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千代田區永安町。
二杉溫人跪坐在小泉家的后院房間,靜心等待著屏風對面主人家的聲音。
作為三井集團崩塌的親歷者,以及曾經試圖挽救一切的三井家金融智囊。
二衫溫人是最為了解一切情況的當事人。
窗外水池流水聲靜謐,院子在櫸樹遮蓋下的樹蔭中比外邊陰涼幾分。
可顯然,小泉家的主人對于如今事情的發展也心緒不安,并沒有擺著曾經高高在上的架子。
“確定那人是M國財閥的白手套嗎?”
小泉家的主人只在意著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讓三井集團倒塌的勢力,是否就是他們最不想要的那個答案?
二杉溫人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意識到了有人在操控一個巨大的局,在半個月前,在這場局中落入下風的我,決定親自潛入到了對方的身邊。
事實上,從半個月前,我就已經用盡全力向所有人反映這一點了。
但是沒有人...相信。”
作為三井家家主的金融智囊,和敵人正面交鋒的第一人,沒有人比二衫溫人感受到對方的可怕之處。
一切的想法都被看透,一切的計劃都被拆穿,一切的反擊都被瓦解。
這種絕望的程度...從來都是三井集團的敵人所面對的,而不是他們所面對的。
所以他最先做出了重大的判斷——敵人的背后勢力的體量絕對超過了三井集團。
“有什么驗證過的證據?”
屏風對面代表的是整個島國的世家勢力,也是財閥勢力都必須仰望的存在。
在很多年前,一個家族代表的就是一個家族,但在如今,幾個大家族早已經緊緊聯系在一起,難以分開。
現在的他們,只想要答案,能夠讓他們做出下一步決策的絕對正確答案。
二衫溫人聽著這番問話,眼神中滿是自嘲:
“第一,我在知道對方身份的一瞬間,就盯上了他的家人。
但是可笑的是,我們無法尋找這個名為神宮良的任何背景,無論是他過往的背景,還是他的家人。
就好像...這個人就像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并且成為了島國人一般。
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三井集團來做恐怕也做不到毫不留下痕跡。”
屏幕對面的人沉默了。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勢力,在他的認知范圍內確實不多。
有這樣的能力,還做出如此貪婪的行為的勢力,那就更少。
“第二,三井集團從始至終的所有舉動都被對方所知。
我們作戰的對象,幾乎掌握了所有的情報,以至于三井集團無法組織任何一次有效的反擊。
此外,雖然我身為三井集團的金融智囊。
但我也不得不感到憤怒的一點是。
如此巨大的三井集團,居然在預料到敵人比自身可能還要強大時,內部瞬間就產生巨大分歧,并且讓所有決策走向不理智的綏靖。
敵人對我們的懦弱早有預知,他們對我們的了解遠超過我們,
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敢于這么猖狂。”
二衫溫人作為三井家的金融智囊,跟世界頂尖的操盤手交手的次數并不少,甚至他本身就隸屬其中。
可是二衫溫人卻在向決策層公開自己所知的情報后,瞬間就后悔了。
因為三井集團家族中的所有人,在得知敵人可能是自身更加強大的敵人后,瞬間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歷史似乎總是重演,可如今我們依舊沒有反抗的選擇。”
小泉家的主人對于三井集團的表現并沒有感到失望。
事實上,當高高在上的世家發現十多年前恥辱的那一幕可能再次發生時,他們也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
任何一個勢力,在面對遠比自身強大的敵人時,都會表現的不堪一擊。
原因就是因為內部分歧造成的巨大撕裂,就會使得這個勢力逐漸走向崩潰。
這也是世家勢力在三井集團的崩塌中,表現的十分保守的原因。
他們想要盡量保持整體的步伐一致,在外敵面前先壓制住內部的分歧矛盾。
“第三,當我潛入到對方面前,想要直面對方時。
我才發覺一件事情,他并非是知道了所有事情,而是預知到了所有事情。
我所面對的恐怕不僅是一個極為優秀的白手套,還是一個全世界最為頂尖的操盤手。”
哪怕已經從那個宅子離開,二衫溫人依舊無法忘懷。
那個男人,在他離去之前的一個小時前,居然找到了他。
“你敗了。”男人的表情很是平靜,對他說了這么一番讓他毛骨悚然的話語。
三井家族的很多人把男人視為魔鬼,或是稱呼其為惡魔轉世。
但二衫溫人作為金融智囊,從來不相信所有鬼神之說。
在他看來,男人之所以能夠做出超出所有人預料之外的操作,
就是因為他在獲取的信息量更多的前提下,操盤技術也碾壓了其他所有的操盤手。
早在計劃開始之前,他就預料到了財閥的綏靖,世家的綏靖,以及事后風波的走向。
對方之所以敢于在鋼絲上行走,正是設下一個操控所有人命運的局。
事實上,二衫溫人在體會到這一點后,也已經知道了自己這一天會得到世家如何的答復。
而等到著小泉家的主人回復的他,最終也確實得到了那個讓他失望的答案。
——既然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世家不會對對方出手。
在如今的局面情況下,他們需要做的積極防御。
世家對于敵人的傲慢十分憤怒,他們再一次...沒有溝通的情況下下黑手。
可島國現在并沒有一個能夠整合所有力量反抗的人。
如果貿然撕破臉皮,內部的撕裂就足以讓世家勢力分崩離析。
所以這個仇...只能忍下來。
神宮良作為一道刺進傷口的倒刺,在他們無法接受失血的代價時,還不會動他。
二衫溫人在得到這個答復后,露出無比凄涼的表情。
看著對他有恩的三井家分崩離析,曾經家主的長女成為了他人的玩物。
他自然無法接受。
世家身居高位者毫無魄力,十多年前的恥辱再次重演而無人作為。
島國的武士道精神早已經隨著腐朽的世家一同腐化,最可怕的失敗不是失敗,而是以謹慎之名拋棄了反抗的勇氣。
此刻,二衫溫人早已經看清,世家的大人們和財閥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廢物沒有什么區別。
“多謝大人。”二衫溫人起身,朝著屏幕后的人鞠躬,但表情卻冷淡無比。
“既然世家不愿意出力,那么我與愿意出力的資本勢力,會讓那個男人付出最為慘痛的代價的。
這一次,明與暗切換,我會讓他知曉何為操盤之術。”
二衫溫人此話一出,屏風對面的那人稍稍嘆氣。
顯然不看好他對于三井家的忠誠。
但二衫溫人此話一說,就已經在心中定了更深更狠辣的謀略。
他的真正目的是要以一人之軀把財閥與世家以全部拖入這場渾水當中,讓所有人都無法全身而退。
二衫溫人翻開島國的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都寫著“武士精神”幾個字。
他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
滿本都寫著三個字——下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