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精靈的狀況非常差，在獵魔人迎戰獨眼巨人的時候，黑色的血管已經爬滿了她的全身。

即便是最吹毛求疵的人類歌手，也得捏著鼻子承認精靈在詩歌和演唱的普遍有極高的造詣。但眼下，這只精靈嚎的像只嗷嗷待宰的年豬。

“這樣下去不行，毒素正在一點一點摧毀她的神經?！?

維瑟米爾皺著眉頭說道。

“她還有多長時間？”張厁問。

“如果是其他的魔藥，半個小時就會要了她的命。但她喝下的是燕子藥水…”

“你是說，治療和毒性在她身上同時生效了？”

維瑟米爾點點頭。

張厁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他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精靈，仿佛看到她體內的神經在不斷重復“痊愈——被腐蝕——痊愈”的循環。

在這兩股力量分出勝負之前，精靈將一直痛苦的掙扎下去。

“你剛才說有辦法可以提高她對毒素的抗性，現在還來得及嗎？”

維瑟米爾轉向張厁問道。

張厁點點頭，掏出了平底鍋：“那股力量給了我一種能力，讓我做出的食物有特殊的效果?！?

“唔，怪不得你煮的燕麥粥那么香，這也是能力的效果嗎？”

“不，只是火候到了。那個，等下我做菜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刺激，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張厁挽起袖子，開始準備食材。

“小子，我都活了三百多歲了，什么場面沒見過？”維瑟米爾不以為然道。

“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哈?！睆垍x從馬鞍袋里掏出幾塊土豆，“那就幫我把土豆洗干凈削皮吧?！?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手上切菜的。”片刻后，老獵魔人嘖嘖稱奇。

“呃，你為什么要割獨眼巨人的肉？那玩意兒是臭的！”

當張厁拎小刀從巨人肚子上剌了一塊肥油回來時，維瑟米爾有些不淡定了。

“我也不想的，但炒菜必須得有油，否則就成干煸了。”

張厁說完這句話，忽然長吸一口氣，手下運鏟如飛，不再理會維瑟米爾。

片刻后，一道熱氣騰騰的爆炒孽鬼新鮮出爐。

“唔，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吃…”

看著鍋里那堆氣味可怖的東西，維瑟米爾情不自禁后退兩步。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效果比我之前做的還要好?！?

張厁虛著眼看著菜單信息，他這些天已經做過很多次飯了。有的會被系統判定可以進入美食圖譜，有的則不會。

這道爆炒孽鬼心就是他在旅途中研究出來的，但這次系統的描述好像有點不一樣。

【爆炒孽鬼心：把孽鬼心臟切成薄片，然后下鍋爆炒】

【美味度：-1/6，這本該是一道不錯的下酒菜，但廚師的奇思妙想徹底毀了它】

【特殊加成：臨時大幅提升免疫力和毒抗，臨時改善慢性病表現，長期食用可提高對疾病和毒素的抵抗能力】

【負面效果：由于廚師采用了特殊材料，需要過意志鑒定才可食用本菜品，失敗者將觸發劇烈的嘔吐】

【備注：雖然這次是歪打正著，但你小子以后最好照著原始菜譜來！】

真的有那么恐怖？我不信！

張厁伸直胳膊，盡量讓平底鍋遠離自己的身體，然后才取下鼻塞。

只輕輕呼吸了一下，他就臉色大變。同時用八步趕蟬的功夫，眨眼間就來到精靈面前，用兩根樹枝做筷子，夾了一片爆炒孽鬼心臟往精靈嘴里塞。

“嘔！”

即便已經被毒素和劇痛折磨的不成人性，精靈還是第一時間將那片孽鬼心臟吐了出去，還捎帶了點橡子和野草之類的玩意兒。

“住手！你再把這玩意兒往我嘴里放，我就用魔法殺了你！”

這菜難吃到精靈甚至恢復了些許神志，在嘔吐和慘叫中掙出了一絲空隙來威脅張厁。

“你現在的狀況很糟糕，藥水的毒素正在慢慢壓倒治療效果?！本S瑟米爾站在三步之外勸說精靈道，“我知道這玩意兒很難吃，但為了活下去，你最好把它吃了。”

“嘔！丟下我，別管我！把那東西拿走！”

精靈再度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嘔吐，好在張厁提前幫她側翻了過來，否則恐怕她會將成為第一個溺死在自己嘔吐物里的精靈。

“丟下你你就死定了！”張厁在她耳朵邊叫到。

“嘔！不要你管！讓我去死！”精靈呻吟著說道，她試圖伸手打翻平底鍋，但胳膊只伸出一點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你確定么，藥水的治療效果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維瑟米爾說道。

精靈絕望的在維瑟米爾和張厁之間看來看去，隨即面色發狠道：“那就勞駕你們哪位行行好，讓我死個痛快吧?！?

林間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兩個獵魔人緘口不言，只有精靈默默嘔吐的聲音。

“我們不能，至少不應該坐視還有救的人去死。至少不該幫他們去死。”

終于，維瑟米爾艱難的開口道。

張厁第一次覺得老爺子也有腹黑的一面。

“如果不吃那個，我還要被折磨多久？”精靈虛弱的問。

“至少一整天，也許兩三天。但假如你用魔法改造過身體，可能會更久一些……”

“把那個給我，我吃就是了?！本`絕望的說道。

“那什么，你最好趁熱，這東西涼了會更難吃，油脂會凝成一塊…”

雖然已經做下了痛苦的決定，精靈仍沒有勇氣將這坨氣味可怖的玩意兒塞進嘴里。張厁不得不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嗚嗚嗚，你走開，你在這里我吃不下去！”

精靈崩潰的大哭著，惡狠狠的對張厁叫罵著。

“我的藥劑消耗的很多，你陪我去附近找幾味藥材吧?！?

維瑟米爾帶走了張厁，走之前還對女精靈說：“抓緊時間吧，時間可不會因為哭泣而停止?！?

他們走的很遠——獵魔人的聽覺十分敏銳，即便一百碼外，他們也能清楚聽到精靈在一邊咒罵，一邊痛苦的吞咽的聲音。

也許是出于愧疚，張厁有意無意的帶著維瑟米爾越走越遠，直到精靈的聲音變得模糊才止住腳步。

“為什么要救她呢，據我所知，戰爭期間，精靈們可沒少給北方王國添亂?！?

張厁問道。

“人類和精靈彼此的仇視由來已久，但并不是所有的精靈都如此狂熱。人類如果不想變成雙手染滿鮮血的劊子手，就必須學會爭取那些和平主義者?！?

維瑟米爾思忖了一陣，才開口回答。

“而且獵魔人應當保持中立原則，不應主動干涉政治和戰爭。更何況這個精靈沒有武器，即便是在戰爭期間，平民也是應當被保護的對象?！?

“要知道，獵魔人的生命比普通人漫長的多。在你的一生中，將會面臨許多次兩難的選擇，你必須謹慎的傾聽理智之聲。否則悔恨將始終纏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