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別動手，它似乎有什么想說的！”

杰哥高聲叫道，不過他的提醒純屬多余。

女術士將雷電扣在掌心，引而不發——而妖靈則微微退后一點，似乎有些害怕。

她用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睛盯著妖靈，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記得大多數妖靈都沒什么神智，只會狂亂的攻擊踏入它領地范圍內的生靈。這個妖靈卻能自由行動…”

另一邊，蓋坦和小女孩同時給出了答案：

“它是那個死在鹿首精手里的村婦變得！”

蓋坦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淚水從他琥珀色的眼睛流出，滴落在小女孩的頭頂——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獵魔人身后走了出來。

“媽媽…”

小女孩張著雙手，朝妖靈走去，似乎是想要一個擁抱。

妖靈往前飄蕩了一下，似乎情不自禁的想要回應這個擁抱。

但當那稚嫩的小手即將觸及它身體時，卻又發出一陣難以辨認的聲音，身形向后飄動，躲開了。

“媽媽，抱…”

小女孩邁著一雙短腿，朝妖靈追去去。

這次，妖靈發出一聲尖利的嘯叫，閃現到了很遠的地方。

“它為什么躲那小女孩？”

杰哥不解，而雷索回答了他的問題:

“在蝮蛇學派的大書庫里，有一本伊瓦·邪眼留下來的典籍，里面有對妖靈的描述。

“這種生物是有強烈執念的人轉換而成，它們沒有實體，而是一團強烈的負面能量——僅僅是存在都會傷害到靠的太近的生靈。”

葉奈法嘆息一聲——她剛才用魔法鏈接了小女孩的視覺：

在這孩子的視野中，那只形狀可怖的妖靈，分明是位帶著悲傷微笑的年輕女人。

“孩子，你的媽媽已經踏上了新的旅途。她只是想在出發前確認你能過的好，別讓她太擔心，好么？”

小女孩點頭，朝妖靈叫道：

“媽媽，我在這里很好！我會讓這些好心人送我去露西阿姨那兒，我知道路該怎么走！”

最記掛的事情被解決，妖靈發出一陣顫抖，它的身體越來越淡，看起來馬上就要消散了。

但并沒有，妖靈的消散在身體淡成一縷煙的時候停止了。

它以筆直的路線朝村外樹林飄出一段，然后停在原地開始轉圈。

“它似乎是想讓我們跟上去…”

雖然沒法共享小女孩的視野，但蓋坦本能的理解了妖靈的意思。

“那就跟上去，說不定它是想讓我們幫忙找回她丈夫的尸骸。”

葉奈法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同。

追隨著妖靈的腳步，他們再次踏入了鹿首精的森林。這片茂盛的樹林，現在已經大半化為焦炭，沿途還有不少死于不明AOE的孽鬼、狼群的尸體。

他們再次經過村民們斃命的場所，這里奇跡般的沒有被轟炸波及。

妖靈在自己的尸體前停頓了片刻，然后繼續前進。

“能幫我把媽媽帶上嗎？她說想和爸爸待在一起。”

小女孩轉身拉著蓋坦的手，怯生生的說道。

“可以，當然可以。我們應該這么做。”

蓋坦輕聲回應道，他彎下腰，以非常溫柔的動作抱起威爾金斯太太的遺體，放在她生前制作的雪橇上面，然后再次出發。

“媽媽托我向您說謝謝。”小女孩抱著蓋坦的手，認真的說道，“謝謝你！沒頭發的大哥哥。”

他們本以為合葬就是妖靈的最后遺愿，但又走了一段之后，前面出現了一陣似乎是雷聲、風聲與慘叫聲混雜而成的巨大聲響。

透過妖靈越來越淡的身體，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的空地中，有兩只靈體狀態的怪物正在纏斗。

一只是剛誕生不久的妖靈，另一只則是一團模糊的、形狀變換不定的黑影。

新生妖靈的身體迸射著璀璨的綠光，仿佛籠網一樣將那團黑影局限在很小一片地方，瘋狂進攻。

但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這團黑影對這種形態下的戰斗要遠比妖靈熟練：

妖靈的魔法波動雖然強出許多，但攻擊時卻仍殘留著人類的動作習慣，總是被這黑影輕松避過。

而黑影的反擊雖然動靜不大，可一旦得手就使得妖靈身形一陣閃爍，之后就黯淡幾分——顯然是受傷了。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這只妖靈有虛化的能力在，恐怕早就被黑影反殺個幾遍了。

村婦妖靈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音，仿佛是在為其中一方吶喊助威。

“見鬼，那是什么東西？”

張厁下意識的捏了個大火球準備砸過去，卻被小女孩拉住了手臂：

“是爸爸，爸爸在懲罰害人的壞家伙！”

小女孩的臉蛋因為氣憤而變得鼓鼓的，她舉起小拳頭，和村婦妖靈一起吶喊道：

“爸爸加油！”

這助威聲似乎給新生妖靈注入了新的力量，它的身體光芒大盛，如一團旋風般將黑影吞了進去。

但它畢竟只是一團執念控制的負面能量體，能將黑影拖住已經是最大限度。連番動作之下，非但沒能滅掉黑影，反倒是自己的身體暗淡了許多。

“交給我們來處理吧！我知道該怎么對付這東西！”

葉奈法邁步上前，一路上在手心已經盤到圓潤的閃電終于派上了用場——仿佛旅店中的情景再現，明亮的閃電直奔黑影，并在途中分裂成數道開始迂回包抄。

新生妖靈嘶鳴一聲，似乎不愿假借別人的手來處理這團黑影。

但女術士的閃電似乎對它這種負能量生物有著天然的克制效果，當閃電的分枝逼近，它還是本能的閃現逃走了。

黑影也想逃，卻一頭撞在了瞬間成形的閃電囚籠上——它的速度很快，但比起閃電來又太慢。

吱吱吱！

黑影似乎遭遇了重創，發出了陣陣尖銳的爆鳴聲。

它的體表散發出大量的、無規則運動的黑煙，一時間遮蔽了所有人的視野。

“當心，別讓它逃了！”

張厁驚呼。但葉奈法輕輕白了他一眼：

“這只是空氣被潰散能量體過度激活的表現，注意別被嗆到了就好。這東西跑不掉的！”

她前面說的那一大串沒人能聽懂，卻神奇的增加了最后一句結論的可信度。

于是大家默契的后退幾步，等待黑煙散去。

片刻后，囚籠中不再有黑煙冒出，只留下靜靜懸浮著的黑影。

現在它體表的那團黑暗已經完全消散，露出了半透明的內層物質。

“這黑影的魔法波動，和那些蠕蟲的好像！”

葉奈法仔細端詳了一陣后，給出了判斷：

“看來這就是那只鹿首精，我們抓到了它的本體！”

獵魔人們湊近一陣觀瞧（當然是什么也看不明白的了），蓋坦不由感慨道:

“沒想到，就是這么個小破爛，把我們折騰的這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