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千骨1
- 修仙之路:女扮男裝逆風行
- 蘭宸1
- 3128字
- 2024-02-24 06:00:00
夜色深深,無星無月,黑沉沉猶如宸音此刻的心情。
一燈如豆,在簡單的木屋里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一個面容虛弱蒼白的中年男人臥倒在床,呼吸孱弱無比,宸音抓著他的手守在男人的床前。
將辛苦修來的靈力傳給病床上的男人,感知到他的呼吸順暢了那么一點點,宸音輕輕地放開了他的手,轉(zhuǎn)身離開去煎藥。
廚房里,將配好的藥材依次放入砂鍋,宸音隨意地坐在一旁守著,盯著逐漸升騰的水汽怔怔出神。
第三世了……又是一個輪回!
上一場輪回,在那個有關(guān)張小凡的充滿遺憾與傷痛的故事里,宸音終是書寫出一個相對圓滿的結(jié)局——神州浩劫之后,她和張小凡結(jié)為連理,一家人隱居南疆,直到鬼王去世,才走出南疆返回中原,將鬼王與其亡妻小癡合葬在一起。此后便是相伴游歷人間,看遍盛衰興榮,人情冷暖,有所得時也會停步閉關(guān)。日子久了,兩人都毫無懸念地修煉到當世最高境界,成為神州堪稱傳奇的一雙仙侶,而那些年或痛苦無助或怨恨癡纏或進退兩難的過往,不過是少數(shù)知情人壓在心底的唏噓,并隨著歲月的沖刷沉淀成時光里的塵埃。
他們相伴四百年,已是那個不得長生的世界的壽數(shù)巔峰。四百年后,碧瑤早已離世,她在游歷中救下一個遭遇朝堂傾軋全家滅門的少年,傳與他魔教鬼王宗的傳承,少年也不負所望地修煉有成,整合了散碎的鬼王宗勢力,后來兩人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也算過了比較幸福的一生;青云門,浩劫之后元氣大損險些入魔的道玄與萬劍一一起打掃起祖師祠堂,蕭逸才繼任了青云掌教之位,一生致力于宗門元氣的恢復(fù)光大,陸雪琪也接掌了小竹峰首座之位,水月師父安然退休養(yǎng)老,大竹峰的生活一如既往地純樸溫馨,除了那個活潑靈動的紅衣少女嫁去了龍首峰,總之一切都很和平安寧;天音寺,宸音和張小凡修為大成時特意走了一趟,沒有做什么見血的事情,只給草廟村當年死去的兩百四十三口人立下靈位,要求寺中所有僧人每日香火祭奠,念經(jīng)超度,如此兩百四十三年后因果皆消……
四百年過去,那些熟悉的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人世,而這一次,輪到須發(fā)皆白的張小凡在愛人的懷抱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容。宸音卻是無聲地落下淚來,擁著他從朝陽初生到落霞漫天,再到繁星點點,次日清晨,她終是將他葬下,就在他們隱居的山林湖畔。
那個男人走了以后,宸音又活了很久——她已經(jīng)可以算是壽數(shù)本就漫長的妖狐了,又服用過天帝寶庫中的“神仙藥”,壽數(shù)自然遠超普通修煉者。漫長的歲月里,驚艷如她,結(jié)合兩世文明傳承開創(chuàng)出真正的練氣成仙的長生之法,傳道天下,自此百世流芳。彼時她已是名副其實的千年九尾狐,不再關(guān)注這個早已無所留戀的世界,決然破空而去。
只是,她沒有飛升到所謂的上界,卻是再次轉(zhuǎn)生了,而且十有八九以后還會繼續(xù)轉(zhuǎn)生諸界——“飛升”前夕她感知到自己靈魂里埋藏著一件寶物,并直覺地知道就是它帶著自己轉(zhuǎn)生輪回。寶物的名稱形態(tài)尚不可知,發(fā)現(xiàn)時也只能當做隨身空間用,于是她在里面種植了各種草藥,收集了大量書籍和特殊物品,一起帶來了新的輪回。
這一個輪回,背景亦是非常的熟悉,世間最后一個神明轉(zhuǎn)世的師徒虐戀情深故事。她得了個天煞孤星的女主命,母亡而她生,滿城異香,明明盛春時景,卻瞬間百花凋殘,于是取名叫花千骨。
父親是個屢次落第的秀才,因為命硬,倒也一直撫養(yǎng)她到如今。但是因為宸音此世生帶異象的血脈太易招惹妖魔鬼怪,給村里惹下不少麻煩,花秀才只好單獨領(lǐng)她住在花蓮村郊外小河邊隨意搭建的木屋里。
不過等宸音漸漸長大,情況就好得多了。已經(jīng)引氣入體的宸音在木屋周圍布下隱秘的防護大陣,把滿是純陽氣息的玄火鑒安置在屋中陣眼處,如此再沒有鬼物找上門來打擾他們的生活了。
