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浙江監察御史傳
- 浙江監察御史研究課題組編著
- 7039字
- 2024-03-25 17:26:57
唐朝左拾遺白居易
白居易(772—846),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又號醉吟先生,祖籍山西太原(今山西省太原市),到其曾祖父時遷居華州下邽(今陜西省渭南縣東北),生于河南新鄭。他是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唐代三大詩人之一。白居易與元稹共同倡導了唐代中期的“新樂府運動”,世稱“元白”,又與劉禹錫并稱“劉白”。白居易曾任杭州刺史,有修筑西湖堤防、疏浚六井等政績,曾寫出《憶江南》(三首)、《錢塘湖春行》等膾炙人口的詩詞,對杭州、對西湖充滿了感情,離別時直抒胸臆地詠道:“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白居易人稱“詩魔”,唐朝著名政治家,但鮮為人知的是,白居易早年從政是從左拾遺一職開啟的。這是一位官居左拾遺,又曾擔任杭州刺史的外省籍官員。毛澤東特別喜愛白居易的《長恨歌》《琵琶行》,生前多次讀過,至少有五次在各種版本上留有圈點,且手書過《長恨歌》《琵琶行》。1975年5月,毛澤東指示有關人員注釋和印制大字本的白居易《琵琶行》。習近平總書記于2014年6月13日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上的講話中曾指出:“唐代詩人白居易說過:‘天育物有時,地生財有限,而人之欲無極。以有時有限奉無極之欲,而法制不生其間,則必物暴殄而財乏用矣。'”
白居易于唐德宗貞元十六年(800)二十九歲時中進士,任秘書省校書郎。唐憲宗元和元年(806),白居易罷校書郎。同年四月試才識兼茂明于體用科,及第,授盩厔縣(今西安市周至縣)尉。元和二年(807),任進士考官、集賢校理,授翰林學士。元和三年(808)任左拾遺,迎娶楊虞卿從妹為妻。元和五年(810)改任京兆府戶部參軍,元和六年(811)母親陳氏去世,離職丁憂,歸下邽。元和九年(814)白居易回長安,授太子左贊善大夫。元和十年(815),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白居易上表主張嚴緝兇手,被認為是越職言事。其后白居易又被誹謗,遂貶為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司馬,在此創作出《琵琶行》。元和十五年(820)冬,轉任主客郎中、知制誥。唐穆宗長慶元年(821),加朝散大夫,始正式著五品緋色朝服(緋色即朱色,為五品以上官員所用的服色)。轉上柱國,又轉中書舍人。長慶二年(822),白居易上書論當時河北的軍事,不被采用,于是請求到外地任職,七月被任命為杭州刺史,十月到任。長慶四年(824)五月,任太子左庶子分司東都,秋天至洛陽,在洛陽履道里購宅。唐敬宗寶歷元年(825),被任命為蘇州刺史,五月到任。寶歷二年(826)因病去職,后與劉禹錫相伴游覽于揚州、楚州一帶。寶歷三年(827),白居易至長安任秘書監,配紫金魚袋,換穿紫色朝服(三品以上官員所用的服色)。唐文宗太和二年(828),轉任刑部侍郎,封晉陽縣男。太和三年(829)春,因病改授予太子賓客分司,回洛陽履道里。太和四年(830)十二月,任河南尹。太和五年(831)七月元稹去世。太和六年(832),為元稹撰寫墓志銘,元家給白居易潤筆的六七十萬錢,白居易將之全數布施于洛陽香山寺。