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斟酌考量,蘇言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條,他對兩人說道:“四五的傷口需要進一步處理,村子應該有我們需要的東西,還是先去投奔他的哥嫂吧。”
陳四五對此沒有異議,三狗子一切以蘇言馬首是瞻,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隨后,他們簡單吃了點隨身攜帶的干糧,又定下了守夜的輪換,由三狗子守上半夜,蘇言守下半夜。
躺在看起來干凈的沙地上,蘇言閉上雙眼,開始思考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后的目標。
雖然現在他還是勢單力薄,但他已經初步定下了一個目標,便是在這個大亂之世活下來,首先就是要借助系統的幫助拉起一支精銳的戰團,這才有自保的實力。
再往后……蘇言也想試試投身進入這廣闊的反清浪潮當中,他不想看見錦繡江山再度淪于腥臊,不想看見良善百姓慘遭胡虜蹂躪,更不想看見兩百多年以后列強西來,強行轟開國門,使國家、民族淪喪。
既然上天讓他穿越到了這個時代,那他就要改變未來。
一切,就從這個不知名的小山洞開始。
……
穿越到1647年的第一個晚上,蘇言是在失眠中度過的。
他一直趟到了后半夜都沒能睡著,三狗子卻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到了后半夜,蘇言聽著他那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不禁面露無奈,便自己走到洞口坐下守夜了。
深夜的群山并不寧靜,遠處不時傳來狼群的嚎叫聲,以及烏鴉、貓頭鷹等夜晚行動的禽類發出的啼鳴。
此時已經到了秋季,正是許多野獸儲備食物,準備迎接漫長寒冬的時節,野獸在夜里活動的頻率自然會更高一些。
就這樣,聽著外面不斷傳來的狼嚎聲,天色逐漸放亮,蘇言起身活動了一下肢體,將兩人叫醒,隨后走到外面的小水洼用手捧起一抹水洗了洗臉。
冰涼的泉水拍打在臉上,讓蘇言頓時精神了許多,他又捧起水送進嘴里,漱了漱口,吐了出來。
這泉水雖然看起來干凈,但蘇言也不敢貿然喝下去,他可無法保證這水里沒有什么病菌。
三人將最后的干糧吃掉,蘇言就檢查了一下陳四五的傷口,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那點療傷技能發揮了效果,陳四五的傷勢似乎好了許多。
隨后,蘇言將繳獲來的那套棉甲讓三狗子穿上后,三人便繼續在陳四五的帶領下往山下走去。
陳四五的家就在出云峰以南的陳家村,這是個人口只有六七十戶的小山村,夾在出云峰和獅子峰中間,幾乎與世隔絕。
在兩個多月前,定南侯的人馬途徑這一片進行征兵,陳四五的父親曾經死于清兵之手,出于為父報仇的執念,他便加入了明軍。
彼時的明軍還算攻勢進展順利,接連拿下了金溪、貴溪、戈陽三縣,但江西巡撫章于天率軍征討后,明軍就接連敗績,他們所在的這支兵馬也與定南侯走散,最終被堵截于此,慘遭全殲。
可以說,陳四五的運氣不怎么好,幾乎是四九年入國軍,沒參與到剛開始的進展順利,反而和明軍一起被清軍攆著打了。
蘇言他們藏身的山洞距離陳家村有不短的距離,走了大半天,翻了兩個山頭才依稀俯瞰到散落在山澗中的村落的全景。
等他們俯視村莊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村莊在燃燒。
烈火竄起,熊熊燃燒著山村的每一個角落,黑色的煙霧騰空飄起,形成一道道高聳的煙柱,死亡和不詳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村落里還能看見有一些人在慌亂逃竄,或是拎著水桶竭力試圖撲滅火勢,有的人癱坐在火場前,哭天搶地,有的人抱著倒在血泊中的尸體,嚎啕大哭,咒罵著蒼天無眼。
陳四五看見這一幕,雙眼通紅,渾身顫抖不止,蘇言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當即說道:“三狗子,你背著四五,我們快點下去幫忙!”
三狗子應了一聲,連忙將陳四五背在背上,跟著蘇言一起大步向山下跑去。
半個時辰后,他們才終于沖出山林,跑到了村莊外圍,到了這里他們才更清楚的看見山村內外的場景,地上躺著許多具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許多人拎著水桶到緊鄰村莊的溪流里舀水,隨后提著幾乎要溢出來的水桶大步往火場跑去。
蘇言三人的出現很快引起了那些村民的注意,這些悲痛的村民大聲叫喊著,就要操起武器包圍上來,三狗子背上的陳四五連忙喊道:“是我,我是村東頭老陳家的陳四五,我們是自己人!”
聽到他的聲音,那些村民才慢慢停下腳步,狐疑地打量著陳四五,三狗子順勢將他放下來,陳四五捂著手臂走上前去,讓村民能夠更近的觀察自己。
很快,那些村民就認出了他,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將舉著的鋤頭放下,對他說道:“四五,你終于回來了,那幫狗日的清兵在村子里胡作非為,你的嫂子她……”
說到后面,他垂下了眼,不再言語,陳四五聽言瞪大雙眼,面露憤怒,上前大聲追問道:“我哥嫂現在都怎么了?!”
“你嫂子被清兵抓走了,你大哥也被他們打傷,你快回去看看吧。”另外一個人說道。
陳四五聽了,也顧不上其他,連忙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因為他們是用本地方言說話,蘇言和三狗子都聽不太懂,只能從他們的表情變化來判斷他們在說了什么。
陳四五離開后,其他人又將目光投向了蘇言和三狗子身上,村民都知道陳四五之前投了明軍,和他一起回來的多半也是明軍了,因此都不再警惕,紛紛回去救火,只剩下那個中年男人和兩個人還站在原地。
“你們昨天在西峰那邊和清兵打了一仗,那幫天殺的清兵搜了一整晚的山,摸到這里燒殺搶掠,殺了我們很多人。”
中年男人看著蘇言,用混雜著濃厚地方口音的官話說道。
蘇言聽著他的話,有些半懂不懂的,但還是理清楚對方的意思了,他嘆了口氣,道:“清兵素來如此,殘暴不堪,節哀。”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道:“我們先滅火救人吧,等火撲滅以后,我們再談些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