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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蹊蹺西夏女

李元惜心里罵她無數次,又不敢正面迎野豬,正打算蹲下身抱頭先護住肚膛時,兩發弓箭颼颼地從身邊飛過,竟然正中公豬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李元惜驚訝箭矢從何處而來,沉重的公豬尸首還是重重地撲在她身上,箭柄被刀鞘擋住,齊刷刷地折斷。

母豬和豬崽顯然沒料到這一幕,又一發箭射出,沒入母豬肩處,母豬怒嚎一聲,扔下李元惜,往前方追去。

李元惜奮力扔掉壓在身上的豬,拔出刀來,追著母豬過去,在它即將咬到那人時,一刀掃過去,砍斷了它腰身。

一場大難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她摔坐地上,大口喘息著。扭頭細看那人,很是奇怪——看她身材,應該還很年輕,卻穿著件壽衣,臉上涂抹著碳灰,頭發本來裹在壽帽里,在高粱地里逃命時被掛掉了,一頭長發如水,披散下來。

母野豬的血濺了她一身,即便她嫌棄極了,也不肯脫掉衣服,只能抓起土來蹭掉污血,這樣做,讓她更臟了。

若單純看她這樣,李元惜會認為她是個傻子,可剛才殺公豬放出的那兩箭證明她絕不是普通農家。

“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她拿家鄉話問道,女子聽了,沉默不答,把弓箭放在地上,起身就走。

眼看著日頭就要西沉,她身份蹊蹺,李元惜多留了個心眼,又看她渾身哆嗦,不免生了同情。

“我有干凈衣裳,你不嫌棄的話,跟我去換一身,干干凈凈地去趕路。”

女子回頭,禮貌地擺擺手,腳下卻走得更快了。

莫不是個啞巴?李元惜心想,又沖她喊了一聲,女子不愿回頭,她便起身去追她——

起身一瞬,女子突然抬腳就跑。

李元惜原本對她不是很在意,見此,頓時警覺,顧不得將斬馬刀收回刀鞘,扔在這里又怕遺失,只好提著血淋淋的大刀追著她跑。

眼看著快到進村的路,女子突然停下腳,愣了片刻,又回身迎著李元惜跑來。

這詭怪的行動可真叫李元惜摸不著頭腦,難道是那條路上什么東西嚇到了她嗎?她準備去看看,不料女子抓住她的袖子,拉著她就往回撤。

她想說話,女子捂住她的嘴,慌張地直搖頭,而且她下沉著身子,也盡量地想讓自己被田地里的莊稼保護起來。

“站住!”

路上有人喊。

李元惜站住了,她想瞧瞧看,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那聲“站住”,帶著外地的口音,尤其像……西夏羌人模仿的關中方言。

她聽著后面腳步聲快速接近,眼前女子的神情越來越驚恐,見拉不動她,只好自己去逃,李元惜焉能讓她走掉,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掙扎也無濟于事。

眼看著那群人即到眼前,終于,女子張口哀求,講的,的確是羌語。

“放我走吧,求求你,他們會抓我回去,他們想殺我丈夫。”

李元惜驚愕片刻,并不放手。

大宋境內的羌語,與元昊在西夏境內改制后的羌語是有差異的,因此,單憑這一句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李元惜便可斷定,她是西夏羌人。

再說準備進村的那些人,共有三個,個個威猛高大,盡管穿著宋人的衣服,但他們戴的帽子顯然又與衣服不相匹配。宋人百姓在如此炎熱的季節里,多用發帶打理頭發,而不是嚴實的冬帽。

兩撥人已經相遇,女子緊張地躲在李元惜身后,不叫他們看到。

李元惜手里的大刀讓他們也意識到,來者非尋常百姓。

他們謹慎地圍著李元惜。

“這個女人——”他們指著李元惜身后:“哪來的?”

“撿來的。”李元惜答,她聽到女子絕望的嗚咽,便握緊她的手。

“叫她出來照個面。”有人走近,想奪走女子,李元惜橫刀過去,對方只好避讓開去。

“叫你們的禿頭也出來照個面。”她故意拿羌語戲謔道,元昊為了除去中原對西夏羌人的影響,強行推行剃發,違者即殺,因此,西夏男子,個個都是禿頂,只留著周邊一圈頭發,發量自然不如宋人多,為遮蔽這一發型,戴個嚴實的冬帽,無可厚非。

果然,她話音落,幾個漢子立刻意識到身份被識破,只是害怕被本地百姓看到報官,便用起激將法:“有種我們到林子里說事。”

女子瘋狂搖頭,李元惜點頭答應:“她憋著泡尿要解決,你們先行,我隨后就來。”

漢子們不肯上當,叫李元惜就地解決,李元惜便將女子拉到另一旁,雖然沒有脫離漢子們的監視,但蹲下身后,好歹有了能與女子說話的余地。

她諒女子不懂漢語,便拿羌語與她交流。

“聽著,我只問你一次,你有半句謊言,我就撒手不管你死活,懂嗎?”她見女子匆忙點頭,便問她究竟何人,為何逃入宋境?追她的是什么人?為何要殺她丈夫?

