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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紓解心千結

街道司內,青衫和從役都被召集回來,一時擁擠異常。他們也是剛從雷照那里聽說了錢家田莊的事,待李元惜一回來,便一齊簇擁上去,詢問事情進展如何。

當聽說老鬼已進開封府大牢時,捕頭帶著差役奔赴錢家田莊時,雷照興奮地直蹦起來。

“坐下!”孔丫頭訓斥他,手里拿著新搗好的草藥,準備給他手臂傷口上抹:“舊傷還沒愈合,又有了新傷,再這樣沒輕沒重地蹦跶,喊疼我也不管了。”

“別別別,你管!俺老實坐端正還不成嘛!”雷照聽話照做,跟掉蜜罐兒里般,笑得合不攏嘴。

小左故意揶揄他:“雷大哥,依我看,你是故意傷著自己的。”

孔丫頭紅了臉,埋怨著輕推了她一把,雷照則敞開嗓門,光明正大地給自己臉上貼金。

“嘿,左姑娘,這都被你看穿了,俺雷照確實是故意受傷,這在周瑜黃蓋那里,叫苦……苦那啥……”

“別苦了,你這一身肉,一個血窟窿一勺蜜,甜得很!”董安起哄,大家熱熱鬧鬧地尋著雷照的玩笑,開著開著,雷照也羞得撓頭直笑。

“你們都討厭,大白天的說什么不要臉的騷話!”話沒說完,就痛得嗷了一嗓子,原來是孔丫頭給他包扎時,故意使了點氣力,他傷口吃疼了。

“故意的是不?一個血窟窿一勺蜜,是不?”孔丫頭揪著繃帶問他,雷照連連求饒:“兄弟們都是光棍兒,不懂事,不會講話。”

“你懂事?”

“俺懂。”

“你不光棍兒?”

“俺不光……”雷照一愣,望著“盛氣凌人”的孔丫頭,一時慫了膽,面色燒成醬豬手的色兒,他撓著后腦,悻悻承認:“俺光棍兒。”

轉而,他一張停不下來的嘴又來找李元惜訴苦:

“大人,你不曉得那老東西怎樣欺負俺,他拿他那個繡花針,給俺耳洞里扎啦,邊扎邊問俺怕不怕。俺大丈夫,一身正氣,怕他作甚。后來,那老東西也服俺了,說俺是他平生見的最硬的硬漢……”

“大人,雷哥是不是又吹牛啦?”一個青衫笑問。

“你們看,這是什么話!”雷照抬手,佯裝要打他:“吹牛不是敗壞俺名聲嗎?俺雷照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好了,都消停些。”李元惜說道。

雖然老鬼被抓捕,可她所見的那股街痞勢力著實讓她意外。街道司就是在街道上干活的,少不了要與那些街痞碰面。若是他們尋釁滋事,街道司又該怎樣保護青衫?她眼見著此時如釋重負、興高采烈的青衫們,再看看雷照一身繃帶的模樣,一陣陣心悸和擔憂,她當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人因為正直,而再被傷害。

張樂福在人群中高舉起手,興奮極了:“大人,本來兄弟們都很害怕被報復,戰戰兢兢的,都不敢靠近河邊。這下好了,老鬼進了大牢,我們就沒啥好怕的了……”

他的發言立刻引起青衫們的歡呼,但牛春來看出,李元惜似乎仍有些顧慮。

“大人?”他小心地問,這群青衫里,辦事最穩妥的,便是他了,李元惜想了想,交代他抽空去城外煙火作坊,買些飛得高的竄天猴回來,分給大家。

“大家如果遇到危難,就點這竄天猴,是街道司的,看見了,都會去救的。”

對此行為,大家都認為不過是求萬無一失的措施,也高興地接受了。

接踵而來的問題,便是三百人的隊伍,今天是否仍然出動完成委托。

“今天歇了,對外說,我李元惜今日生辰,舉司慶賀。私下里,我們兩百青衫一百從役,還從未歡聚一堂,今日就算旬休,都去休息吧。”李元惜說道,囑咐牛春來:“你多帶幾個人,一起去購置竄天猴,出門時換身衣服。”

周天和代她再做一番安排,李元惜則先行去賬房,同小左說些不與外人知的私密話。

自送老鬼進開封府后,孟良平便在人眼皮子底下消失,許多方勢力都遍尋不見,小左也擔心著他的安危,首先問的,便是孟良平的去處。

“他這個不知名的俠士,會不會已經回冷院了?”

“有可能,但我不知曉。”李元惜拿出銅錢鏢,遞給小左:“你瞧,這就是孟良平使的暗器,這兩個相嵌的銅錢鏢,是一前一后擲出的,前者要擊落老鬼的銀針,后者則是要擊落前者,迅疾有力,精準狠辣,難得一見。”

“想不到,他不僅治水厲害,連個小銅錢都能玩得這么出神入化!”小左連連贊嘆,這叫李元惜些許吃驚,她取回銅錢鏢:“你不惱怒他引誘雷照涉險嗎?”

