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的宅邸,并不在城內(nèi)。
要不怎么說是城中巨富呢,為了防賊防匪,直接將家開在了城外的碉樓里,守得那叫一個固若金湯。
接到請?zhí)螅懗帘愫退慰黄饋砹它S家碉樓。
而在碉樓門口,陸沉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此人便是黃家家主,城里尊稱一聲黃老爺。
要說這位黃老爺,也是一位狠人。黃家之所以能成為城中的巨富,也不是因為黃老爺他擅長經(jīng)營,而是因為他曾經(jīng)是縣城各大幫派的老大,還練了一門奇功,一身的肥肉橫練,幾乎無物可破。
你一拳打過去,他肥肉彈抖,反而能將你彈成重傷。
“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
只見黃老爺滿嘴油光,手里還抓著一盆肥肉,對著宋魁拱了拱手:“此番邀請,是商議神仙肉一事。”
“有請!”
說完,黃老爺便抬起手,先一步走進(jìn)碉樓,層層疊疊的肥肉在走動間翻騰,仿佛一道道洶涌的波濤。
而見到這一幕,陸沉的表情微微一凝。
“來者不善吶....”
神仙肉是城隍廟的造物,用來替代糧食。黃家以這個理由將他們叫過來,背后顯然有城隍廟的授意。
難道想要圍殺他們?
陸沉將手藏在衣袖里,悄然握住了宋魁昨日交給他的提刑官佩印。這枚佩印之中藏著典獄司布置的千鋒萬仞大陣,印在陣在。只要他心念一動,立刻就能催動陣法,將方圓百米化作一片死獄。
不過城隍廟也知道這張底牌。
城隍廟之前八大妖魔俱全的時候就圍殺過宋魁幾次,都因此鎩羽而歸,更別說如今死了三個妖魔了。
除非那位神君出手,否則不會有危險。
至于城隍廟的那位神君.....昨晚自己燒了它的廟,它都沒有追出來,恐怕真的處于某個關(guān)鍵的時期。
據(jù)說它已經(jīng)是陰符圓滿,莫非想要突破化境?
想到這里,陸沉心中的緊迫感更盛。
進(jìn)了碉樓,眾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座迎客大廳前,而讓幾人意外的是,大堂內(nèi)居然已經(jīng)有幾位來客了。
“宋大人,好久不見啊。”
來人見到宋魁以后當(dāng)即起身,臉上帶著笑容,和先前的趾高氣昂比起來,如今的他卻透著幾分心虛。
“姓陳的,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見到陳主簿,宋魁當(dāng)即怒斥一聲,眼中滿是凌厲殺意,嚇得陳主簿連忙躲到了身旁縣尉林池的身后。
同時他的心里也有些后悔。
直到今早,城隍廟都沒有任何消息。
他甚至不知道城隍廟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走了水,可能是宋魁派人暗中偷襲了城隍廟。
這么一看,宋魁那家伙莫非還藏著底牌?
想到這里,陳主簿又是一陣后悔。
自己為什么投靠妖魔?
還不是因為覺得下元縣已經(jīng)沒救了,只有投靠妖魔才有一條活路么.....結(jié)果現(xiàn)在下元縣居然還有救?
這怎么行!
想到這里,陳主簿也是暗自發(fā)狠。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只有將錯就錯,一條路走到黑了。
緊接著,陳主簿又看了一眼身前的縣尉林池,神色異樣。
作為縣尉,林池和宋魁其實也是有矛盾的。
事實上兩人當(dāng)初還是競爭對手的關(guān)系,林池曾經(jīng)也參加過典獄司的選拔,只是最后輸給了宋魁,沒能入選成為典獄司的提刑官。
為此,林池一直耿耿于懷。
只不過他并沒有將這份失敗轉(zhuǎn)化為進(jìn)步的動力,而是化為嫉妒和怒火,任其不斷在心中沉淀和發(fā)酵。
他看不慣宋魁,也看不慣他身邊的人。
而當(dāng)下元縣被妖魔入主時,他甚至覺得有些快意,因為宋魁再厲害,不還是和自己一樣選擇了妥協(xié)。
可是現(xiàn)在,情況變了。
自己依舊在“等待時機”,宋魁卻突然變了態(tài)度。先殺文判官,再燒城隍廟,仿佛以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宋魁又回來了。
兩相比較,豈不是顯得我無能!?
想到這里,林池的眼神也愈發(fā)冷冽,卻沒有和宋魁對視,而是避開他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陸沉。
宋魁也就罷了,畢竟實力確實比他強,他還可以說服自己忍耐。
可是這個陸沉憑什么?
關(guān)于昨晚的城隍廟大火,林池倒是已經(jīng)想明白了。昨晚唯一沒有現(xiàn)身的,就是那個叫做陸沉的小子。
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就是他偷偷襲擊了城隍廟。
哼!運氣好罷了!
