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夜色如墨,楚絳足尖輕點屋瓦,朝著靈力波動的方向疾馳而去。
夜風掀起他的衣袍,露出內里暗繡符咒的白色中衣。
那股靈力時隱時現,像一條狡猾的小魚,在感知的邊緣游弋。
楚絳追得越緊,它便逃得越快。就在他即將捕捉到確切方位的剎那——
“錚!“
金屬破空之聲驟然響起,楚絳身形一頓,足尖在飛檐上輕旋,白袍如蓮綻放。
十二道黑影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落地無聲。
黑衣人頭戴寬檐斗笠,黑紗垂至胸前,看不清面容。
每人手中一柄彎刀,刀刃泛著不祥的幽紫寒光。
他們站成一個環形,封死所有去路,卻無一人主動進攻。
楚絳眼眸色微冷:“讓開。“
無人應答。
夜風拂過,黑紗輕晃,十二具傀儡靜立如木偶,毫無生氣。
——是傀儡術。
楚絳指尖微動,一縷冰寒靈力在掌心凝聚。
“最后一次,“他聲音輕柔得可怕,“讓路。“
黑衣人依舊沉默,但手中彎刀同時抬起,刀尖直指楚絳。
月光下,楚絳看清了刀身上的符文——鎖靈咒,專克修士靈力。
楚絳低笑一聲,右手輕抬:“無雙。“
一柄通體銀白的長劍自他袖中飛出,劍身如冰晶剔透,劍格處嵌著的冰藍靈玉隨他呼吸明滅。
劍鋒所指,霜氣凝結。
“叮!“
第一具傀儡的彎刀剛至咽喉,便被無雙劍輕挑而斷。
劍鋒順勢劃過傀儡脖頸——沒有鮮血,只有細碎冰晶從切口迸濺,斗笠滾落,露出沒有五官的木質人頭。
“無趣。“楚絳冷嗤,眼中寒意更甚。
余下傀儡驟然發動,他們不攻要害,只以彎刀織成紫光鎖鏈,試圖困住他的腳步。
楚絳身形如鬼魅穿梭,所過之處冰霜蔓延,白袍翻飛間,劍光如月華傾瀉。
“咔嚓!“
又一具傀儡被攔腰斬斷,斷口處凝結厚厚冰層。
楚絳旋身揮劍,冰靈根催動的寒氣將三具傀儡凍成冰雕,劍風一掃,盡數碎裂。
剩余傀儡突然變陣,七具站成北斗,彎刀插入地面,紫光連成困靈陣。
楚絳頓覺靈力一滯,無雙劍上的冰藍靈玉暗了幾分。
“困靈陣?“他挑眉,指尖撫過劍鋒,一滴血珠滲入靈玉,“倒是費心了。“
“錚——!“
無雙劍發出清越龍吟,劍身符文逐一亮起。
楚絳劍指蒼穹,夜空中的月華竟如流水般匯聚而來,在他劍尖凝成璀璨冰晶。
“破。“
一劍斬落,困靈陣應聲碎裂,冰晶如暴雨傾瀉。
傀儡們被劍氣掀飛,木質身軀在極寒中凍裂,最終化作滿地冰渣。
銀白劍光如月華傾瀉,困靈陣瞬間破碎。
楚絳收劍,卻發現那縷追蹤的靈力波動已徹底消散。
他閉目感應,神識如網鋪開,卻只捕捉到京城尋常的靈力流動。
“調虎離山?“
他輕笑,眸中寒意未褪,指尖卻慢條斯理地將散落的黑發挽起,重新簪好玉簪,“也罷。“
夜風卷著冰渣掠過他衣角,楚絳最后看了眼滿地霜痕,轉身離去。
白袍掃過之處,冰晶無聲消融,仿佛從未有人在此激戰。
“呼!總算甩掉了。”
系統小四深吸一口氣癱坐在座椅上,要不是它及時攔截楚絳這個瘋批,估計他得把它撕了。
不過,楚絳怎么會覺察到他們降臨的力量?
莫非……
小四被嚇得一激靈,立馬打包起資料,發給總部。
目前,它不能再進行時空穿梭了,很有可能再被察覺,它只能等總部的消息。
———
身后追兵緊咬不放。
兩人一路狂奔至明月客棧,可沒有身份牌,她們被結界擋在外面。
守衛頭子獰笑著逼近:“兩個賤人!還妄想仙人救你們?”
他目光淫邪地在兩人身上游移,刀尖輕佻地劃過她們的臉。
“不如服侍好本大爺,我替你們求情?”