太和七年(833),因病免河南尹,再任太子賓客分司。太和九年(835),被任命為同州刺史,辭不赴任,后改任命為太子少傅分司東都,封馮翊縣侯,仍留在洛陽。唐文宗開成四年(839)十月得風疾。唐武宗會昌元年(841),罷太子少傅,停俸。會昌二年(842),以刑部尚書致仕,領取半俸。會昌四年(844),七十三歲的白居易出錢開挖龍門一帶阻礙舟行的石灘。會昌五年(845),白居易七十四歲,尚在洛陽履道里宅第舉行“九老會”,與會者有胡杲、吉旻、鄭據、劉真、盧真、張渾、狄兼謨等人。
生逢亂世
唐代宗大歷七年(772)正月,白居易出生于河南新鄭的一個“世敦儒業”的中小官僚家庭,他自幼“聰慧絕人”“襟懷宏放”。白居易出生六七個月的時候,乳母抱著他在書屏前玩耍,有時指著“無”字和“之”字讓他認,他雖口不能言,心已默識。
白居易出生之后不久,家鄉便發生了戰爭。藩鎮李正己割據河南十余州,戰火燒得民不聊生。白居易兩歲時,任鞏縣縣令的祖父卒于長安,緊接著他的祖母又病故。白居易的父親白季庚先由宋州司戶參軍授徐州彭城縣縣令(780),一年后因白季庚與徐州刺史李洧堅守徐州有功,升任徐州別駕,為躲避徐州戰亂,他把家屬送往宿州符離安居。白居易得以在宿州符離度過了童年時光。白居易五六歲“便學為詩”,九歲“諳識聲韻”,十五六歲“苦節讀書”,白居易聰穎過人,讀書十分刻苦,讀得口都生出了瘡,手都磨出了繭,年紀輕輕的,頭發全都白了。
白居易二十九歲中進士,三十五歲以優異成績通過唐憲宗殿試,授盩庢縣(今西安周至縣)縣尉。元和二年(807)十一月,白居易因詩受到唐憲宗賞識,被召入翰林為學士。次年(808)五月,任左拾遺。
拾遺補闕
任左拾遺后,白居易認為自己受到喜好文學的皇帝賞識提拔,十分珍惜這個報效國家的機會,故希望以盡言官之職責報答知遇之恩,決心竭盡平生才識,力圖做到朝廷得失無不明察,天下利弊無不陳說,有闕漏必規勸,有過失必進諫。因此頻繁上書言事,并寫大量的反映社會現實的詩歌,希望以此補察時政,乃至于當面指出皇帝的錯誤。他在《初授拾遺》一詩中表達了自己的心聲:
奉詔登左掖,束帶參朝議。
何言初命卑,且脫風塵吏。
杜甫陳子昂,才名括天地。
當時非不遇,尚無過斯位。
況余蹇薄者,寵至不自意。
驚近白日光,慚非青云器。
天子方從諫,朝廷無忌諱。
豈不思匪躬,適遇時無事。
受命已旬月,飽食隨班次。
諫紙忽盈箱,對之終自愧。
有一次,唐憲宗覺得荊南(今湖北省一帶)節度使裴均為自己當皇帝立下了汗馬功勞,便想把裴均調到長安來當宰相。白居易一聽到這個消息,氣憤得不行,立即上疏朝廷進行阻止,上疏的大概內容是:“作為地方節度使,本來平時就不聽朝廷使喚,又擁兵自重,再把他們調到長安來,簡直是不明智的。再加上裴均人品不好,政績又不行,在任上沒什么作為,反而還要將其調到朝廷任宰相,很是不妥。”在白居易的上疏下,輿論頓時對裴均不利,唐憲宗迫于輿論的壓力,最終打消了任命裴均當宰相的打算,不得已將裴均下放到山南東道去當節度使了。裴均去了地方后,還是不死心,便想方設法討好憲宗皇帝,有一次給唐憲宗送了一千五百兩銀器(銀做的杯盤)。白居易知道后,便又急著上疏稱裴均送銀器是有野心,皇帝不應該接受。唐憲宗聽了,氣得咬牙切齒,但又不得不接受白居易的諫言。
元和三年(808),淮南節度使王鍔以巨款重賄宦官,欲求官位。白居易認為,王鍔既無“清望”,又無“大功”,德不配位。他向朝廷上諫,王鍔勒索民財進奉,為的是取得自己不配獲得的官位,倘若順遂了王鍔的意愿,四方藩鎮紛紛效法,“百姓何以堪之”。此事因此作罷。
