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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9

  • 二郎買藥去
  • 柏枸
  • 4781字
  • 2024-02-20 17:16:19

瞬間,戰場又是一變。那飛絮在混亂一時之后似是找到了目標,貪饕吞法在虛靜仙人身上作用不久,可也留下了饕餮神獸特有的惡臭獸氣,這些飛絮正循著這股氣息,將不斷閃挪的虛靜仙人包裹起來。部分飛絮重新集聚成人型,狃虓魔人相對先前的氣勢弱了幾分,他一手托于心腹之前,將用貪饕吞法吸來的混沌之氣分離開來,以防反噬自身,一手又掐動法訣,施展出蔽日魔霧。陣陣灰煙自狹小的一點翻涌而出,瞬間彌漫了整個戰場。這其實本是極為簡單的煙霧彈,用來遮蔽耳目的把戲,可狃虓魔人不僅魔氣運用嫻熟,掌握非同尋常的技巧,且意念堅定,對這功法的理解極深。旁人用法,不過為了短時的利益,渴望創造一片模糊的迷霧,自己能于其中輾轉騰挪而不為對方所知。狃虓魔人一面在戰場上隨機應變,動用此法是為以不透光的灰霧阻礙紫晶鏡面對光的反射,同時以魔氣鈍化鏡面的光華,一面又以這灰霧寓意仙界愚昧眾生。

“天下皆遭蒙目而我能獨醒,只因爾等以眼看人,以手腳行事。而我則魔以心度量人心,以人心造變天意。天意為我眼,世人為我手足。我跳脫于迷霧之中,人事之外,豈不能獨自清明嗎?”

虛靜仙人感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虛弱,速度也驟降下來。說他萬無一失是不可能的,在狃虓魔人出現的一瞬間他便失算,被這魔人以枯萎之法粉碎了自己拂塵的圣器仙威,切斷了聯系,不能再用。虛靜仙人心神一動,養心錢如同一道流光般自狃虓魔人的儲物戒指中飛出,飛速旋轉間青光四溢,深厚的古樸萬生之氣席卷而來,與那滔天魔霧飛絮分割了半邊戰場。虛靜仙人面色蒼白,他體內的三氣暴亂起來,取出一顆六轉喚靈丹一口服下。正如狃虓魔人所說,他成仙千年,如今仙心已去,人心作回,已然不能堅定于千年前自己的成仙之道。這顆仙丹雖如杯水車薪,卻也暫時喚醒了他初入仙道時的求仙之心,這顆仙心此刻與護道門周全的人心融合一體,迸發出最后的光芒。

“原來,這便是君子境嗎?”

虛靜仙人的丹田、經脈和身軀都已殘破不堪,仙心與人心的融合強行改變了他行仙千余年穩定下來的靈根和靜脈,自然他全部的軀體都被改造成了能夠適應一顆君子之心的模樣。可這終究只是垂死掙扎,他沒有君子境界的功法,沒有君子境界的道悟,他此刻是一只強扭的瓜,空有一身殘力。

狃虓魔人面色之上終是浮現出一絲凝重,他見過數次真仙仙隕,大限千年之時既是真仙最虛弱的時刻,也是其最有可能臨時突破至君子境的時刻,他此行唯一擔心之處便是這臨死的反撲。他此刻面對著養心錢,不禁想起當年面對他自己的降魔原器時的感受,那是一股微妙的體驗,分明心有極致的恐懼,身軀不受控制地被原器吸附,可仍對其心懷神往,令他魔心動搖,似是要向死而生。養心錢顯露的圣氣并不比針對他的那頂定心冠要弱,可這終究不是貪婪原器,他僅僅是受其束縛,暫時不能脫身,要尋手段接下虛靜仙人的最后一擊便是。

“林虛靜,你之將死,只將這原器與其他財寶交付于我,我便許你道門再續百年風光!”

虛靜仙人面攜微笑,君子之軀,不與小人作祟!他骨肉殘破的右手一揮,龐大的紫晶空間在他手中縮成一個小巧的紫色棱晶,緩緩旋轉漂浮。

“我本以為,道法自然便是與蒼生無為,無為無為,便是什么都不做。因此,我曾在道門設下規定,凡道門弟子不得出宗參與凡事,凡道門師長不得明示弟子修道之法,凡道門長老不得對宗門內事物多加管教,一切全憑人之本性行事,是善是惡,亦正亦邪,皆人性自然,這便是人最自由的模樣。我成仙之時,便是通過觀看桃源書,得知上古道門真仙為保全宗門,棄宗而逃,方才明悟道門真道不是護佑天下生靈,給他們創造自由生活的空間,而是徹底地順從天意,順從天下萬物的意志,有人追求永生,有人追求毀滅,有人行似翩翩君子,有人動若豺豹成性。哼,可如今看來,真仙真魔也不過是無為的一部分,人為的無為,本就無法脫離于無為之外,道門千年來所秉持的,也不過是渴望開創一片與當下這個仙魔橫行,天道宿命支配的世界之外的地方,這便是我成仙時感生的圣器。”

“而我現在不需要了,以身入局,便是破局之道!”

