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李云芝帶著她爸爸，哭哭啼啼地來找陸小荷！

“陸老師，我不想走，我舍不得您，……舍不得七(六)班的全體同學們！”

她爸爸是一個魁梧黧黑的大漢，他朝陸小荷表達歉意！

“陸老師，孩子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不能這么說，是我沒盡到一個班主任的責任，沒管好孩子，讓你們家長失望了！”

“孩子從小喜歡練武！她夢想做個女俠客，行走江湖，懲強扶弱，象動畫片里演的那樣，去拯救人類，保護世界！

我，我覺得孩子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事做得有些離譜。

她說她喜歡陸老師，喜歡陸老師的笑和聲音，非得鬧著要過來！

我和她媽媽都覺得一個女孩子家，練武太苦了，就想讓她好好學習文化，考個大學，有個象樣的工作！

……”

小荷說，“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事正想去找云芝。

云芝的夢想比我強多了！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個美麗的仙女，對著空氣一喊，變變變！包子！油條！燒雞！包子油條燒雞就出來啦！”

云芝破涕為笑！

“哎呀！扯遠了，云芝的事，我也找過郝校長，問能不能不開除，他說這事影響太大了，沒商量余地！

我昨天回家，和家里人說起來這事，我公公就說，女孩子有個武俠夢是好事，可是千萬不能走了彎路！你不是說她會武術嗎？她可以去當警察啊，這樣還能實現她的夢想！

我對象就在旁邊說，他有個戰友在警校當教官，我就讓他打電話問了一下。

說來也巧，他戰友說，以前都是招收高中的，今年正好嘗試招收初中的。

云芝爸爸，地址，電話在這兒！你可以回去和云芝媽媽商量一下，有關孩子以后的路怎么走。云芝，你覺得怎么樣啊？”

李云芝又驚又喜，“老師，我能行嗎？”

“你忘了老師教你們的名言了么？

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

李云芝終于還是走了。

全班同學為她送行，她哭得稀里嘩拉地，依依不舍地，流了一地的“俠客”淚。

86

高興走進了七(六)班的教室。

班長劉濤首先發現了西裝革履，風度扁扁的高興的西裝有些怪。

扁扁不是錯別字，是高興他自己說的，人家是風度翩翩，他是風度扁扁，因為他太瘦了！

許多同學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西裝后面的開衩被縫了起來。

高興把課本放到講桌上，把他幾百度的近視眼鏡摘下來，擦了一下，上面好象是淚水。

“同學們，你們在笑什么呀？”

“老師，您，您的西裝？”劉濤疑惑地問道。

“這是一件我最喜歡的西裝，也是我人生之中乞今為止，對我來說最昂貴的一件衣服！

是你們的師娘，咬著牙給我買的，好讓我出門做客的時候倍有面子！

這幾天我把我的母親接來了。她已經滿頭白發，一臉深深的皺紋，牙都掉完了，她拄著一根用槐樹枝做的拐杖，走路顫巍巍地。

我曾經給她買過一根龍頭拐杖，她舍不得拄著。

昨天我下班回去，看見她老人家在縫我的西裝后面，還抱怨我說，你這孩子，衣服掛破了都不知道，怎么穿著給孩子上課啊？

又說唉老了老了，認個針費了半天工夫！又扎了好幾次手，費了好大勁這才快縫好了！

我看著她認認真真地模樣，眼淚不由地流了下來，不由地想起孟郊的那首《游子吟》，

慈母手中線，

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

上課前，在辦公室內和陸老師，羅老師，陳老師他們說起我的西裝——

陸老師說：‘養兒知母恩！父母給了我們生命，又辛辛苦苦培養我們長大！連慈禧太后都說，

世間爹媽情最真，

淚水融入女兒心，

殫竭心力皆為子，

可憐天下女母心！

高老師，您能不能回去穿上你的那件西裝，上課時給孩子們講講啊？’

我說行啊！

我就穿這個西裝來了。這一針，這一線，都代表著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深深的愛啊！

現在我們的生活條件好了，你們都不缺吃少穿！可我的小時候，經常吃不上飯，我母親啊，她常常寧肯餓著肚子，也要把能吃的好吃的都留給我！挖茅根，啃樹皮！……

母親的愛是無私的，偉大的。我總是感覺，最溫暖的地方，就是母親的懷抱！

當我受到驚嚇的時候，我的嘴邊還會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我的媽呀！”

我們還有什么理由，不去孝順呢？

孝順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同學們，我們可以從一點一滴做起，為爸爸媽媽，倒一杯水，捶一捶背，洗一次腳！……

有首歌感動了許多人，歌中唱道:

世上只有媽媽好，

有媽的孩子象塊寶，

投入媽媽的懷抱里，

幸福享不了，

……

這件西裝我今天穿了，明天還會穿，出門做客的時候還會穿！我不怕人家笑話，我會告訴他們，這是我最慈愛的母親，一針一線為我縫的！

不好意思，講的太多了。現在我們正式開始上課！”

87

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小荷和高興帶著七(六)班的一些同學，騎著自行車去郊游！

林霞象出了籠的小鳥，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一邊唱著《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

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

……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聲音，象一首青春交響樂，在風中飄蕩。

男生們你追我敢，有的還秀一把車技，或者故意出個洋像，想讓暗戀的女生看一眼！

地里種的到處是麥子，象綠色的波浪！

林霞叫道：“你們快來看啊！那么多韮菜啊！我可愛吃韮菜雞蛋餡的水餃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林霞奇怪地問：“你們？你們在笑什啊？”

孟香芝騎車騎的兩腮起了紅暈，用糯糯的聲音說：“你是地主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大小姐嗎？這是麥子呀！”

“麥子？我們吃的饃頭是它變的嗎？”