當然,即便如此,村民還是不愿與他們接觸,生怕沾染到不干凈的東西。唯一和宸音有些交流的除了鬧哄活潑的孩子們,只有村中的張大夫。張大夫一向?qū)λ麄兏概畟z多有照顧,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拿捏過太多人的生死,身上陽氣和煞氣都比較重,一般小鬼不敢來招惹。宸音借著他的手將學(xué)過的醫(yī)術(shù)過了明路,以期照顧好體虛多病的父親。后來宸音發(fā)現(xiàn)張大夫因為和她相交過甚眉宇間已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死煞之氣,趕緊就此終止“教學(xué)”,輕易不敢再與他相見,唯恐帶累了他性命。慢慢地,張大夫的面相倒也恢復(fù)了正常。
只是,命數(shù)和氣運當真是玄奇莫測,哪怕沒有陰冷鬼氣的侵蝕,哪怕有宸音悄悄以靈氣和空間中種植的靈藥滋養(yǎng)父親的身體,花秀才的身體還是一天天地虛弱衰敗下去,面上的死氣也越來越濃,如今終是到了強弩之末。
晨霧彌漫,天光熹微,花秀才已是回光返照之象。他平靜地交代她,待他去后,去傳說中以捉鬼除妖出名的茅山拜師學(xué)藝,等學(xué)有所成,就再不怕鬼怪纏身了。
男人抓著宸音的手,眼中劃過一道光彩:“好孩子,爹一直知道,爹的小骨生而不凡,但這不凡的人生路一定不會好走。可如今爹已經(jīng)不能再陪你了,也不能為你做些什么,只希望你也能擁有平凡人的幸福。”
第一束晨曦沖破了云層,天亮了,花秀才也離開了人世。
宸音握著父親逐漸冰涼的手,只感覺代表親緣的因果羈絆豁然斷掉,心里一片蕪荒。上一場輪回里,長存世間千年的她一個個送走過身邊所有的人,最后甚至送別了一個時代,無盡的生離死別早已將她的心沖刷得別樣清明,會痛苦,會難過,卻不會沉淪,不過是又一場輪回。
無意大肆操辦父親的白事,宸音將花秀才的尸身帶到村外墳坡,將他與母親合葬在一起,布下簡單的陣法,不讓他們受到打擾。而后在墳前坐到太陽西下,終是一人回了冷清的河邊木屋。
翌日大清早,宸音換上一身青色書生裝,綰了一個男子發(fā)髻,乍一看,活脫脫一個清秀小書童樣。背上幾件簡單的行李,跟對她多有關(guān)照的張大夫辭行后,宸音走出了這個生活了十二年的小村子。
出了小村莊,宸音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誰知道所謂的茅山在什么地方呢,只是踩著小輕功隨意穿梭在林間前進。路上倒是遇見幾個修行者,偏偏人家御劍飛在天上,根本沒注意到她,宸音只好等走出山林進了城鎮(zhèn)再向人詢問茅山所在了。
好在茅山名聲在外,宸音很輕松地就問清了方向。不緊不慢地行走了兩個月,來到了茅山腳下。不過拜護山結(jié)界陣法所賜,宸音并不能直接上得山去,偏偏天色已晚,大雨將至,只好現(xiàn)在附近一棵大樹下避雨休息,待明天天明再考慮上山問題。
風停雨住,宸音漫步林間,空氣清新怡人,只是煞風景地發(fā)現(xiàn)了一具到處散落的尸骨。皺了皺眉,宸音挖了個坑,將尸骨收斂一番,讓其入土為安了。半夜休息時感知到有陰魂在身邊出現(xiàn),猛地睜眼,卻見一個道士打扮的弱冠少年站在身邊。
交談下發(fā)現(xiàn)他原來是白天那具尸骨的主人,名喚林隨意,是嶗山派的弟子,跟蹤異動的妖魔被打得魂飛魄散,幸而得了宸音一滴血得以重聚魂魄——畢竟是妙用無窮的神靈血——得知宸音有意上茅山拜師,希望她見到茅山掌門清虛道長后把妖魔異動之事相告,并轉(zhuǎn)告他師嶗山浮屠道長自己的下落。
宸音認真地記下,然后無奈地告訴他自己上不去茅山。
林隨意無語一嘆,沒有法力本就過不去茅山結(jié)界的。兩人商量一番,宸音決定按照林隨意后來說出的辦法,到茅山腳下瑤歌城里一個名叫異朽閣的地方找異朽君,付出一定代價求取上茅山的方法。
兩天之后,宸音站在瑤歌城中央大街上,目瞪口呆的望著“之”字型的隊伍排滿了整條長街。入眼無論達官顯貴還是乞丐走卒,每個人手里都拎著一籃子蘿卜。
拉住一位排隊的大嬸詢問一番,這才知道這個異朽君的請見方式相當有個性——比如這次開閣待客的門票便是蘿卜,于是方圓百里的蘿卜幾乎都快賣脫銷了,偏偏有緣進入的少之又少。無處買蘿卜的宸音少女在好心人的指點下跑到城西山上挖了幾顆白嫩嫩脆生生的野蘿卜,又跑回城里排起了隊。
坐在異朽閣門口的一名綠衣女子正在一個個檢查翻看眾人筐里的蘿卜,然后屢屢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不合格,下次再來。輪到宸音的時候,倒是幸運地通過了,只是那理由著實算不得太愉快,蓋因她挖來的蘿卜是亂葬崗上死人血肉滋養(yǎng)長大,聽起來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