元和四年(809),唐太宗時著名大臣魏徵的子孫生活貧困,典押了祖先遺留下來的房宅。淄青節度使李師道為收買人心,欲為魏徵子孫贖買住宅。白居易上諫說,魏徵是先朝著名宰相,當年唐太宗曾經賜宮殿所用建材為他修建正宅,以示特別褒獎,與其他官員的宅第都不一樣。魏徵的子孫欲典押,需要的錢也不多,應該由朝廷為其贖買,而不能讓李師道掠此美名。于是,唐憲宗詔命用國庫錢贖回并禁止其質賣。
元和五年(810)正月,東臺(御史臺在東都洛陽的分支機構)監察御史元稹從東京洛陽返回長安,途中在敷水驛站留宿,剛剛住下,專橫跋扈的宦官劉士元“破驛門呼罵而入,以馬鞭擊傷稹面”。回京后,劉士元竟惡人先告狀,致使元稹遭貶。白居易與元稹同年登制舉,深知元稹人品忠直,屢次上疏,認為不可將元稹降職,并詳細陳述了理由:其一是元稹自任御史以來,糾舉不避權貴,自然也得罪了一些勢家,倘若元稹被降職,誰還能為履行“疾惡繩愆”的職責挺身而出。其二是元稹與宦官劉士元的糾紛,罪在劉士元的驕橫無禮,現在“中官有罪,未聞處置;御史無過,卻先貶官”,恐怕以后中官出使肆意施暴,朝廷命官受了凌辱卻不敢言說。其三是元稹曾彈奏嚴礪、韓皋等方鎮守臣,因此“天下方鎮,皆怒元稹守官”,將他貶官江陵,便是將他送與方鎮,以后就難以監督方鎮的舉動了。
作為左拾遺,白居易盡忠職守,不計風險,屢次疏諫,對安史之亂以后唐朝面臨的諸多困境進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思想深刻,忠勇可嘉。白居易上書言事多獲接納,然而他言事的直接,曾令唐憲宗感到不快而向李絳抱怨:“白居易小子,是朕拔擢致名位,而無禮于朕,朕實難耐。”李絳認為這是白居易的一片忠心,而勸諫憲宗廣開言路。憲宗省悟,待白居易如初。
以詩進諫
早在元和初所作《策林》中,白居易就表現出重寫實,尚通俗,強調諷喻的傾向:“今褒貶之文無核實,則懲勸之道缺矣;美刺之詩不稽政,則補察之義廢矣。……俾辭賦合炯戒諷諭者,雖質雖野,采而獎之。”詩的功能是懲惡勸善,補察時政,詩的手段是美刺褒貶,炯戒諷喻,所以他主張:“立采詩之官,開諷刺之道,察其得失之政,通其上下之情。”
“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朱紱皆大夫,紫綬悉將軍。夸赴軍中宴,走馬去如云。”這是白居易的組詩作品《秦中吟十首》中《輕肥》的前四聯,它形象地揭露了宦官的驕橫和奢侈生活,典型地反映了白居易作為一位詩人諫官以詩進諫的鮮明特色和優勢。
白居易作詩主要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補察時政。所以他強調:“總而言之,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不為文而作也。”白居易文辭豐富艷麗,尤精于作詩。他以詩歌諷諫,針砭時弊,受到有識之士的贊賞,并往往流傳到宮中。白居易主張“唯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唐憲宗即位初始,君明臣賢,屢降詔書,詢問民間疾苦。此時,白居易恰好被提拔入翰林院,每月領取書寫奏疏的紙張,他的諫疏多以救濟百姓疾苦、彌補政務闕漏為宗旨,而那些難于明言的,便寫成詩歌,以這種獨特的方式盡量上達朝廷,以助治理國事,盡到諫官職責。他在《與元九書》中回顧早年的創作情形說:“自登朝來,年齒漸長,閱事漸多,每與人言,多詢時務;每讀書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
正如白居易對元稹所講的:“凡聞仆《賀雨》詩,眾口籍籍,以為非宜矣;聞仆《哭孔戡》詩,眾面脈脈,盡不悅矣;聞《秦中吟》,則權豪貴近者,相目而變色矣;聞《登樂游園》寄足下詩,則執政柄者扼腕矣;聞《宿紫閣村》詩,則握軍要者切齒矣!”