“也可以說是它變的！同學們，我們停下來，歇一會！”高興說。

“林霞同學，麥子還會長高，大約長到腰這么高！”高興比劃了一下，

“那時候它會變成金黃金黃的！農民伯伯就會用鐮刀把它割下來，拉到一片空地上，叫作場里。

曬干以后，以前要用牛拉著石滾，一圈圈地軋出它的種子來。

現在好了，有一種機器，放到里面就能把它的種子分離出來，剩下的叫麥秸。

農民伯伯還要把種子里的土揚出來！可辛苦了！這活我也干過。

麥子在放到打面機里，這才變成了雪白色的面，再變成雪白的饅頭！”

林霞認真地聽著。

“你們看！那里有鋤地的農民伯伯。你們記得那首《憫農》嗎？”小荷問。

“我知道！”王清華舉起手來，想起不是在課堂上，趕緊又放了下去。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林霞，孟香芝“先下嘴為強”。

“其實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明白詩中的深意呢？真正了解農民伯伯勞動的辛苦呢？

是勞動創造了我們美好的生活，是勞動創造了我們精彩的世界！”小荷說。

……

“我喜歡這綠色，它煥發著勃勃生機！”奚美娟借了陳大龍的自行車來的，她感慨地說。

“這綠色，我感覺給人一種茁壯成長的力量！”王雪玲說。

“美麗的大自然就象母親的懷抱！——

啊！藍天！啊！陽光！啊！大地！……”李丹楓說。

“啊！…啊提！”一位叫白雪兵的男同學搞怪似的打了一個噴嚏！這位就是許海峰班主任“恨之入骨”的“偷襲者”，被寬宏大量的郝校長讓他成了“漏網之魚”！

引得大家又是一片笑聲。陸小荷看著一張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笑臉，激動地說：

“綠色，充滿著無限的希望，象我們的青春！

青春無價，青春無敵！——

走吧！上馬，我們向小河出發！”

陸小荷比她的學生玩的還要瘋，她忘了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

在林霞帶領下，同學們唱起了齊豫的《鄉間小路》——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

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

繽紛的云彩是晚霞衣裳

荷把鋤頭在肩上

牧童的歌聲在蕩漾

喔喔喔喔他們唱

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

……”

88

這次郊游，愿意來的同學，都拿了兩塊錢的經費，交給了班長劉濤。

他買了一些瓜子和水果。

同學們興高采烈地坐在彎彎的小河河堤上，一邊吃，一邊欣賞風景。

有拉沙子的船轟隆隆從河里駛過，乘風破浪！

金色的太陽的倒影在水中碎了，波光粼粼！

劉濤，王清華等幾個男同學到岸邊去看快樂的小魚兒！

胖胖的“小八哥”曹玉慧使勁地吃著瓜子。王雪玲笑她道：“你怎么還吃啊？”

“我覺得還沒吃夠本呢！——我吃的是瓜子，吐出的是瓜子皮！”

王雪玲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你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牛奶！”

“好你個王雪玲，色鬼，不要覺得你們家李丹楓在這兒，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曹玉慧不慌好意地笑著，把王雪玲摁在了地上，王雪玲笑著掙扎著。

林霞和幾個女同學圍繞著小荷坐著，她們一起在唱：

“讓我們劃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

高興站在一棵大楊樹下，詩興大發：

“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

安能倚天抽寶劍，

將伊斬斷，

把青春留住！”

89

小荷一邊走，一邊告訴同學們說，

“這條河叫作蘇河，和京杭大運河相連。同學們都知道，《隋唐演義》里的隋煬帝是個暴君，但大運河卻是隋煬帝同志創造的奇跡，貫通了中國從南到北的水路，在交通，軍事上意義重大，促進了經濟的快速發展……”

“我知道天下第一條好漢李元霸！”白雪兵說。

……

90

再往前走，有座橋，叫斬龍橋。

橋邊有一個叫“農家樂”的小餐館。

小荷說，同學們，我們在這兒吃飯吧！老師請客。吃了再回學校。

大家齊聲叫好！

高興咬咬心，狠狠牙說，我掏錢我掏錢！

小荷說算了吧，我嫂子還不扒了你的皮？

高興的妻子在學校食堂幫忙，他們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做什么事都得精打細算。她和小荷好的象親姊妹一樣。

小荷得意洋洋朝著大家伙說，我們家里財政大權掌握在俺手里花錢俺說了算。

高興急了說我今天要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男人，我鐵公雞也要拔下幾根毛來！

餐館老板娘翠花穿著小花襖，高興地嘴都合不上了。說我們小店里從來沒一次性來過這么多人，大鍋菜吧，算你們便宜點，一塊五一碗。有饅頭，有米飯，另算。

小荷招呼同學們幫忙擇菜洗菜切菜，班里五十一個人，來了三十多個，也算“大部隊”了。

老板娘是服務員，老板是廚師。那手藝真是狗攆鴨子——呱呱叫。

有時候吃飯吃得是一個氣氛！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菜，一個男同學卻說，真是天下第一的美味！

曹玉慧撫摸著肚子，打了一個嗝。

看著同學們大朵快頤的模樣，高興膽戰心驚地找老板娘付錢，被告知，錢已經付了。

有天使陸小荷在此，怎么能叫鐵公雞拔毛呢？

91

就在他們“快樂齊天，我欲成仙”的時候，學校發生了一件比李云芝的“蝴蝶幫”事件，還要轟動的事來！

連陸小荷的婆婆大人蔣玉英副臺長都驚動了，帶著電視臺的人進行了采訪和錄像！

城關鎮中學上了縣電視臺的新聞播報，和省電視臺的新聞關注！

郝校長幸虧沒有了頭發，就是有幾根，也會氣得愁得掉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