心內的糾結,迫使李元惜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小左細致地講了遍,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想知道,旁觀者如何看待此事。

“姐姐是想聽我的真實想法,還是想讓我照你的意愿,說些孟良平的好話?”小左古靈精怪地問,惹得李元惜揚手要打她。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要開我的玩笑。”她一時心亂如麻,很是煩惱:“小左,我現在對他,是恨又恨不得來,又難平常心。你懂我,我絕難忍受別人背叛我。”

“這件事屬實是他做得不對,照我姐姐以往的性子,沒有一百軍棍,他怕是過不了這個坎。”

小左故意煽風點火,李元惜只覺得,果然天下沒有比她更懂自己的人了,積壓的憤慨傾瀉而出:“一百軍棍太便宜他了!”

“可是,仔細想想,我又覺得慶幸。”

“慶幸?”小左態度的轉變,叫李元惜又吃一驚,這鬼丫頭是不是腦袋被門擠了,說不出正經話來了?但小左很篤定地認為,孟良平幫著雷照躲過一劫。

“幸虧雷大哥是被他引誘著去了錢家田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這才能撿回來條命。”

小左并非故意要為孟良平開脫,實是想想就后怕:“姐姐你想,憑著雷大哥的性子,和在街道司承擔著售肥的重任,他和城外大田莊錢家必定會相接觸,如果昨晚的事發生在日后,老鬼殺人滅口,姐姐又能做什么。”

她這樣的說法,倒真是李元惜沒曾想過的,恍惚是混沌的天幕突然劈了道閃電,李元惜被憤怒左右的頭腦也恢復些冷靜。

倘若她昨夜的事發生在孟良平不出現的日后,結局恐怕并不樂觀。而孟良平生擒老鬼,把他移交開封府,并沒有忤逆她的意愿。何況,他確實知錯……

她走到椅子前慢慢坐下來,捏著銅錢鏢,若有所思。

小左拉住她的手:“我不知道孟良平究竟用老鬼去做了什么交易,且不說好事還是壞事,只說這事對他肯定非常重要,但你看這鏢便可知,他愿意為救雷照,而夭折自己籌劃好的計劃。”

這倒也是。當時老鬼并不知屋脊上伏著人,倘若孟良平當時真出招阻攔了他,雙方必定會在錢家地盤上惡戰,孟良平為避免自己陷入敵眾我寡、且許多耳目共睹的劣勢,定會及時抽身,自然很難生擒老鬼。

“好了,不說了。”李元惜打斷她,再讓小左講下去,孟良平非但沒錯,反而有功。

“你這張嘴皮子,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也能說成黑的,等我街道司任期結束,你留在京城做個大訟師便罷。”

“誰要做大訟師?”說話間,周天和已經推門走進來了,小左連忙迎上去,眼眸如星一般晶亮。

“姐姐叫我去做訟師。”

“那不成,你做訟師,街道司的賬房先生誰做?”

“賬房先生可以換人,但師爺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小左豎起拇指,先是給周天和戴了頂高帽,隨即就向他請教個難題。這難題,也令李元惜焦慮著。

“師爺,你說說看,既然給姐姐送見面禮的偽醫已被緝拿歸案,施加在街道司上的威脅是不是真祛除了?”

提到威脅,周天和面色陡然嚴肅,他沉住氣,反身關上門。

“大人今天的做法,一定會激怒鬼樊樓。”他低下頭去,同時攥緊了拳。

“鬼樊樓?”李元惜不明所以,她只知道樊樓,不知鬼樊樓:“如何我又和鬼樊樓有了牽扯?”

“大人可知,送浮尸的偽醫、今日擾你的那些地痞流氓、還有乞兒,都是被什么勢力掌控著嗎?”

“巧了,這恰好也是我想向你請教的問題,”李元惜快步走到他面前,急切地求知:“你是東京活地圖,你必然有所了解!”

她見周天和與小左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小左方才還輕快的神色,也變得如周天和一般沉郁。

李元惜受不了這種沉郁氣氛,問小左,小左忙解釋,她也是昨晚剛知道,而且,最先引起這件事的,還是老熟人,出現在面攤里與孟良平接洽的斷臂乞兒。

“怎么會是他?”李元惜驚詫,小左便把斷臂乞兒親自上門,告知錢家田莊可能藏匿童工,這才有了她匆匆去寢房找李元惜,發現她跳墻而出的事。

“上次的賈家田莊,也是多得他提醒。”周天和鎖著眉頭,斷臂乞兒似與街道司有割舍不斷的緣分,或是他刻意來幫忙的,至于為何,他并不知曉。

李元惜也記起在面攤,他無緣無故地責備自己,還激她去為自己買藥,極可能是乞兒在驅趕自己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被斷臂,著實可惜。”

小左看向周天和,鼓勵地向他點了點頭:“師爺他因為孔姐姐的事,早就和斷臂乞兒打過交道。”

“有這回事?”

“有的。”周天和回答李元惜,“大人,你說的控制街痞和乞兒那方勢力,是地下的大宋皇都,統治地下皇都的皇城,也即是我說到的,你必然會觸怒的鬼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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