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透過車窗有些錯愕,因為上面頂著幾個大字:
‘紅浪漫KTV’。
看著霓虹燈,長安下意識看向前面駕駛位的張青蘭。
張青蘭卻不看紅浪漫,一本正經直視前方,只是臉頰有些發紅。
長安和周局長下車。
這里是城區內,雖然入夜,但馬路旁依然車水馬龍,路燈也照的明亮。
年輕男女三三兩兩往來漫步,不時還能看見夜跑的人,煙火氣息格外濃厚。
紅浪漫門口有幾個人等待,見著周局長回來,他們連忙諂媚笑著上來打招呼。
同時對他身邊穿著病號服的長安格外好奇。
其中一個人看見長安后,臉上甚至帶著些許錯愕,目光在長安面容和周局長身邊來回轉動。
看著有些懵懂的長安,周局長親切的拍了拍對方肩膀:
“這里十分鐘就有一輛車,能到地鐵站。”
“你有我的聯系方式,有什么事咱們以后電話聯系。”
說著,周局長還做出了一個老派打電話的手勢。
周局長態度不可謂不親切,這也讓一旁遠遠站著,沒有周局長點頭不敢過來的幾人,臉色極度震驚。
長安不清楚周局長分量,他們可太清楚了!
周局長說完,終于向遠處幾人走去。
只是面對這些人,周局長臉上沒了親切,重新掛上了公事公辦的假意笑容。
長安站在原地,任由遠處幾人不斷打量。
他此刻只是背對紅浪漫,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繁華都市,在黑夜下熠熠生輝。
...
...
清晨的陽光并不炙熱,剛出黎明的空氣還帶著些許涼意。
夜生活的人剛剛入睡,上班族卻又匆匆醒來,人潮擁擠的趕往公司。
一間郊區外的出租房。
屋內陳設老舊。
不知哪年生產的大頭電視擺放一旁,一張網上淘來的大鐵桌,上面堆滿了各類作料和廚具。
長久未清洗的桌面上,滿是油污。
單人小床,充滿電的手機自動開機,伴隨一陣開機聲,長安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他們有蘋果,我們有菠蘿,菠蘿手機!”
中氣十足的男高音,讓飽睡一夜的長安瞬間精神。
曾經不知道多少個清晨,自己都是在這個雜牌機的男高音下開始忙碌的一天。
躺在床上,隨手拿過手機,亮起的屏幕上瞬間彈出大量消息。
細看過去,全是長安老板娘發來的短信:
‘離上班只有五分鐘了,你怎么還沒到?’
‘遲到還不回消息?你這個月全勤沒了,還要扣除今天的工資。’
‘他們說你住院了,那你住院耽誤的工作,從還沒發的三個月工資里扣!’
‘你還要在醫院玩多久?你不用來上班了,你被開除了。’
...
看著一連串咄咄逼人的消息,饒是長安受神軀影響,心性淡然許多,也不免額頭鼓起青筋。
這份工作在之前是長安的無奈之舉,剛出社會的他,一沒人脈二沒資源,手中文憑也中規中矩。
面對眾多競爭的同齡人,長安好不容易才靠著同班女同學‘李荔’幫助,在她家公司內找了個工作。
剛出社會的長安,還單純以為有著同學這層關系,工作會相對輕松。
結果進來后才發現,自己工資不僅遠遠低于公司最低水平,還被自己同學父母各種壓榨。
明明自己干的最多,卻拿的最少,而且各種被使喚,干著工作之外伺候人的事。
甚至就連最基本的工資發放,也是各種拖延扣押,長安到現在都還有三個月工資在對方手里壓著。
就這李荔父母還常常把李荔幫忙的事情掛在嘴邊:
‘要不是我女兒心地善良收留了你,你能有工作?不心懷感恩,盡想著錢,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奮斗精神?’
想到這里,長安腦袋又痛起來,隨后也不猶豫,直接拿起手機,對于自己因為住院被開除一事,給對方發去了消息:
“嗯,我知道了。”
痛快發出短信,徹底告別這個煩人的老板娘,長安只覺心情舒暢。
而在城內某處辦公室,一個拿著價值三萬的名牌包,穿著貴氣的中年婦女,正在呵斥自己員工:
“不要以為沒發工資你們就可以不做事!你們不干有的是人干!”
“你們就是個臭打工的,我心情好了就發點工資,心情不好就給我一直等著!”
老板娘口沫橫飛,摸了厚重粉底的臉上滿是尖酸。
此刻面對詢問欠薪的員工,氣勢洶洶的她仿佛才是占理的那個人。
罵完這些人,老板娘剛買的最新蘋果手機傳來震動,打開一看,居然是長安發來的信息。
那簡單的幾個字,將長安淡然的態度展露無遺。
這讓威風慣,尤其是對著長安威風慣了老板娘十分錯愕。
仿佛高高在上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長安。
老板娘更加惱怒:
“什么意思?我好心給你提供工作,不過就是扣了三個月工資,就真不來干了?他不知道再找個他這樣,我得多花多少錢...”
說道這,老板娘也許覺的自己確實說的有些不對,于是又立即改口:
“而且他就這么報答我家對他的恩情?要是沒有我家,他能這么快找到工作?”
“可憐我善良的女兒,就這么被這種惡心小人利用。”
越想越氣的老板娘拿起手機看了又看,想要給長安回些消息訓斥。
但長安這態度又讓她不知道發些什么。
過了半天,老板娘深吸幾口氣,終于重新拿起手機,用一個溫柔的態度發去了消息:
“長安啊,之前阿姨都是擔心你,所以說話有些重。”
“既然你現在有其他安排,阿姨也支持,你看今天有沒有空,過來把之前的工資結了。”
“出門在外你們年輕人也不容易,三個月工資也不少。”
發出消息,老板娘臉上怒氣消失,轉而帶上些許嘲弄:
‘這個長安肯定只是嘴硬,等把他騙來,看我怎么收拾他。’
而在出租屋內,剛去附近喪葬店買了些黃紙回來,練習畫符的長安。
左手拿著毛筆,右手則拿著手機,目瞪口呆的查看消息。
“居然愿意結工資?良心發現了?”
看著面前剛剛畫好的符箓,以及買齊筆墨花出去的一百多,長安想了想,還是沒有壓住三個月工資的誘惑。
長安發回去信息:
“好,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