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不再說，腦袋偏著，四肢奇怪地扭曲著走了。

迷霧散發著異樣的氣息，蘇曼沙本想跟上去，不料尖銳的慘叫突兀地響起。

她馬上轉換腳步而去。

穿過花園后，入眼就是青石板上躺著的女人渾身血痕地求饒。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親鄰手持竹杖打得愈發起勁。

“真是沒用，我們若是不拍喜你能懷上嗎！”

打了足足有幾分鐘，十幾個竹杖力道逐漸增加。

漸漸地，那女人呼喊聲越來越弱，蘇曼沙看不下去出手滅了他們。

“你還有閑心救鬼，若再破不了這局，你就是這庭院里的亡下魂。”

熟悉的聲音響起，蘇曼沙轉臉：“顏惻妄？你怎么在這？之前你去哪里了？”

顏惻妄答非所問：“我找到關鍵之物了，你隨我來?！?

蘇曼沙不疑有他，跟著走道：“你是找到地主了嗎？破局的關鍵應該就在他身上。”

顏惻妄沒理她，步伐極快，甚至有幾分焦急。

周圍模糊不清，石墻爬滿了青苔，朱紅色的大門緊閉。

他停下腳步：“到了?！?

蘇曼沙道：“什么到了？”

顏惻妄點了點下巴：“地主就在里面?！?

這朱紅色大門撲面而來就是陰冷不安的氣息。

蘇曼沙踩著暗紅的粘稠血跡靠近，雖然她不確定地主是否在里面，但她有直覺，這里確實有破局之法。只不過會很危險。

門內一陣響動，幾聲刺耳的尖叫哭喊呼嘯而來。

蘇曼沙抽出鞭子打碎了大門。

鬼哭狼嚎和腐臭味瞬間襲來。

蘇曼沙只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亂響，數不清的人在她耳邊說話咒罵。

她念了幾遍清心咒穩住，想轉身看顏惻妄有沒有大礙，哪知他早已不見。

此時此景，她再蠢也回過味來了，加上夜明珠那次，這顏惻妄已經坑害利用她兩回了。

蘇曼沙走入屋內，里面只點了盞紅燈籠，桌前坐了位身著大紅牡丹花衣的太太。

“見我為何不行禮？我可是八抬大轎迎娶的大太太?！?

蘇曼沙淺淺行道：“大太太好?！?

“看見屋檐上吊死的五太太沒有?！?

蘇曼沙抬眼：“沒有?！?

大太太對鏡理發：“也是，不過吊死個小老婆而已，死了倒是輕松?！?

蘇曼沙蹙眉：“什么叫不過吊死個小老婆，她是身不由己才嫁到這里。容不得你們作踐?！?

大太太捂嘴笑道：“嫁給什么人，是不是身不由己，可輪不到你們說了算。作踐或不作踐，你們沒資格反抗?！?

蘇曼沙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血腥味。

“方才前院來報，說跑了個新娶的姨太太，莫不是你吧?！?

蘇曼沙聽聞忙后撤一步，指尖夾著符紙，警惕她的動作。

大太太抬臉正視她，那是張怎樣的臉，慘白發綠，枯樹皮般。嘴角掛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笑容，像是悲哀像是妥協又像是理所應當。

她緩緩站起，蘇曼沙警鈴大作，紅衣，繡花鞋，女鬼，buff疊滿了，這可是大兇?。〗^對是boss級別。

“我若捉了你，老爺定會對我另眼相看，說不準會恩愛如初。”

蘇曼沙冷笑：“你是被壓出奴性了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大太太突然臉色扭曲，十指彎曲猛地向她撲去。

蘇曼沙翻身躲過，甩出去十幾張符紙，可未近身就被陰氣燃燒殆盡。

“不妙啊，太兇了?！?

她雙手打著結印，一道金光而去困住大太太，她嘴里快速低吟，陣法快結完時，這大太太猛然大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蘇曼沙被這氣音震得胸口發悶倒退好幾步。

她還想上前，這大太太揮手，她便飛出去數丈外。沒等她起來，不知從哪竄出幾位護院七手八腳地按住她，還朝她嘴里塞進腥臭難聞的破布。

大太太得意地笑道：“按著她拜堂成親入洞房，最好給老爺生個大胖小子才好！”

蘇曼沙被綁著扔進大堂，一陣陰風侵體，她眼珠上翻，身體逐漸不受她掌控。

她吐掉布道：“我不嫁！我熟讀圣賢書大可以有所作為，為什么要嫁給這又老又丑的地主做五太太！”

臉色鐵青黝黑的老頭指著她怒吼：“不由得你嫁不嫁！女子無才便是德，靠你自己終究難成大器！你弟弟還等著你的聘禮娶妻生子！要怨就怨你母親把你生成了女子！你從出生開始便已經決定了你的一生，那就是嫁到富貴人家生子，生也要生出兒子，不然你就是不忠不孝！”

蘇曼沙內心os，什么歪理邪說，真想給他兩巴掌，把他的腦袋扔進抽水馬桶里好好洗刷洗刷。

可她的身體卻仍在哭喊：“為什么！早知如此我何必讀那么多書懂那么知識，徒增這么多痛苦！”

她爹指揮道：“堵住她的嘴，快快拜完堂抬進房間！”

“啊！”她掙扎尖叫道，“你們這是在殺人！你們是在殺人?。　?

她娘苦口婆心道：“瞧你說的，我們怎么會是殺人呢。我們是為你好啊孩子，我們是為你的幸福著想啊。你今后可就是五太太了！”

‘咚’

她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有請新人拜禮！”

她連蓋頭都沒戴，不知道誰抓著她的頭發粗魯地拽了起來。

起身時她看見跟她拜堂的衣服變成了人。

俊美清瘦，帶著孱弱病態，那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嘴角透著若有似無的笑，目光卻是冷的。

蘇曼沙心里一驚，怎么會是顏惻妄？！

其余人根本就沒發覺出不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蘇曼沙和顏惻妄拜完后，場景突然變換，她雙眼無神的躺在床上。

神婆道：“老爺啊，用這蛆蟲一二錢，皂角毛發煎成，不出十日便可懷兒子。您要記牢，一定要用橫死者，一定要用腐爛尸體所生的蛆蟲才可?！?

蘇曼沙聽得不寒而栗，只覺惡心，什么玩意啊。

老爺背手道：“明白了，橫死者，不難，反而極多?！?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倒是道出那個時代的悲哀。

她也清楚了，中式恐怖，不過是古代女子被壓迫奴役的一生。內核便是封建余孽吃人，專吃女人的事實。

她剛眨眼，場景又是一變。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管家踉蹌著跪在地上，“老爺??！二太太脖子紅腫，呼吸困難，怕是染上什么怪病了！”

蘇曼沙看不清這老爺的臉，只能隱約看見身子。

神婆站在一旁道：“那不是怪病，是招惹了什么東西，待老身前去看看?！?

這神婆也不知道是怎么騙得這群蠢貨的信任，對她是言聽計從。

二太太四肢抽搐，口鼻噴血，吐出的雜物居然還帶著活蹦亂跳的黑蟲。

大太太和三太太、四太太，還有五太太，也就是現在的蘇曼沙。

她們捂著手帕嫌惡地看著二太太又吐又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