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

文官方陣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朱高煦看了眼躲在人群中的汪晨。

“諸位文臣，昨天你們可是害得我在陛下面前好一頓罵，現在我人就在這里，諸位怎么不敢說了？還是說你們都只會在背后講壞話？或者說你們昨天其實是在誣告我，如果真是那樣，那諸位可就是欺君之罪。”

楊士奇手持白板，上前一步看向朱高煦。

“漢王，身為皇室成員，太子的兄弟，就應該以身作則，毆打官員這種事情，昨天諸位都已經看見，你今天來朝堂上要當面對質，這就很失皇室體面。”

朱高煦雙手扣在面前，冷笑一聲。

“有失體面？難道身為皇室成員就能被隨便誣陷？就因為我和你們口中的粗人親近？沒有像我大哥那樣對你們‘百般呵護’？”

楊士奇看了眼朱高煦。

“漢王，只有推崇孔孟之道，遵從儒學，像太子這樣禮賢下士，才能是一代明君，你如此蠻橫跋扈，只會讓陛下蒙羞。”

朱高煦看了看身后的那群武官，武官們一個個也都是一臉不屑。

“楊大人，儒家由孔子他老人家所創，可我怎么看書上說。

孔子他老人家也是和我們這些武官一樣，五大三粗。

會不會是他老人家，才應該是我們這些武官的楷模？見到敵人應該先講道理，講不通就用拳頭和他們講？”

楊士奇深吸一口氣。

“漢王，你這簡直是謬論！孔子是我等文人的楷模，怎能和粗淺的武夫相提并論。”

朱高煦側目看了眼龍椅上，黑著臉的朱棣。

“楊大人，陛下也是軍武出身，太祖也是軍武出身，難道我們都是你口中的武夫？”

楊士奇一愣，朝著朱棣拱手。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被漢王帶偏了。”

龍椅上的朱棣，饒有興致的看了眼朱高煦。

自己這個兒子朱棣再清楚不過。

放在以前，楊士奇一個人就能說的老二提刀砍人。

自從這老二主動要求去就藩，自己沒同意開始。

這老二就像變了一個人。

難道自己的經常在老二耳邊說的那句“太子身體欠佳，汝當勉勵”，這句話他已經識破是自己在忽悠他？

老二這才在最近一段時間，不斷做出一些讓自己氣憤的事情。

目的就是為了讓朕討厭老二，這樣朕就就不得不將這老二趕去云南。

云南那個地方和北平一樣，山高皇帝遠，正好適合積攢實力。

只要朕殯天，這老二就會學著咱，對老大來一個清君側！

小子，你的小算盤打得好啊！

你越是想就藩，朕就越不能讓你如愿！

朱棣還在腦補朱高煦為何改變如此之大，六位閣老中的解縉側移一步站了出來。

“漢王，昨日你提刀去知府，可有此事？”

朱高煦看向解縉。

解縉，即方孝孺之后的另一位鐵頭娃，這個人……

朱高煦腦中閃現出“廉政公署”四個字。

朝中的文臣并非鐵板一塊，大家都是為了功名利祿，都想手握權柄。

可這樣的人只能有一個，既然這樣那帝王的權衡之術就這個時候最好用。

朱高煦點頭。

“對！我是提刀去的知府。”

解縉繼續發問。

“漢王，那你可有毆打公差和知府？”

朱高煦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須。

“打人嘛！這件事我倒是可以承認，只是我打的并不是知府。”

朱高煦看向縮起腦袋的汪晨。

“我打的是知府的公差，準確說應該是汪知府的小舅子。”

朱高煦說完，大步向文官方陣。

文官們看到氣勢洶洶的朱高煦，他們全體向后退了一步。

朱高煦推開面前的文官，抓起汪晨的手，將他從文官隊列里面拖了出來。

解縉眉頭一皺，一把抓在朱高煦的手腕上。

“漢王！這里是朝堂，你這樣肆意妄為，把陛下置于何處！”

朱高煦看向朱棣。

朱棣正皺眉看著自己。

朱高煦將汪晨往中間的空地上一甩，朝著朱棣拱手。

“陛下，剛才兒臣有些激動，還請陛下責罰！”

朱棣看向拱手行禮的朱高煦。

“老二，如果你證明不了，這汪晨是在冤枉你，你自己去外面領三十軍棍！”

朱高煦側目看了眼解縉，嘴角微微揚起，轉身大步走到趴在地上的汪晨旁邊。

汪晨并沒有從地上站起來，朝著朱棣的方向跪下。

“陛下，漢王，漢王他威脅我！”

朱高煦雙手背在身后，躬身靠近汪晨。

“汪知府，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誣陷我，你還真是膽子大。”

朱高煦一把將汪晨提了起來，朝著汪晨的右臉上就是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格外的響，聲音在整個奉天殿回蕩了數個呼吸才消失。

汪晨捂著自己剛被打的臉，看了眼楊士奇和解縉，哭喪著臉看向朱棣。

“陛下，漢王他打人。”

解縉再次上前抓住朱高煦抓著汪晨衣領的手，看向龍椅上的朱棣。

“陛下！漢王如此藐視朝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抽打朝廷命官，還請嚴厲處置漢王。”

朱高煦側目看了眼解縉。

“解大人，你先聽我說完，如果聽完了，你覺得我錯了，就讓汪大人，也給我臉上來兩巴掌，你看如何？”

解縉張了張嘴，再次朝著朱棣作揖。

朱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汪晨的臉。

汪晨的左臉和右臉都有一個巴掌印，只是左邊臉的手掌印，五指明顯粗壯，紅腫的也沒有那么厲害。

右邊的臉已經有些發紫，手掌的印記看，打在汪晨右臉上的手指纖細，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的手。

而且，有右邊臉的對比，左邊的臉明顯是數個巴掌打在同一個地方造成。

朱高煦看了眼龍椅上，臉色難看朱棣，松開了抓著汪晨的衣領，指著汪晨的臉。

“陛下，你看，汪晨右邊臉是我剛打的，現在和左邊臉一對比，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就從這手掌印上看，這一定是一個女人打的，昨天那事情，能在汪知府臉上留下掌印的，我看只有汪知府家那位了吧！”

汪晨額頭不斷有汗珠冒出，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朱棣一眼。

朱棣那雙滿含殺意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

噗通！

汪晨跪在地上，腦袋不住的磕在地上。

“陛下饒命！”

朱高煦看向怒目看著汪晨的楊士奇和解縉。

“二位，汪知府應該沒有告訴你們，昨天他小舅子，也就是我打的那位公差，他可是長期在我這里拿錢，還吃霸王餐，總共欠下了近八百兩白銀。

我去知府告狀，汪知府的小舅子正帶著人來找我。

如果諸位覺得我說的話有假，可以問問太子殿下，太子當時就在我旁邊。”

解縉和楊士奇一起看向朱高熾。

站在文官前面的朱高熾默默地點了點頭。