虛靜仙人手中圣器轟然破碎,炸成細微的碎片。他全力施展養心錢,將體內仙氣盡數化作君子正氣,他自放棄紫晶空間的一刻,便已背叛了道門,可道門之內還有千萬弟子,渴望修于長生,成仙證道,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他林虛靜千年來執掌道門,以無為的方式約束道門弟子,是錯了千年。如今,他已沒有回頭的路了,這世間萬千仙門魔宗,都算是走了錯誤的路,而人是自由的,只要人在追求的路上,這條路便永遠是他自己做主的正確的路。

“人生而為人,便不可能做到徹底無為,我終究是有為的,可這有為卻也是為了無為,以往道門的君子圣人,都是如此嗎?”

林虛靜心中搖頭,他沒有機會再博古通今,他的仙軀逐漸消散,只剩一擊了,此刻他不是一個君子,而是一個純生的人,他不為了保全道門傳承,而是為了以身護佑道門子弟周全,讓他們有生命去走自己的路,千年成仙,一朝為人,他終究是于心不忍。

“只可惜,我至死都沒能再見林家后代。”

狃虓魔人靜立不動,不是他不出手,而是養心錢的力量被瀕死的林虛靜強行以君子正氣觸發,千萬年來積攢的人間靈氣將他死死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即便如此,林虛靜也再無力攻擊他,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裝載千萬財物的道門靈峰消失在傳送法陣的青光中。

“唉,林虛靜,何苦呢?”

林虛靜最終的一擊仍是消散了蹤影,渾身血肉消散,道衣隨風飄去,掛于一棵楓木的枝頭,那楓樹之下有一座半人高的土堆,土堆前立著三塊石板搭成的簡陋祭臺,其上歪歪扭扭地分散刻著“林墓”二字。

這必然不是林虛靜所在的林家,他生于仙城之郊,與此地相差甚遠,林家能否暗度千年且不論,這桃源村中就無林姓之戶,墓上的林字,隱隱約約能看出原本是楚字,歷經數年風雨侵蝕,楚的下半部分連帶著其后的幾個字都被磨掉,只剩下碑上二字。細細查看祭臺,其上竟還有剛剛祭奠過得火灰和為燒盡的酒肉痕跡,仿佛是預言了林虛靜的仙逝一般。

狃虓魔人寸步難行,眼神追隨飄揚的道衣到此處時,不由得雙目緊縮,渾身衣著翩翩卻感覺自己赤裸于天眼之下。巧合的神跡他并非未曾見過,到頭來要么是夜魔子裝神弄鬼的計量,要么是神算子神神叨叨的天意,這次斬落林虛靜乃他親手策劃,未再有人出手,這番巧合又是誰在嚇唬他?

“莫非這世上果真有天意宿命?”

饒他數千年魔心不變,心中也有了猶疑。人活得越久,也終究是天地間的一個個體,無非是能斬斷七情六欲,熟讀萬家兵法,又怎能做到料事如神古井不波?

“本只想逼退道門,繼續從廖峮嶙那里撈好處,卻未曾想果真只能止步于此。”

狃虓魔人伸手握住養心錢,又接過空中掉落的儲物戒指,面色上的歡喜終于不再隱藏。

“真仙藏物,圣器仙器必然不可計數,又得到嫉妒原器,回魔界又能從夜魔子手中賺取好處......嘖嘖嘖嘖......”

忽然,狃虓魔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世界旋轉混亂起來,同時,一股熟悉的恐懼和神往之感充斥他的內心,他無需半息時間便知道,這是大夢仙尊帶著定心冠已至。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紅葉歸根去,墓前意唏噓。”

狃虓魔人不敢怠慢,他曾多次觀摩大夢仙尊出手數次,此人是真仙之中為數不多敢于在常年動亂的仙魔之戰中勇冠三軍的仙尊。他之所以被封為尊者,便是其任由七大魔祖百年與之交手,卻未曾被看破仙法落敗。他出手極其詭異,旁人看來就是對方突然昏了頭腦胡亂攻擊,最終被大夢仙尊一招制敵。饒他狃虓魔人精明高智,也只是猜測出其有迷惑感知之法,配合其“大夢”之名,要么是讓人迷惑如夢,要么是讓人入夢迷惑。總之,此人帶著定心冠,一身淡藍色開襟睡衣,半夢半醒之態而來,必定極為危險。

狃虓魔人瞬間以魔氣封閉五感,甚至收回神識,僅僅憑借外放的灰霧魔氣感知地形,同時雙手胡亂運作貪饕吞法,已經不準備反擊,而是在周身做好吞噬攻擊的防備,奪路而逃。其實,大夢仙尊雖在魔祖面前未嘗敗績,可也從未在單挑之中取得勝名,不然他也不會帶著定心冠來降服狃虓魔人。后者如此畏懼而逃,而是害怕大夢仙尊與降魔原器的組合。然而他既然已來,就是為了收回這養心錢,虛靜仙人不計魔道與仙道這別,講究人性陰陽自然,他大夢仙尊可不會,身為眾仙親認的七大降魔原器的掌管者,就算是原器落入其他真仙手中,他也要出手鎮殺。

