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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籌謀出征事

話已至此,李元惜頓悟,要想回延州,她得先打一場勝仗,眼下,就有兩個好戰場供她選擇,一是郭邈山,二是王倫。郭邈山的勢力是在商州起義,地理位置與李元惜有天然巧合。

“平賊郭邈山如何?”

“你能行嗎?”長公主反問。李元惜已激動難耐,等不及與長公主再細細計較,她出了長公主府,便去找郭昶,問他為陜西賑災的糧食可征集到位?得知崔糧的圣旨正在路上,最快也得明日下午才能到,準備和搬運漕米又得三日,也即是說,最快,也得等四日以后,高陽關路的漕船才能在揚州啟程,從大運河經山陽瀆北上。

“船上可有押運人員?”她急切地問道,郭昶對她如此狂熱地討論糧船很是吃驚,只能邊觀察她,邊回答她,且盡量一問一答,不該多說的,一個字都不說。

“自然必不可少。”

“可有軍隊隨行?”

“只是賑糧,非為平亂,所以沒有軍隊隨行。”

“那如何保證糧食不會被亂民劫走?”李元惜咄咄逼問,郭昶內心已逐漸明朗。郭邈山的勢力是從商州起義,一路蔓延到京西路,商州距離陜州甚近,郭邈山有心劫糧,大可能在陜州出手。

“亂民?李管勾,你該不會……”

“快說。”

“到地方后,有當地官員接待。”

“當地官員能抵擋得住郭邈山?”

“這……”

郭昶的臉色變得難堪,私下也在計算著,運糧船上三百名押運人員,地方上的衙役和加派的士卒,有兩千余人,而郭邈山不過一千余人。

“應該可以。”

然而,李元惜卻渾似沒聽到,反而關注起運糧的地圖來。揚州的糧食在進入長江后,過通濟渠,經黃河直入陜州,再由陜州走陸路、水路發往受災各處。

陜西昨日已降大雨,黃河水量充沛,水路暢通,從揚州去陜州,大約七日即可到達,京城屬于通濟渠段,自己可在汴河登船,從揚州到京城,三日足矣。她正盤算著呢,抬頭卻見郭昶正給門外的小吏頻頻使眼色,那小吏由最初的懵懂逐漸醒悟了,連忙闖進門來報郭昶說,有急事需要他處理,郭昶立馬配合著向外走:“哎呀,不巧不巧,李管勾,你看我有急事要去處理,暫時不能招待你了。”又對小吏道:“你幫我送客吧!”

李元惜奪步而出,一把推開迎上來的小吏,追上郭昶的腳步。

“不勞送,我要求你的事一句話就能說明白。運糧船到京城后,我想登船去陜州。”

郭昶大驚,以至于停下腳步,然而,李元惜卻拽住他的袖子,繼續往前走。

“你要離京?”郭昶問道。

“對。”

“街道司呢?你任期不足一月!”

“告假即可。”

“那……孟水監呢?”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見李元惜一夜之間便做到了無牽無掛,郭昶震驚之余,已經無計可施,他又停住腳步,還未張嘴,就被李元惜拉動袖子:“別停下啊,不是有急事嗎?你要去哪里處理急事?咱們都快出了你的度支司了。”

“這……”郭昶急了:“李管勾啊,你離京玩玩可以,你得留下你的斬馬刀,否則,我得向官家請奏此事。”

“我出京就是為游玩的,斬馬刀乃是防身用的。”

“游玩就去登別的船,我的運糧船是為公干,不包游玩!”

兩人說著的功夫,已經出了度支司,李元惜到拴馬樁前解了韁繩,郭昶又奪下韁繩:“李管勾,這太胡鬧了!你是長公主義妹,萬一出個好歹,我罪過可大了去了!”

見他急得頭上冒油,李元惜心里覺得好笑,不過是多加了一個皇家義妹的身份,自己的生死就變得如此重要。不過也罷,她若想搭糧船,借著平賊郭邈山來給自己廝殺元昊納投名狀,就必須讓郭昶心甘情愿地給她騰個位置。

“郭邈山可能就在陜州劫糧,賑災糧被劫走,你罪過大不大?”她問道,在郭昶開口辯解前,先強行打斷他:“我李元惜曾在西北戰場血戰多少,曾經孤軍深入敵軍,摘得野利黑屠的項上人頭,區區郭邈山敢是我對手?他傷不了我,我卻能殺得了他。”

“可是……”

“實話說吧,郭大人,我需要和陜州官府搶頭功。”李元惜直白地告訴她自己的計劃:“如果我護糧成功,我自會向官家請罪,但我距離回延州又近一步——假使元昊作亂,你覺得,我上戰場和其余將領上戰場,官家更會照顧誰?”

郭昶清楚她話里的意思。為保護李元惜,也為給皇家臉上貼金,趙禎必然舍得撥兵撥糧,可兵和糧的花費,多一分就是度支司一分的負擔,他看不出李元惜去延州對自己有任何有利影響。

“多撥兵撥糧,打勝仗的可能性就更大,與西夏最有利的盟約,可能就在這一仗里見分曉。”李元惜壓低聲音,小聲問他:“盟約,也與你度支司無關嗎?”

當然有關!

郭昶想了想,覺得這事壞就壞在李元惜告訴了他自己的計劃。

“你暫且不要告訴官家和長公主……”

李元惜兩眼放光,滿口答應:“好!聽你的!”