女子慌亂地答道,她本是西夏一個很普通的婦人,生得好看了些,被惡霸看上,想要搶走她。她丈夫進山打獵了,家里只有她一個,被迫無奈,東躲西躲,不想,已過宋夏邊境。這些人就是惡霸家的打手,要抓她回去,殺了她丈夫,惡霸就能娶她這個寡婦了。

這話,李元惜半信半疑,見女子的確恐懼,想來西夏那邊并非人人好戰,也有無辜百姓,將其救下,日后放歸西夏就是。

她扶她起身,小聲叮囑,一會兒抱著她的刀鞘一直往西南方向跑,遇坡上坡,遇溝下溝,總之,西南方向便是,不到二里地,便可得救。

一行人走著,到殺死野豬的地方后,漢子們停了腳,李元惜撿起刀鞘,叫女子帶著。

“跑!”

一聲令下,女子立刻向著西南方向奔跑出去,漢子們欲去攔阻,李元惜持刀擋在女子身后。

三個漢子絕非什么惡霸打手,他們亮出藏在衣衫內的兵器,有銀鞭,有彎刀,個個鋒利,一看就是殺過人的兇器,李元惜暗道一聲不好,心里又將那撒謊的女子罵了無數次。

“識相的,走開。”為首那人陰狠狠道,這可真是笑死個人,在大宋的土地上,叫大宋的臣民走開?

李元惜冷笑著:“不識相呢?”

“那就死!”

說話間,鞭、刀即糾纏一起,蹦出火花,險些將斬馬刀帶走。

一招兩式,即可試探出對方實力,李元惜心知自己遇上了對手,三人如三虎,她不敢大意,更不敢蠻干,只能盡量借著田地的地形,盡量將三人分而擊之。

使彎刀兵器的那兩個倒容易對付,斬馬刀如同專克它們的天敵,不多時就斷了它們的刃,連那使刀的人也被李元惜撂下坡下。

唯有玩銀鞭的那個,實是很難近身,過招百十次,李元惜仍不能將他砍在地上,而斬馬刀的分量明顯比銀鞭更重,耍起來也更耗體力,她心知自己必須要想個別的法子。

這法子,又被逃走的女子帶到了。

原來,她確實遵照李元惜的話,沿著西南方向一直跑,但剛跑出李元惜最初追蹤野豬的那片高粱林子,就被幾個粗壯的漢子逮到了,見她懷里抱著李元惜的刀鞘,便立刻叫她帶路,回來協助李元惜。

這幾個漢子,其中之一正是董安,董安脫下上衣,從高粱林中沖出,借著李元惜糾纏著銀鞭的機會,飛跳起來蓋在男子頭上,兩只袖子圍著脖頸轉了一圈,順勢將他拽倒在地,另外的青衫子隨即而上,壓制住他,拿繩子綁了手腳,董安也用袖子在他脖子里拴了個死結,徹徹底底地蒙住他的腦袋。

“大人,這廝誰啊?”董安問道,李元惜將問題拋給了女子:“問她——這廝是誰?”

女子拿羌語回道:“惡霸的打手。”

“我看他們的能力,不像是能屈居在惡霸之下的。”李元惜走到女子面前,直面著她:“講實話。”

女子哭泣著,仍然堅持自己原有的說法,然而,她亦察覺到李元惜不信任她,因此想著再次出逃。

李元惜叫董安也給她蒙一個頭套,綁住手腳。她又問地上那漢子究竟是什么身份。漢子倒也倔強,怎樣都不肯說。

至于地上那兩人的尸體,摘下冬帽后,果然可見大禿頂的西夏發型。于是李元惜叫人把他們并著他們的兵器一起抬到路邊,有人看到自然會去報官。

另外,那兩只野豬不抬走太可惜,母的留下賠償農民損失,公的收拾收拾,帶回營地煮湯,三個小豬崽送給附近村民,等到小野豬長大些,只要閹割,其野性也便喪失無幾,可做肉豬來食用。

安頓好了之后,一行人便押著這一男一女兩個蹊蹺的西夏人回到營地,分開看管。

當夜吃罷野豬湯,留下守夜放哨的人,其余人回帳中休息,睡到天亮繼續趕路。

前有斥候騎馬通報,因此李元惜到延州城下時,知州龐藉已經在城門外等候。

龐藉年近花甲,然而鶴發銀髯,滿面紅光,全無老態龍鐘之相。他官職本在李元惜之上,堅持親自來迎李元惜,一者因其是皇家義妹,持有丹書鐵券,身份尊貴,二者是他亦聽聞李元惜在京城所做的大事,出于前輩對后輩的喜愛呵護。

李元惜趕忙行禮見過。

與他同行的,還有教頭。三年前,小叔身死鬼樊樓后,他便扶棺回到金明砦,彼時,鐵壁軍早已回到砦中,并且在龐藉的支持下,招兵買馬,積極擴充,教頭回去后,龐藉仍用他做教頭,訓練新卒。

昨日京中快馬來報,李元惜帶兵赴延州,龐藉知道他與李元惜的交情,因此特地令人傳信給教頭,教頭連夜趕來,今日正好得見,兩廂都很歡喜。

龐藉注意到了被蒙住頭的那一男一女,問道:“這是?”

“兩個西夏人。”李元惜答說,“我在來時路上遇到的。這女的只能聽懂卻說不了漢語,這男的聽得懂也說得來。女的在逃,男的在追,不知他們究竟是什么身份,等問清楚再做計較,大不了送回西夏去。”

龐藉以為可以,便叫人先將他二人分押入牢房,嚴加看管。

如此,便大開城門,迎他們進城。李元惜先向龐藉宣旨,告知自己的來意,龐藉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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