數息之前,他前往拜見仙主,言說養心錢被虛靜仙人借走一事,卻只見仙主倉促醒來,除去一句“林虛靜仙位已毀”外未再多言。大夢仙尊不敢耽擱,施展位移神通尋到琴瑟真仙,令她啟動商會的傳送陣,傳送到道門靈峰之上,匆匆見過清閑道人,令他盡快驅宗離開此地后又閃身至戰場,恰好碰見狃虓魔人對著林墓發呆,便直接外放仙氣,展現出大夢仙境,困住狃虓魔人。

后者如今連續跳躍奔波,即便有魔氣探路,卻仍是只在大夢仙境中逃竄,狃虓魔人心中捉急。

“那林墓果然是大夢仙尊的手筆,其人未至先布下擾我神志的困局,此人手段奇特,我實在難敵......”

大夢仙尊雙目微睜,他此行不單要奪回仙器,還要試著鎮殺貪婪魔祖!有定心冠的存在,以真仙境修為,尚有可能!大夢仙尊以手托蝶,數只仙靈狀的藍色蝴蝶飛向狃虓魔人,這種藍蝶的飛行毫無規律,就連大夢仙尊自己都無法判斷其軌跡,身處大夢仙境之中的狃虓魔人更是無法破解。

然而,狃虓魔人雖心中焦灼,可他與大夢仙尊交手數次,又怎能沒有應敵之策?若是自然催生的藍蝶,必然是全然沒有規律的,可這仙氣化作的藍蝶必然是向他而來,既然如此,只需在數只藍蝶包圍他的瞬間閃身騰挪便是,他甚至根本不需要判斷藍蝶的具體位置,他身處大夢仙境之中也無法感知,只需用魔氣與仙氣對撞消磨的量來測出藍蝶與自己的距離,再隨意選擇一處魔霧濃厚之處重塑身形便是。

正當他身軀要化作飛絮的瞬間,大夢仙尊又迅速出手,大夢仙境在仙尊偉力的操縱下再次扭曲折疊,于處于夢境之外的他眼中,這空間雖然錯綜復雜,可他也知道如何在其中操縱仙訣流轉,身處夢境的狃虓魔人卻只覺得這方世界正處于多層空間的疊加態,他自己的身形雖未受影響,可魔氣運轉的規則,法術運作的規律都極其詭異,他感覺是向東飛去,實際上卻是曲折不知所去,且這處空間規則在大夢仙尊手中還在不斷變化。但他篤定的是,大夢仙尊自己也不敢進入這方仙境,因此無法祭出殺招,只能在仙境外消磨他的魔氣。

大夢仙境扭轉,狃虓魔人軀體化作的飛絮四散在仙境各處,由于無法感知到重新組成人型所需的正確軌跡,他只能操控這些飛絮急速飛行,二者相遇即可融合,直至再次成就人型。眼看著數個氣息稍弱的狃虓魔人已然成形,大夢仙尊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仙境之中仙氣匯聚,浮現一潭靜水,仙力潭水沖天而起,在大夢仙境中四散而落,水滴與飛絮相互沾染湮滅,可狃虓魔人魔氣深厚,常需要兩三滴潭水才能與一縷魔氣抵消。數息之后,狃虓魔人已然凝聚出雛形,雙手施展貪饕吞法,竟是直接開始吞噬那根源的潭水。這潭水全然由仙力構成,狃虓魔人只需切斷其與大夢仙尊的聯系,吞噬之后,讓仙氣退化消解成靈氣散于天地之間。

大夢仙尊逍遙的面龐逐漸緊促,他雖仙力龐大,可始終無法戰勝魔祖的關鍵就在于此,七大魔祖必然各自掌握一門霸道功法,強行以虧損魔氣對仙氣轉化率的方式生硬地與他對拼,令他仙力耗盡不戰而退。而他一但入夢,也會受到大夢仙境規則的制約,飛出的仙法甚至會傷害到自己。七大魔祖之中,又是狃虓魔人對自身降魔原器的抗性最高,一來源于他狡兔三窟,近乎從不以真身示人,如今抓到他招魂塑身,正是大好機會;二來,是他常年與手持定心冠之人對抗,次次在被鎮壓封印的邊緣之際脫逃,已然發現了些許應對之法;三來,他正是依據自己對定心冠之了解,特地將自己身體與他的灰霧圣器煉化一體,且他有貪婪本源——最伊始的原罪之力,他狃虓魔人會身消道隕,可貪婪魔祖從來不會,他與先前幾位貪婪魔祖,亦和今后的無數貪婪魔祖同心同源,只為自己的原罪而死。

在貪饕吞法施展之下,不過數息之間,整個大夢仙境都開始飄搖不定。這處仙境本就是大夢仙尊強行以自己神通扭曲空間本質造出,其仙力衰退,必然受到這方世界原本力量的反噬,大夢仙境越復雜,這反噬的力量就越強。

“誅殺無望,那便取回養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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