湯圓安強忍惡心,故作天真怯懦:“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揪著衣袖,聲音發顫
“那你能靠近些說嗎?我……我害怕。”
一旁的跟班察覺不對,低聲提醒:“大哥,小心有詐……”
守衛頭子卻一巴掌將他扇開:“輪得到你多嘴?!”
他得意洋洋地朝湯圓安走去,渾然不知危險將至……
湯圓安握緊手中簪子,迅速向對方胸口扎去。
一聲慘叫響起,江雨凝迅速奪過鄰班的劍,朝結界劈去。
結界震動,各大宗門的大弟子率先趕到,登仙宗的大弟子海擇雪立馬將渾身是血的江雨凝扶住。
江雨凝和湯圓安均是登仙宗的弟子,江雨凝是海擇雪的師尊收的弟子,也是海擇雪的師妹。
見自己師妹被傷成這樣,海擇雪怒火中燒。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宗門弟子下手!”
風月樓的守衛被刻意針對的威壓定住,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在一處,疼得他們汗如雨下。
一個個地開始求饒。
“道長,放過我們吧,我們錯了!”
“既敢辱我宗門弟子,便去閻王殿前悔過吧。“
話音未落,幾道凄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
那幾名風月樓守衛的身軀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寸寸崩裂,化作漫天血霧。
猩紅的霧氣在月光下飄散,最終消散于夜風之中,連一絲殘骸都未曾留下。
——仙凡契約雖明令禁止修士在人界濫殺無辜,但今日之事,已非尋常。
宗門弟子受辱重傷,筋骨盡斷,這等奇恥大辱,任哪個仙門能忍?
四周一片死寂。各派弟子皆默然垂首,無人出聲。
江雨凝因失血過多,早已昏迷不醒,沒有看到這一幕。
海擇雪將她打橫抱起,雪白的衣袍沾染了斑駁血跡,卻仍掩不住他周身凜冽的寒意。
他未發一言,徑直朝客棧方向走去,步伐沉穩而冰冷。
然而目睹一切的湯圓安僵在原了原地。
那幾人就像氣球一般,“噗”地炸開成一片血霧。
細密的血珠甚至濺到了她的鞋尖,在鵝黃裙擺上洇出幾點暗紅。
她清楚地知道這些是罪有應得的惡徒——那個領班掌事折磨過多少姑娘,系統資料里寫得明明白白。
但她的胃部還是本能地痙攣起來。
溫熱的血腥氣涌進鼻腔時,她突然意識到那些血霧里還混著碎骨渣。
“嘔——“
她彎腰干嘔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攙扶她的師姐連忙拍她后背:“小師妹被嚇到了?“
“我沒事…”
湯圓安聲音顫抖得已經不成調了,卻還是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突然肩頭一沉
毛茸茸的兔猻小四一個飛撲趴到她肩上,圓滾滾的身子差點把她壓歪。
【宿主!】它用蓬松的大尾巴環住她的脖子。
【宿主,要開啟感官屏蔽嗎?】
湯圓安破涕為笑,搖了搖頭,伸手rua了把它的圓臉:“小四你變成這樣...好重哦!“
師姐疑惑地看著她對著空氣說話:“師妹?“
“啊!我在練習...自說自話!“
她眨掉眼淚,突然舉起小四的前爪揮了揮,“看!這是我的新朋友,空氣兔猻!“
小四在她腦內尖叫:【喂!】
“它說很高興認識師姐~“湯圓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悄悄捏了捏小四的肉墊。溫暖的觸感讓她逐漸平靜下來。
師姐忍俊不禁:“你這孩子...“伸手替她擦掉臉上的淚痕。
月光如水,將楚絳的身影融在廊柱陰影里。
楚絳垂眸,看見院中站著個鵝黃衣衫的陌生少女,正對著空氣比劃,杏眼還泛著微紅。
——而她肩頭,分明趴著一只尋常人看不見的兔猻。
楚絳指尖輕叩劍柄。宗門玉碟記載,冰峰今年只新收了一名女弟子。所以這是...他的小師妹?
“小四你別鬧!“少女突然對著虛空抓撓,發間玉簪隨動作輕晃,“再撓我癢癢就把你燉湯!“
兔猻的尾巴突然炸成蓬松一團,楚絳眼神微凝——那靈獸炸毛時泄露的靈力,正是他前半夜追尋的靈力。
識海中的本命劍“無雙“發出清越劍鳴。
“師兄?“路過的執事弟子驚訝駐足,“您出關了?“
再抬眼時,廊下已空無一人。
唯有青石地面上凝著幾片霜花,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