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有句諺語是這么說的：

比木頭硬的是鐵，比鐵硬的是鉆石，比鉆石還硬的，是貴族的心腸。

因此，當奧森弗特的街巷間忽然涌出數百個粥棚時，市民們簡直驚呆了。

那可是白花花的、不摻沙子的、能立得住筷子的厚粥啊！而且還是免費吃！

然后，第一批勇于嘗試的市民才見識了什么是真正的技術：

通過施粥搞破壞，是個技術活兒——如果像把粥一股腦的都放出來，人們吃完就走了，根本不耽誤干活兒。

那該怎么辦呢？

答案是——空轉！

首先，將街道劃分成若干個大小不等的區塊，然后再進行精密的統籌安排，確保同一時間段內，相鄰的區塊不會同時放粥。

其次，施粥的手法也有講究，既不能太多，又不能太少——少了引不來人，多了又容易把人喂飽。

這兩種手法的有機結合的效果如何呢？我們來跟著一個乞丐看看：

早上，乞丐揉揉餓的發癟的肚子，腳步輕快的等在粥棚外面，幸運的成了第一批吃到粥的人。

只一眨眼間，熱氣騰騰的粥就消失了，唯有胃袋略有些溫熱，給了他些許幸福的感覺。

他想要吃一碗，但身后已排起了長長的隊列，于是轉身繼續排隊。

半個小時后，當乞丐終于再次站在粥棚里時，負責施粥的女仆笑容甜美的祝賀他：

“先生，您真是幸運啊，這是上午的最后一份粥了。”

乞丐捧著碗的手晃了一下，里面的白粥險些灑在地上。他難以置信的問：

“這么早就結束了么？”

“是啊，新的食物要過幾個小時才能運過來，您可以到兩條街區外碰碰運氣。”

乞丐匆匆仰頭吃完那份滾燙的白粥，拔腿就朝女仆指的方向走去——趁著后面的家伙還沒明白過來，他得趕緊過去占個好位置。

在寒風中穿過街區，是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情。剛走過一個街區，乞丐就感覺肚子里的兩碗白粥已經被完全消化掉了。

他裹緊身上的破布片，加快腳步來到下一個施粥點。但這一次他的運氣不怎么好——這里早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他暗暗唾罵一聲，無奈的排到了隊尾。看著身后不斷變長的尾巴，心里才略略好受了一些。

接下來的一整天，乞丐都重復著‘排隊——喝粥——趕路——排隊’的流程，直到夜色籠罩，才結束了腳步匆匆的一天。

夜晚，躺在廢紙堆里的乞丐摸摸肚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一天吃了這么多頓飯，為什么到了晚上肚子還是餓的咕咕叫。

不得不說，在把人搞廢這方面，貴族們的造詣相當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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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等會兒！別著急啊！”

行宮門口，迪杰斯特拉大張著雙臂，像堵墻一樣攔在張厁面前。

三四天過去，貴族們的‘空轉行動’初見成效：街面上排隊喝粥的閑人越來越多，甚至還出現了一些衣著整潔的市民。

本來，張厁還是挺淡定的——懶漢嘛，哪里都有。干了幾天活兒，口袋里有了錢就想躺著，也是人之常情，等過兩天錢造完了自然會回來。

但貴族們使出陰招來那是一套接一套的，他們一邊忽悠著窮人們滿大街空跑，一邊把糧價飛漲的帽子扣在了自己頭上：

“今天的糧價又漲了？哎呦，這日子可怎么過呀！眼下XX公爵的莊園里還有點余糧，還能拿出來接濟接濟你們，可這糧價要是再不降下來，唉…”

負責施粥的女仆眼角帶淚，同情的看著寒風中瑟縮的市民們，說幾句還讓他們看看粥棚后面零零星星的糧袋。

“啊，這樣的嗎？糧價怎么會這么高的？連貴族老爺們都沒有余糧了？”

聽到女仆的話，周圍的人頓時覺得碗里的粥也不香了，一個個圍上來焦急的詢問起來。

市民們還算從容，聽說現在的施工隊都管飯，大不了繼續回去干活兒。

乞丐們可就慌了神了，本來這段時間就要不到什么錢，粥棚要是再關了，簡直就沒有活路了！

為什么乞丐們不能也去工程隊混口飯吃呢？

這是因為，大城市里的乞丐本就是黑幫制造出來的斂財工具，要么肢體殘缺，要么頭腦不靈，基本沒什么勞動能力。

拉多維德倒臺后，城里的黑幫一夜消失。乞丐不用再上交乞討所得，很是過了幾天快活日子。

但隨著天氣越來越冷，能討到的錢畢竟越來越少。

不會有人告訴乞丐城市里每年要凍死、餓死多少人，也不會有人告訴他們乞丐很難活過冬天。

眼看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貴族的仆人就混在人群里面開始陰陽怪氣，還特么分了一捧一逗：

捧哏：“也沒聽說今年有什么災情啊，怎么糧價就這么高了？”

逗哏：“嗨，天上的災雖然沒有，人造的災還少的了么？掰著指頭您算算，這才幾個月啊，遠的地方不說，就咱們這地方打了多少次仗了！”

捧哏：“唉，可不是么！老打仗干嘛呀，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逗哏：“嘿，這話你可別在大街上說，當心被人抓起來！”

捧哏：“抓我怎么的？”

逗哏：“抓你呀，抓了你就綁到河邊去，身上套一條破布，手里塞根木棍——你就成了大頭兵啦！”

捧哏：“得，那我還是躲著點吧。”

逗哏：“躲？你能躲幾天吶？這冬天還長著呢，只要是你家里的余糧熬不過這一冬，不用人家來抓，你自己就得求著去！”

捧哏：“誒我說，這國王可一個比一個混蛋啊，找不著人打仗了，逼著老百姓當炮灰去！”

最后獻上絕殺的，是負責施粥的女仆。

那是個身材和相貌都算的上出挑的女人，聽完這倆人的相聲，小臉一低一抬，就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

“怎么能這個樣子，他們這樣子，不可以的…為什么不讓國王來施粥呢？他手里一定有很多糧食，如果是他來施粥的話，大家就都可以活下去了…”

人類天生就有吃人嘴軟的特點，女仆的妝容又那么精致，更平添了三分可信度，于是流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半天時間就飛遍了整個奧森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