城隍廟的妖魔都在外面,內(nèi)部空虛,只有金銀將軍坐鎮(zhèn)。
這個陸沉也是陰符大成,打不過金銀將軍至少能跑,想來也就是偷溜進(jìn)去放了把火,然后跑路而已。
我上我也行!
想到這里,林池再也忍不住了,看向陸沉:“一個小小的捉妖人,官職不入九品,怎能與我等同席?”
說罷,他便一指門外:“出去!在外面候著!”
此言一出,宋魁的表情頓時一沉。
典獄司獨立于朝堂之外,專司緝捕妖魔之事。內(nèi)部自成體系,不干涉朝堂,因此也沒有所謂的品級。
而與之相比,無論是縣尉還是主簿,都是朝廷親封,名姓在冊的九品官。因此林池這話表面上雖然是在說陸沉,但實際上卻是指桑罵槐,連宋魁也一起說了進(jìn)去,言里言外都充斥著陰陽怪氣。
一時間,大廳內(nèi)的氣氛都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幾位大人,息怒,息怒啊。”
就在這時,一身肥肉的黃老爺卻是橫插一腳,訕笑著湊了過來:“此番我請幾位大人來是為了議事,切莫傷了和氣。”
“哼,這可不是我要傷和氣。”
林池聞言冷笑一聲:“黃老爺,你還不知道吧。城隍廟之所以閉門封山,可都是這個捉妖人的功勞。”
“什么?”
此言一出,黃老爺?shù)纳裆D時一變:“如此說來....是因為這人,才讓城隍廟今早不再提供神仙肉了?”
說到這里,黃老爺一臉的痛心疾首:“宋大人,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神仙肉的重要性,沒有了神仙肉,今天城里人吃什么?外面的災(zāi)民吃什么?今早的肉鋪可是全都停擺了!”
“我知道宋大人你們對妖魔很是憎惡。”
“可再怎么說,也不能將這滿城百姓視若無物吧?”黃老爺嘆息一聲:“這可是數(shù)千個人的死活呢!”
說完,黃老爺就看向了陸沉。
“這位小兄弟,你是逞了一時之快,受害的卻是一城百姓啊!”
見到這一幕,林池頓時露出了笑容,他就知道黃老爺會站在他這一邊,畢竟黃家也和城隍廟有關(guān)系。
然而笑著笑著,林池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因為即使眾矢之的,陸沉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淡漠的眼神讓他覺得有點瘆人。
“小子,你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林池忍不住開口,用怒氣掩蓋心虛。
“沒什么。”陸沉搖了搖頭:“只是縣尉大人好像還沒有搞明白,為什么城隍廟會突然選擇閉門封山。”
林池聞言頓時嗤之以鼻。
“還能為什么?不就是因為你小子走了狗屎運,逃的快,這才在城隍廟空虛的情況下大鬧了一場么。”
陸沉搖了搖頭,伸手指向自己:“是因為我很強,比你強,而且.....
強很多!”
話音未落,陸沉就動手了!
縮地步!
三尺間距一步走過,林池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陸沉就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面前,右手如閃電般朝著他抓來!
林池對此毫無防備,陸沉的速度又實在太快,他根本來不及用出兵器,然而千鈞一發(fā)之際他還是爆發(fā)出了驚人的應(yīng)對,沉跨,擰腰,翻身,一條腿便猛然抬起,如刀鋒一般狠狠削向陸沉手腕!
神龍寺秘傳,龍形地躺刀!
林池這一腳踢出,內(nèi)息奔涌,筋骨齊鳴之下仿佛有一條大龍在猙獰咆哮,困龍升天的意境油然而生。
陸沉見狀不躲不閃,變爪為拳,反手下砸。
“找死!”
林池頓時冷笑,他這一招“龍形地躺刀”既然以刀為名,自然是重在鋒銳,威力不比真正的刀刃差。
就算同為陰符大成,只要內(nèi)息不如他,照樣要被他一腳削下幾塊肉來!
“偷襲我?留下一只手吧!”
林池的眼中閃過一抹兇狠,下手全然沒有顧忌,甚至更快幾分,打算在宋魁出手前就削斷陸沉的手。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勢在必得的足刀仿佛劈在了一堵銅墻鐵壁上發(fā),非但沒有將其斬開,反而撞了個頭破血流!
“砰!”
只聽一聲炸響,林池的足刀瞬間崩潰,腳趾斷折,腳背扭曲,內(nèi)息四散,困龍升天的意境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打落凡塵。
緊接著,陸沉的另一只手就撕開滾滾氣浪,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剛才還自信滿滿的林池,此刻臉上的血色卻盡數(shù)褪去,蒼白的面龐上更是只剩下了掩不住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