“皇帝嗣寶歷,元和三年冬。自冬及春暮,不雨旱爞爞。上心念下民,懼歲成災兇……”這是白居易的《賀雨》。元和三年(808)冬到元和四年(809)春,天大旱無雨,唐憲宗因此欲降德音,白居易與大臣李絳上書建議“蠲租稅,出宮人,絕進奉,禁掠賣”,唐憲宗都采納了,結果真的下了一場大雨。白居易感激唐憲宗的虛懷納諫,欣然作了此詩,并希望“君以明為圣,臣以直為忠。敢賀有其始,亦愿有其終”。
《哭孔戡》歌頌孔子的第三十八世孫孔戡“賢者為生民”的氣節。《登樂游園》則巧妙諷刺了小人得志、志士沉淪的奢靡景象。《宿紫閣村》生動揭露了禁軍欺壓百姓、為所欲為的丑惡行徑。
自任左拾遺以來,凡遇事或有感又可用比興來寄寓褒貶的,白居易皆因事立題,自題為“新樂府”,共一百五十首,稱為諷喻詩。白居易集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和著名諫官于一身,創造性恢復和傳承了《詩經》的傳統,成為以詩諫言的懿范。
“知吾罪吾,率以詩也。”白居易當初被提拔入翰林院,以詩為諫竭力報效國家,但也因詩開罪勢家,以致流離轉徙江湖。
貶謫江州
元和十年(815),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白居易上表主張嚴緝兇手,被認為是越職言事。
唐代自安史之亂以后,地方割據勢力(藩鎮)越來越根深蒂固,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與唐王朝相對抗。唐憲宗(李純)元和中,盤踞在淮蔡的節度使吳元濟、鎮州的王承宗和淄青的李師道,互相勾結,擁兵叛唐。元和十年六月三日,王承宗派遣刺客刺殺主戰派宰相武元衡,刺傷御史中丞裴度,引起了一場政治上的軒然大波。當時,唐王朝的宰相為武元衡、張弘靖、韋貫之等人,武為積極主戰派,御史中丞裴度也主張用兵,而張、韋兩人表面上以不宜同時討伐兩河(河北、河南,即王、吳等)為辭,實際主張綏撫,息事寧人,承認既成事實,而與武元衡意見不合。事情發生以后,朝臣們大為驚恐。而這時白居易不過是東宮的一名閑官,已經不是言官了,但曾擔任過左拾遺一職的歷史,使之憂國憂民之心仍舊非常強烈。他看不慣那些官僚們的行徑,首先向唐憲宗上疏,請求迅急逮捕兇犯。
而就在這時,白居易的母親外出游覽看花,沒有注意,不幸掉在井里去世了,白居易在這前后卻正巧著有《賞花》及《新井》等新詩。那些無聊的官僚們將這本不相關的事聯系起來,認為他母親去世之時還創作了新井和賞花的詩,毫無傷心和忌諱的表現。這種行為,被認為是大逆不道。
白居易遭到了張、韋等人的不滿,并對他加上了“宮官不應當先于諫官言事”和“傷名教”的罪名。前一件事,東宮閑官搶在諫官之前議論朝政被認為是一種僭越行為;后一件事,母親喪事之際還在娛樂,有傷孝道。這兩種罪加起來,于是,朝廷打算將之貶官到長江以南邊遠地區去做刺史。但是,事情并沒完,中書舍人王涯利用自己的職權(有權駁回皇帝下達的詔書),說他的罪太大,不宜做一州之長。這樣,從六月初到七月,這件事經過朝廷反復醞釀、制詔,兩次下令,后又追回前詔,另下一道圣旨,讓他做一名江州的副職——司馬。在這里,白居易寫下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詩句,表達了自己的憤懣之情。
貶謫江州是白居易一生的轉折點:在此之前他以“兼濟”為志,希望能做對國家人民有益的貢獻;至此之后他的行事漸漸轉向獨善其身,雖仍有關懷人民的心,表現出的行動卻已無過去的激情了。
造福蘇杭
長慶二年(822),白居易被貶為杭州刺史。作為諫官、士大夫,白居易“志在兼濟”,在杭州任職期間,他見杭州有六口古井年久失修,便下大力主持疏浚,組織群眾重新浚治了唐朝大歷年間杭州刺史李泌在錢塘門、涌金門一帶開鑿的六口井,解決了杭州人飲水問題,有效改善了居民的用水條件。
當時,西湖淤塞、農田干旱,造成杭州一帶旱災比較嚴重,但是當地人無錢疏浚西湖以蓄水灌溉農田。他到任后力排眾議,修筑堤壩水閘,增加湖水容量,解決了錢塘(今杭州)、鹽官(今海寧)之間數十萬畝農田的灌溉問題,舒緩旱災所造成的危害。白居易還規定,西湖的大小水閘、斗門在不灌溉農田時,要及時封閉;發現有漏水之處,要及時修補。離任前,他還特意留下一筆資金作為治理西湖的周轉金,并刻石《錢塘湖石記》,將治理湖水的過程和做法明示后人,對西湖的治理產生了長遠的影響。
