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陳諾命令的龍玉霖很聽話的直接去了庫房,然而進了營地里儲存布料的庫房之后她卻頓住了腳步,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從小作為奴隸和母親一起被來回買賣的她從來都沒有穿過哪怕一件像樣的衣服,更別說此刻她身前這些一看就很是精美昂貴的布料了。
面對著這些在過去只穿戴在善主們的身上,她只要觸碰就會帶給自己和母親疼痛,甚至死亡的東西,龍玉霖下意識的就縮回了那只踏入庫房的玉足,然后便停頓在那里下意識的不敢再踏入一步。
過往的苦難雖然沒有壓垮她的意志,但卻化作一種更為深沉的東西潛藏在了她的意識深處,這些東西潛移默化的固化了她的行為模式,讓她不自覺的就會做出一些符合“奴隸”“仆從”這些身份刻板印象的行為——這就是善主之流的奴隸主賦予奴隸們苦難的根本目的之一。
時刻關注著龍玉霖神魂的陳諾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不知所措,并且陳諾還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神魂無意識傳達出來的自卑、彷徨以及痛苦。
雖然不知道龍玉霖那邊發生了什么導致她出現了這些負面的情緒,但意識到這一點的陳諾根本沒有多想這些,他直接就大步奔跑了過去。
不過十幾息的功夫,使用巫炁加持了軀殼的陳諾就以一個極為恐怖的速度趕到了倉庫前。
看著躊躇不前身子微微發抖的龍玉霖,陳諾可以很清晰的從她身上看到一種莫名的負面情緒正將她籠罩。
稍加思索過后陳諾就兩步走到她身邊,輕輕的將她的小腦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語氣溫和的笑道:
“你怎么不進去,我不是說了讓你自己去挑嗎?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了?”
臉頰上的溫熱觸感讓龍玉霖下意識的想要逃離,意識到這是陳諾后那種想要逃離的情緒就飛速的被一種濃烈的安心感取代了。
輕輕用臉在陳諾的胸膛上蹭了蹭后,龍玉霖抬起頭看了眼陳諾,微微的點了點頭后她又小心翼翼的靠在了陳諾的胸膛上,不讓自己的龍角劃到陳諾的胸膛,用一種好似無口無心的語氣輕聲道:
“我想到了以前我在禰林做奴隸的日子,有一次我母親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濺起了一點水花弄臟了一個善主的衣袍,然后......他就把我的母親打死了。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被木棍貫穿著插在了城外的荒地上,身子已經被天上的鳥吃干凈了血肉,只剩下了半張臉能看得出來是她.......
“我現在看到這些布料,我就會想起了那些善主,我恨他們但我......我也有些害怕他們,我不怕死,我也不怕痛,但是我害怕他們傷害我的親人,雖然我現在也已經沒有親人了......”
龍玉霖說話的時候吐出了一股股冰涼的氣息吹拂在陳諾的胸膛上,聽著她那平靜無比的話語,陳諾的心揪了起來。
感受到龍玉霖的軀體有些微微顫抖后,陳諾懷抱著她的雙手不由得就用力了起來,同時在她耳旁柔聲道:
“從今以后我便是你的親人了,玉霖,有我在就再沒有人可以欺辱你了”
聽著陳諾的話,感受著胸膛處傳來的擠壓感,通過神魂連接感受到陳諾神魂傳來的呵護之情的龍玉霖只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意迅速充盈了自己的心房。
在她過往十五年的記憶里,她感受到的向來只有痛苦、迷茫、絕望以及無分日夜的欺辱,但在這一刻她卻發現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種感覺可以讓自己這么的安心,這么的舒服,這么的......幸福。
不由得龍玉霖想起了小時候媽媽睡前給自己說得那些故事,在她媽媽故事里只有瓦雷利亞龍王和公主們才是永遠幸福的。
此刻龍玉霖便忍不住的想著,或許自己現在所體驗的便是這種幸福吧.......畢竟現在自己也有了龍角了,就和媽媽故事里的瓦雷利亞公主們一樣。
在內心強烈的幸福感的推動下,龍玉霖的身體里突然傳來了一種莫名而又奇妙的愉悅感,這種愉悅感來的很突兀但又很綿長,讓她不由得有些雙腿發軟,身體發熱的同時還覺得有些奇怪的尿意在小腹處開始醞釀......
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有些奇怪起來的龍玉霖下意識的就掙脫了陳諾的懷抱,托這種奇妙感覺的福,她現在已經不再畏懼那些在她眼里代表著善主的布料了,直接就走了過去抓起一卷將其隨意的撕扯成了兩半。
龍玉霖的反應讓陳諾不由得一愣,隨后意識到她已經解開了心結陳諾便欣慰的笑了,也走上前去抓起一匹布料在龍玉霖眼前晃晃,然后笑著問道:
“你知道這些布料是怎么落到我手上的嗎?”
“不知道”,龍玉霖立馬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胸前蕩起的漣漪帶動著袍子也晃動了起來。
“這些布料都是出自那些善主的‘無私的饋贈’。
“他們因為不想被多斯拉克人攻打,所以這些善主就會想法設法的討好他們,通過錢財珠寶奴隸以及珍貴的物資等一系列多斯拉克人想要的東西來滿足他們的欲望,你和這些布料便都是這么被善主們送給狂嘯的部落的。
“至于它們又是怎么到我這里來的,那自然便是狂嘯孝敬給我的......現在你可明白了,玉霖?”
“嗯,玉霖明白了”
說著龍玉霖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頭上的一對龍角也跟著上下擺動,陳諾從上往下俯視她這幅無口無心的模樣不由得覺得很是可愛,這讓陳諾的心情也不由得愉悅了幾分,于是他便繼續道:
“我今日看你的行為便知道你心中依舊對那些所謂的善主有著一定的畏懼,你或許無法意識到這種畏懼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這種畏懼是虛假的,這是你生長的環境里的氛圍‘渲染’給你的,這就像是一件輕薄的衣服蓋在了你的身上,看似能給予你一定的反饋,但實則一脫就掉。
“善主們希望通過環境將你徹底變為一個思想上的奴隸,讓你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是卑賤的,善主是偉大神圣不可侵犯的。
“但事實上呢?善主不過就是一群普通人罷了,和那萬萬千千的奴隸本質上毫無區別,都是凡物罷了”
說到這里陳諾上前雙手搭在龍玉霖的肩膀上,神情認真的盯著她沉聲道:
“玉霖你是我的本命巫蟲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賴最器重的人之一,而善主呢?不過是一群龜縮在城邦里的碩鼠罷了。
“善主之于我不過是腌臜雜碎,你之于我則是此世至親,我如此說你可知你有多重要了?再也不要對所謂的善主有所畏懼了明白了嗎?!”
“嗯,玉霖明白了!”
見狀陳諾便從耳后掏出巫幡猛地往地上用力一震,然后攬著龍玉霖的腰肢,帶著她走出倉庫,一同望向西北方語氣強硬的說道:
“說來也是巧合,我手下兩大本命巫蟲都出自禰林,既然這禰林如此‘厚愛’你們,我這做巫主的也是時候回報一下了。
“玉霖我們先在此處修整些許時日,待得時機成熟了我便帶你殺進禰林,把那欺辱你家人的善主都給抓出來,到那時,你是想把他們細細的剁成臊子,還是整段的砍下,又或者是吞其魂魄將其焚燒為灰燼,又或者是將其凍成堅冰再打成齏粉.......你隨心便是。
“你看這樣,可合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