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主之物，先到先得。”陳應對道。

那陰鷙男盯著陳應看了看，又將目光轉向陳應身后的江天愛：“我知道你，你們是對面樓上的，為什么要到我們樓上搜集東西？”

“我們也不知道這棟樓里還有幸存者。”陳應不想惹麻煩，將手中那一小包面粉丟到地上：“東西留給你，我們這就回去。”

也許是陳應的退讓激發了陰鷙男的貪欲，他逼近幾步，聲音顫抖地吼道：“不止這個，還有！還有你們搶走的那些，都還回來！都還回來！”

江天愛在陳應身后不滿道：“什么叫搶，你連這三樓的門都打不開，就把這里面的東西當成你的了？”

“閉嘴！你個騷娘們！”陰鷙男唰地將身后藏著的長刀亮出來，狀若瘋癲，情緒激動地喊道：“帶我去你們樓里，把你們從這里搶來的東西都還回來！別耍花樣！否則！否則……”

他比了個揮砍的架勢，目露兇光。

“神經病。”陳應輕蔑地笑笑，拉著江天愛的手，往樓下走去。

“不許……不許動！你們敢走！你們敢走的話……”陰鷙男緊緊握著手里的刀，渾身顫抖，語無倫次地警告著。但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扎在原地，甚至還往后退了一步。

“哦，對了。”陳應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過頭，從地上撿起了剛才丟下的那一小包面粉：“我們走了，你繼續。”

“你特么！”陰鷙男心中徹底破防，他一個箭步沖上來，雙手舉刀，砍向陳應的頭。陳應躲都不躲，只哂笑著站在原地。

“鐺！”一聲脆響，藍色的能量護盾浮現在陳應的身前，擋住了陰鷙男砍來的一刀。

陳應面露殺機：“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

陰鷙男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覺得自己手中的刀似乎磕到了什么硬東西上，巨力反震，逼得他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這一步還沒站穩，卻見剛剛那個怯懦得像兔子一樣的男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一根木棒，正猛地朝自己的腦袋揮過來。

這一秒很快，但對陰鷙男來說，他的世界，永遠定格在了這一秒。

他瘦高的身體像一根枯枝一樣飛起來，撞在身后的墻上。他的腦袋汩汩流出鮮血，眼睛圓睜著，身體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便癱軟不動了。

“你……”江天愛捂住嘴，看看死去的陰鷙男，再看看陳應：“你把他給……”

“是他先向我揮刀的。”陳應將手中沾血的木棒收回系統背包，手顫抖著揣進褲兜里：“我是正當防衛。”

“你激他這樣做的，為什么？”江天愛不明白地追問道，她看出那陰鷙男只是色厲內荏。他們已經退讓了，如果不是陳應折回去拿那一小袋面粉的舉動，陰鷙男也不敢阻攔他們離開。

“沒有為什么。”陳應深吸了幾口氣，平穩內心同樣激動的心情，但隨即情緒爆發，大吼道：“我不想！我不想半夜被人摸到床前一刀捅死！我不想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穿著這身衣服，害怕被偷襲的生活！為什么，你說為什么！”

陳應蹲下去，雙手抱頭，低聲抽泣起來。

江天愛從沒見過陳應這樣，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了二樓那倒在血泊中的兩具尸體，再看看墻邊死不瞑目的陰鷙男，心中一沉。這就是末日世界，人殺人的世界。

由于陳應得到的系統，他們在末日后的幾天，可以說過得像度假一樣。就算有危險，也只是來自于那些可怖的怪物。直到今天，末日世界才向兩人揭露開真正殘酷的一面。用鮮血和生命，沖擊著兩人的世界觀。

陳應是親自動手的那個，可想而知，他受到的心靈沖擊只會更大。

江天愛想想自己，她平日用沒心沒肺的女漢子模樣，來掩蓋內心的脆弱與恐懼，陳應又何嘗不是一樣呢。他們都是末日前的普通人，陳應不光要消化自己的負面情緒，還要包容她的負面情緒。

嘆了口氣，江天愛走到陳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別哭了。人家挨了一棒子都沒哭，你這個掄棒子的倒哭了。”

“哼。”陳應沒來由地想起了那個“我沒意見”的梗圖，不由得樂了一下。剛剛不知道是委屈、害怕，還是什么別的情緒作祟，被江天愛一打岔，消散了一多半。

他長吸了一口氣，擦擦眼睛，站起身來：“抱歉，讓你見笑了。”

“我可沒笑。”江天愛用衣袖擦去陳應臉上的淚痕，陳應抱了抱她，有些低落地說：“我們回去吧。”

“別啊，還是上去看看吧。要不然，你不是白把他弄死了。”江天愛從陳應腰中解下一個帕魯球，丟出去，將喪尸小紅放出來。她往樓上指了指，讓小紅去給他們開路。

按理說陳應才是小紅的主人，它不應該聽江天愛的指揮。可這肉麻的公婆倆都抱一塊了，小紅覺得，就還是別給自己找麻煩。

它低吼一聲，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去。

“我又不是為了他那點物資……”陳應辯解道。江天愛推了他一把：“知道，知道。快上去吧。”

陳應沒奈何，也只能順從地來到四樓。

陰鷙男離開的時候沒關門，四樓屋子的大門是敞開的。喪尸小紅站在客廳搖頭晃腦，應該是沒有什么異常。

在屋門口，放著被拿走的那桶油和那袋大米。油桶的蓋子被人擰開過，桶里的油少了一些。兩人對視一眼，那陰鷙男是真的餓急了，這純的花生油，都能直接往肚子里咽。那屋里估計也沒什么有用的東西了。

不過原材料也是材料，現在能多囤一點，以后就不用麻煩。陳應往屋里走了一步，突然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在這里的陽臺上，遍布著一條一條的黃褐色固體，散發著難言的臭味。原本的衛生間卻被幾張桌子和凳子堵了起來。就算是末世，沒有水沖，在衛生間拉屎，至少應該比在陽臺上拉要暢快一些吧。

“小心點，衛生間似乎有古怪！”陳應低聲警告道，江天愛不明就里，但還是取下了背上的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