回來？！”

“又或者，族長覺得，域主級的靈魂奴隸，用起來會不會順手？”

同步，說到興奮處的時候，他更是雙目閃著光亮，搓著手再度開口。

“域主級存在，應當也是一族的首腦，保不齊這里面，就會有巨大的好處。”

“甚至于那位‘碧璽’大人，應當也是會同意的。”

“這些事情，全都由我們動手，迷迭族那位躺著就能數錢，即便是三七分賬，想來我們也足夠賺個盆滿缽滿了！”

說到這，辰再度抬起頭來，躍躍欲試地看向初。

而單看此時后者皺眉，默默開始思忖盤算，便是足以讓人明白，這位域主級巔峰的存在，同樣是動了心。

當即，某人便開始趁熱打鐵。

“族長你想，冰凍一脈雖有攻伐禁令，這無本的買賣，卻是對方先挑起來的。”

“所以說，我們被動反擊，便是徹底滅了他們，也同樣站得住腳。”

“而且迷迭族那位，雖說界主1000紀元的壽命足夠的長，卻終究不是無窮無盡。”

“甚至，他那一脈中，都還沒有培養出合格的繼任者。”

“我們之間捆綁，還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本身，這種送上門的好事，只要腦子沒壞，就斷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正說著，喋喋不休的話一頓，轉而便是化為了一個結論。

“所以說現在，這個倒霉玩意兒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