清代陳樹基《西湖拾遺》卷三《白香山重開鏡面》對白居易治理疏通西湖有詳細記載:“自六井鑿通之后,果然水泉清淡,萬姓不受咸苦之害,遂致生聚漸繁,居民日富。凋敝人情,轉變作繁華境界,卻還無人料理到西湖上去。不意鄴侯去任之后,后官只管催科,并不問及民間疾苦,日積月累,遂致六井依然湮塞,民間又飲咸苦之水,生聚仍復蕭條。那西湖冷淡是不須說了。直到長慶中,杭州又來了一個大有聲名的賢刺史,方才修復鄴侯的舊跡,重洗刷出西湖的新面目來,成為東南勝境。這賢刺史是太原白樂天,名居易。”當白居易在杭州任職時,元稹亦從宰相轉任浙東觀察使,浙東、杭州相去并非太遠,因而二人之間有許多往還的贈答詩篇。當白居易任滿離開杭州時,元稹要求白居易交出全部的作品,編成《白氏長慶集》五十卷。
寶歷元年(825),白居易遷轉為蘇州刺史。在蘇州刺史任內,他繼續興修水利,開鑿了一條長七里,西起虎丘東至閶門的山塘河,并在河北修建道路,叫“七里山塘”,簡稱“山塘街”,便利了蘇州的水陸交通。
有口皆碑
白居易一生信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哲學。他在《與元九書》中明確說:“仆志在兼濟,行在獨善。奉而始終之則為道,言而發明之則為詩。謂之諷喻詩,兼濟之志也;謂之閑適詩,獨善之義也。”當時的宮禁官署、道觀寺廟、驛站旅舍的墻壁上,到處題寫著他的詩;從王侯公卿到童仆奴婢,人人口中吟誦著他的詩;學童們誦習的都是“白樂天、元微之詩”(樂天是白居易的字,微之是元稹的字)。人們還將他的詩繕寫刻印,在街市上叫賣。更有甚者盜取他的姓名,將不是白居易的詩系在他的名下,真假雜糅,無可奈何。元稹感嘆地說,從有詩文創作以來,還沒有這樣廣為流傳的。可以說,白居易因詩流芳百代。但同時,白居易也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他起步于翰林學士,建功于左拾遺,后來幾經起伏,官至刑部侍郎,封晉陽縣男,對唐代中期的政治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會昌六年(846)八月十四日,白居易去世于洛陽,享年七十五歲,贈尚書右仆射,謚號“文”,葬于洛陽香山。白園是白居易的墓園,位于龍門東山的琵琶峰。白居易在詩里曾說,“門前有流水,墻上多高樹。竹徑繞荷池,縈回百余步”。白園迎門的是青谷區。夾道兩旁是青色的竹子,懸瀑濺出悅耳的水聲,荷花飄送著夏日的清涼。聽伊亭和松風亭模仿唐代的建筑設計。墓體區在琵琶峰頂,有墓冢和自然石臥碑等。
白居易去世后,唐宣宗追思不已,寫下《吊白居易》一詩悼念他:
綴玉聯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
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
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愴然。
《舊唐書》《新唐書》分別為他作傳,《資治通鑒》也以大量的筆墨在十多處地方記載了他的事跡,特別是濃墨重彩地記載了他作為左拾遺的諫言故事。《新唐書》對白居易的人品給予極高的肯定:“觀居易始以直道奮,在天子前爭安危,冀以立功。雖中被斥,晚益不衰。當宗閔時,權勢震赫,終不附離為進取計,完節自高。而稹中道徼險得宰相,名望漼然。嗚呼!居易其賢哉!”
清乾隆皇帝敕編的《唐宋詩醇》對白居易的詩文與為人均給予極高的評價,認為白居易“實具經世之才”,并認為官員應以白居易的詩“救煩無若靜,補拙莫如勤”作為座右銘。
可以說,白居易在詩人的身份外,又以政治家、監察官員永載史冊。今天的西湖仍有一條白沙堤,兩岸楊柳婆娑,是西湖的著名景點,后人為了紀念白居易,親切地稱之為“白公堤”。在白公堤旁、孤山東南麓還建有白蘇二公祠,游人們常到此參觀白居易勤政恤民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