郭昶一臉苦相:“下午我差人給你送樣東西,等運糧船到了,你拿著它交給發運使,悄悄上船就是。”

回到街道司,李元惜便開始著手告假事宜。街道革新任務完成后,委托便大幅銳減,每日青衫子做的基本都是清潔掃路的活兒,沒什么挑戰,也不會再有過去忙到天旋地轉,幾日幾夜也不能好好歇息的時候了,她這個管勾也變得清閑起來。那么,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街道司暫且交給周天和去管理完全可行。

下午,郭昶送來了一封信,是向發運使陳述李元惜上船緣由及注意事項的信件,上面押著郭昶自己的章子,算是表示他為此事負責。李元惜細心收起信,看著日頭漸漸西沉,便想象著明日這個時候,圣旨就會到達江淮,不久后,揚州渡口將會停泊兩艘龐大的漕船,七日后,她就會登上這艘滿載糧食的大船,飲血陜州。

隔天夜里,孟良平來邀她上街游玩時,她便向他提請休假。

“你想好了?”

“想好了。”李元惜將颯從刀架取下:“要打元昊,我必須去陜州。這刀再不出鞘,就該銹了。”

孟良平點點頭:“既如此,你便有兩件事要做。其一,街道司事務暫時移交周天和代管,其二,你需一身刀槍不入的鎧甲。”

“哪有什么刀槍不入?”李元惜笑道,這世上必然不存在那樣的神物,她理解孟良平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延州之后,我便再沒了自己的盔甲護身——刀槍不入的神物去哪里尋?”

孟良平把游玩的計劃改做拜會一位老者。

兩人驅馬前往一處外城七拐八繞的巷陌,在巷尾月光都難去的地方,坐落著一間冷清寂寥的小院子,說是院子,其實只能容納一間房,單從外看,房子幾乎成了野鳥麻雀的巢穴,因臨近水溝,潮濕非常,墻壁上生著厚厚的青苔。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李元惜感你到納悶,孟良平邊叫門,邊向李元惜解釋,因為相信她一定會離開,所以這幾年他一直在留意京城中做盔甲的高人。

“我想盡辦法想讓你在戰場上活下來,盔甲只是第一步。”

開門的老人已經很老了,須發花白,皮膚上嵌著星星點點的黑斑,瞇著眼湊近了看人:“你來了。”

“老伯,煩請你為她做身盔甲。”孟良平把李元惜拉到老人面前。老人點了點頭,只用手便開始丈量李元惜身材的尺寸。李元惜很不習慣,但孟良平卻一點也不馬虎,老人說一個數字,他便記一個數字,待測量完了,老人便叫他去燒鐵水。

李元惜看他這般模樣,自然對他的手藝也不大相信,孟良平卻聽話照做,果真去院子里去生那只大約兩百年沒點火的陶爐。

“你怎么會信他?”

“當然信。你知道他是誰嗎?”孟良平問道,李元惜搖頭表示不知。孟良平便告訴她,《晉書·呂光載記》中有描述,有種鎧甲“鎧如環鎖,射不可入”,普通的弓箭不能射入,刀劈斧砍亦難傷筋骨,唐時曾將此甲列為十三種甲制之一。

“咱們在丁宅大戰玉相公時,你也曾見過這樣的東西。”

經過孟良平提醒,李元惜想起來了,當初她和孟良平上下夾攻玉相公,明明雙刀全力砍殺在他腰上,他卻沒有斷成兩截,僥幸存命,就是因為穿在上身的奇怪鎖甲。

若是老人真能為她打制出這么一副鎧甲,李元惜自然歡喜。

孟良平早在院里備了打制的材料,有純度極高的鐵塊和鋼料,炭火一旦燒起來,整間院子都變得火熱難熬。

“你來鼓風。”孟良平把風箱交給她,通過向爐中鼓風,使炭火燃燒更旺。他則脫了上衣,在手上纏了布條,將鐵塊鋼料放到特制容器中,開始燒鐵水。這可真是一件苦差事,光是不斷鼓風,就叫李元惜手臂酸痛,孟良平更是渾身大汗淋漓,火舌滾燙,鐵水鋼料熔化后,老者便指示他按照一定的比例將其混合,再倒入陶制的模具中,使其成為手指粗細的鋼條。而這鋼條又要被塞進爐火中燒紅,變軟后的鋼條要經歷錘子成百上千次的擊打,使其更細、更韌。

孟良平打制到半夜,燒好八根,老者又用手指比了個長度,叫他們把鋼條再斷成這般長短的小棍。如此繁雜的活計,孟良平卻做得一絲不茍,只是為不影響旁近左鄰右舍的休息,孟良平只得先熄了火,雙方各回去休息,第二日,處理完公務后,再相攜來到小院。老者便教他如何彎曲鋼條,把它們一個個地相連接,做成連環套,又怎樣再把連環套制成環鎖鎧。

據說,老人年輕時曾跟隨太宗皇帝一起攻打北漢,一場場艱苦卓絕的戰斗中,就是這環鎖鎧救了他的命,此后他又經過數次改良,在真宗朝時,他想把這套環鎖鎧用于宋遼會戰,可惜當時無人引薦,環鎖鎧只能繼續默默無聞。

在老者的指示下,一套由孟良平親手鍛造成的環鎖鎧終于打造成功,李元惜迫不及待地上身來試,此鎧甲并不太重,也不妨礙手腳活動,十分靈活,孟良平試著拿刀來砍,一般力氣,并不能斷掉鎧甲,而鎧甲環扣相接,又能阻擋箭鏃鋒利,可謂是戰場上一防身保命的利器。

臨別時,盡管老者再三拒絕,孟良平仍付下銀錢,謝他多年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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