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蘇言躺在偏房的床上,看著頭頂漆黑的頂梁,心中思緒萬千。
三狗子沒有和他一起住在陳華彬家里,那廝還是放心不下清兵俘虜,就抱著腰刀在祠堂暫住了下來,蘇言一想祠堂也的確需要有人看管,便由著他去了。
這兩天發(fā)生了很多事,他們僅憑一群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村民就擊敗了清兵,還俘虜了二十個人,繳獲了許多武器裝備。
蘇言也因此受了傷,好在傷勢并不嚴重,在他自身擁有的療傷技能的加持下,傷口痊愈的速度很快,只一天的時間,他就能夠感覺到傷口處開始瘙癢、結(jié)痂。
他想到了下午收下的那八名村民,這八人將會是他成軍的第一步,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有了那八人的加入,村里其他鄉(xiāng)親跑來加入的難度將會大大降低。
人都是從眾的,只要陳華彬和那八人在村子里宣傳拉攏一下,他再借機宣揚清軍威脅論,就會有更多人跑來加入了。
咚咚咚——
就在這時,偏房的木門突然被敲響,蘇言下意識坐了起來,問道:“是誰?”
“蘇百戶,是我。”陳華彬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
蘇言聽了,便起身去為他打開了門,陳華彬只穿著一件褲衩,赤裸著上半身,手里拿著一盞燭臺,見蘇言打開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蘇百戶,這么晚還來叨擾你,主要是我有一件要事想征詢你的意見。”
“那就進來說吧。”
蘇言說著,領(lǐng)著陳華彬走進屋內(nèi),后者把燭臺放在桌上,漆黑的屋內(nèi)頓時亮堂了許多。
兩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陳華彬又拿出一個布袋放在桌上,發(fā)出叮鐺幾聲脆響,他指著布袋說道:“這些是昨天從清兵那里繳獲的銀兩,鄉(xiāng)親們被搶走的都各自領(lǐng)回去了,這里都是剩下的了。”
蘇言聽了,伸手將那布袋子提了起來,把里面的銀兩倒出來,他數(shù)了數(shù),這里面有八塊碎銀和三十七枚銅板,因為沒有稱重的工具,所以還無法搞清楚這碎銀有多少兩。
“你是什么打算?”他摸了摸桌上的碎銀,問道。
“秋收才結(jié)束不久,正是糧價不高的時候,我想派幾個人去高陂街買些糧食回來儲備著。”陳華彬說出了他的想法。
“采購糧食么?”
蘇言下意識抬手托腮思索起來,隊伍要壯大,除了武器裝備外,糧食也的確是必不可少的,陳家莊的鄉(xiāng)民大多身材纖瘦,缺乏營養(yǎng),要想提高他們的戰(zhàn)斗力,除了系統(tǒng)這邊的升級外,給他們吃飽飯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也是一個途徑。
想到這,他點了點頭,道:“可以,采購糧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是外地人,在這敏感的時間出現(xiàn)在高陂街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沒問題。”陳華彬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隨即,房間內(nèi)就陷入了沉默,陳華彬在盤算著到時候去街上要買多少糧食以及糧食的種類,而蘇言則是想著給士兵升級的錢要到哪里去湊。
從清兵繳獲的這些銀兩他是沒機會動也不能動的了,現(xiàn)在他手上可以動用的就只有原身自帶的三兩碎銀,只夠給三狗子一個人升級。
要想湊到足夠的銀兩,還是需要通過打仗廝殺來獲得,要么去找清兵的麻煩,要么去找鄉(xiāng)紳“借”點。
說到鄉(xiāng)紳……
“對了,我這幾天都沒有在本村看見類似地主的人家,難道這附近就沒有鄉(xiāng)紳地主定居嗎?”蘇言突然開口詢問起來。
他的問題問得陳華彬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愣了片刻,才回答道:“我們這窮山溝溝,那些鄉(xiāng)紳地主老爺哪里瞧得上,他們都住在外面的許坊河兩岸,從村子里到高陂街的路上就需要經(jīng)過那些老爺?shù)那f園。”
“那些地主的風(fēng)評怎么樣?”蘇言又好奇的問道。
說到這,陳華彬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他往地上呸了一下,道:
“遠的就不說了,就說這近的吧,離此地近十里的葫蘆關(guān)就有個姓馬的財主,那馬財主蠻橫不講理,子女也在鄉(xiāng)里橫行霸道,我們的人有時候路過那里,一不小心招惹到,還會被馬家的護院毆打,那個和你們一起回來的陳四五以前就被打過,還掉了一顆牙。”
“這么無法無天?”蘇言聽了有些吃驚,但又覺得情理之中,不由得問出了一個蠢問題:“你們難道沒有去試過報官嗎?”
問完,他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陳華彬冷笑一聲,罵道:
“那瀘溪縣里的師爺?shù)男℃邱R財主的妹妹,報了官又如何?隔壁西排里有一戶人家的女兒被強搶去,那家父母跑到縣衙報官,還是被打了幾棍轟了出來,可憐那老父親被抬回去后躺了幾天就含恨而去了。”
“真是一幫畜生。”蘇言也忍不住罵了起來。
“可不是嗎!”陳華彬附和著罵了幾句,之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狐疑地看著蘇言,道:“百戶,你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我奉勸你一句,現(xiàn)在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那些財主,他們在縣城可都有人,殺了財主容易,應(yīng)付后面的報復(fù)就不容易了。”
“我清楚,至少現(xiàn)在是不會對他們動手的,你放心吧。”蘇言微微一笑,寬慰道。
他現(xiàn)在也只敢想想了,且不說清軍還在附近沒有撤走,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在只有十來個人的情況下對財主動手。
那些財主可都是惜命的很,各個家里都筑起高墻院落,平常的蟊賊只能望而興嘆。
蘇言還記得之前在網(wǎng)絡(luò)上看過一些例子,明末時北方甚至有許多起義軍連地主鄉(xiāng)紳的莊園都打不進去,只能裹挾著莊民硬生生用人命堆著打下來。
北方是這樣,南方鄉(xiāng)紳地主的莊園他了解的就不多了,只記得他家鄉(xiāng)倒是有一座始建于清代的莊園,與其說是莊園,倒不如用塢堡形容更貼切。
那座建筑群從遠處看過去就和一座小型堡壘一樣,那外墻上甚至還專門留出了射擊孔,供里面的人抵御賊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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